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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季可薔    


  「明澤,你回來了!」江雪驚喜地想起身,雙腿卻發麻,一時站立不穩,連忙伸手扶牆。

  傅明澤連扶都沒扶她一把,只是迷濛地看著她,彷彿有些神智不清。

  「你怎麼會在這兒?」

  「我在等你。」她嗓音仍帶著剛睡醒的沙啞。

  「怎麼不進房裡睡?」

  「我想等到你回來。」

  他皺皺眉,沒再多問,直接舉步往室內走去。

  江雪跟在他身後,見他身子搖搖晃晃的,忍不住憂慮。「明澤,你是不是喝酒了?」

  「喝了。」他回答得簡潔。

  「你還淋了雨?」

  「淋了。」

  「那快點去洗個澡吧!我幫你放熱水。」

  語落,她便像只忙碌的蜜蜂飛進浴室裡,替他在浴缸放了水,調好水溫,接著出來喚他。

  他半躺半坐在客廳沙發上,頭垂著,濕發繼續滴落著雨水,她見狀,急急走過去拉他。「明澤快起來,先洗澡,不然會感冒。」

  一面說,一面扶他起身,他臉龐轉過來,她這才看清他俊頰浮現不正常的紅暈,呼息間吐著酒味。

  他身上明明濕著,她卻覺得倚靠著自己的身軀似是發散著熱氣,她神智一凜,抬手摸他額頭,果然相當燙。

  「你發燒了!」她駭然驚呼,一時慌了,正想著該怎麼辦時,他已推開她,自行走進浴室。

  她擔心他洗澡會發生意外,一直在浴室門外守著,提心吊膽地等了十分鐘,他才走出來,身上裹著白色浴袍。

  她想上前扶他,他卻冷著臉扯開她的手,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凜然氣勢令她一怔,難受地咬唇。

  他自顧自地回房,倒臥在床上,連被子都沒蓋,鼻間便發出粗重的鼾息。

  她眨眨酸澀的眼眸,明知他排拒自己,仍是厚著臉皮跟進去,替他將雙手雙腳擺正,被子蓋好,又從衣櫃裡抱出一床毛毯,加蓋在被子上。

  接著,她拿出耳溫槍替他量體溫,三十七度八,她胸房一擰,又急又痛。他最近工作忙,一直沒能好好休息,結果又喝酒又淋雨,在外面鬼混了一夜,怪不得會生病!

  她進廚房搾了一壺檸檬水,調了蜂蜜,將半夢半醒的他叫醒,讓他喝了一大杯,才放他閉眼睡去。

  她坐在床沿,看著他不安穩的睡顏,心疼不已,不禁低下唇,輕輕吻了吻他發汗的額頭。

  每隔半個小時,她便替他量一次體溫,起先溫度一直往上攀升,最高燒到三十八度。

  確定他出了一身汗,該是散熱的時候了,她回蔚房從冰箱裡取出一盒冰塊,做了個簡易的冰袋擱在他額頭,然後用浸過冰水的毛巾替他擦手和脖子。

  傅明澤睡了多久,她就在一旁照料他多久,等他再醒來時,天色已昏暗,窗外淅瀝瀝地下著雨。

  他睜開眼,看見她坐在他身旁,正拿著一本書看。

  察覺到他的動靜,她轉過頭,對他展顏一笑。

  「你醒啦?感覺怎樣?」說著伸手摸摸他額頭,很滿意地點點頭。「燒好像退很多了,我再幫你量體溫。」

  她拿耳溫槍朝他耳洞輕輕一打,量出來的溫度是三十七度半。

  「再休息一個晚上應該就會好了。」她笑顏柔美,俯視他的明眸水汪汪的。「肚子餓了吧?我煮了蔥花蛋粥,現在熱來給你吃。」

  她伸腿下床,他不覺拉住她的手。「你一直在這邊陪著我?」

  「你都生病了,我還能走得開嗎?」她理所當然地應道,反手捏了捏他,示意他鬆手。

  他怔忡地目送她背影,想起自己昨晚找了一間安靜的小酒館喝到大半夜,接著像無主的遊魂似的在空蕩蕩的街頭走了一圈,清晨回到家前,還淋了一身雨。

  沒想到竟然發燒了,更沒想到她會像個迷路的小女孩似的一直坐在玄關牆角等著他。

  他朦朧地記得,當時她見他歸家時臉上那又驚又喜的表情,可滿心焦躁的他根本不想見到她,只希望她離自己遠遠的。

  他整天昏昏沉沈地睡著,她竟就一直在一旁傻傻地守著嗎?

  想著,傅明澤坐起身,見茶几上還擱著一盆融化的冰水,兩條毛巾整整齊齊地折疊放好,耳溫槍下壓著一張紙,紀錄著他的體溫變化。

  他胸口一擰,心頭頓時五味雜陳。

  他知道這女人是關心自己的,小時候是她盯著珠姨給他吃那些補湯和治咳偏方,他的日常生活起居、食衣住行,都有她細心的安排,只是她從來不說,也不許珠姨透露。

  他是後來自己慢慢察覺出來的。

  由於身子調理好了,再加上他養成持久不懈的運動習慣,他很少生病,可每回一病,他都能發現江雪明裡暗裡為自己著急,雖然有時候她嘴上會故意罵他幾句。

  她對待他總是傲嬌,即便關懷也深藏著,直到近年來兩人關係逐漸明朗,她才顯得比較落落大方。

  他實在很想弄清楚,她究竟顧慮著什麼,為何總是不願完完全全地敞開心房?對他,她又是怎麼想的?為何只要謝清婉說一聲,她便能毫不猶豫地答應延遲婚事?她把他當成什麼了?

  傅明澤心口酸澀,一遍遍地深呼吸,平抑翻騰起伏的情緒。他翻身下床,進浴室洗了把臉清醒清醒,接著來到廚房,坐在吧檯邊,看著那道窈窕的身影為自己忙碌。

  她一面熱粥,一面用果汁機打了蘋果泥,連同蜂蜜檸檬水端到他面前,要他吃粥前先補充點維他命C.

  他慢慢地自蘋果泥吃,空空的胃墊了點東西,舒服多了,檸檬水也滋潤了他乾焦的喉嚨。

  接著她才端上粥,配了幾盤清淡不油膩的小菜,在他身旁的椅子坐下。

  「我餵你吃吧。」她拿起粥碗和湯匙,作勢要餵他。

  他嚇一跳,身子不覺往後仰。「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好。」

  她打量他微微握尬的表情,粉嫩的櫻唇嘟起。「傅明澤,你這人真不可愛。」

  「嗄?」他一愣。

  她拿湯匙柄輕輕點他鼻尖。「都生病了,你就不能對我撒撒嬌嗎?你沒看電視裡那些男主角,生病了都像小孩子一樣對女主角撒嬌嗎?」

  撒嬌?傅明澤惘然。他不會。從小就沒有撒嬌的對象,就連他親生母親也不容許他耍任性。

  他習慣了自立自強,到了江家也一樣,即便江叔待他和藹,他也從不覺得自己能像個孩子般依賴。

  江雪看著他傻愣愣的表情,心房一軟,不覺擱下粥碗,雙手捧著他的臉。「跟我撒嬌嘛!好不好?」她一口一口地親吻他,睇著他的眸柔媚閃亮,像能滴出水來。「明澤乖,讓我餵你,乖喔。」

  她這是拿他當孩子還是當小狗哄?她以為他是雪球嗎?

  傅明澤很想維持淡定的神情,但他的臉卻窘紅了,也不知是不是燒還沒全退的關係。

  他眨眼躲著她甜膩的親吻,胸口那把殘餘的怒火早已熄滅無蹤,對她,他就算生氣也氣不久。

  也罷,他也明白她這是藉此來向自己求和,可要他當作昨天的爭吵不存在……

  「我還是自己吃。」他努力板起臉。

  她失望地歎息。「好吧。」

  他拿起瓷湯匙,雖然吃得慢,還是將整整一碗粥配著小菜吃完了,她也陪他吃了一碗,見他胃口不錯,偷偷抿嘴笑。

  「好不好吃?」

  「嗯。」

  「吃完了應該怎樣?」

  他不解。

  她指指自己豐軟的臉頰,給他提示。「就不會表達一下感謝喔?」

  他會意,一時窘迫不安,見她小嘴又嘟起,墨睫撲閃撲閃地像是傾訴著哀怨,他歎口氣,認命地傾身過去,在她粉頰上啄一口。

  她喜得眼眸一亮,被他親過的地方隱隱暈紅,為了掩飾嬌羞,她故意用一種寵小孩子的姿態,伸手揉揉他下巴,又摸摸他的頭。

  「這才乖!」

  他窘得不知該說什麼。

  收拾好碗筷,她見他仍愣愣地坐在吧檯前,心念一轉,狡黠地眨眨眼。「你流了一身汗,要不要我幫你洗澡?」

  「不用了。」他怕這一洗,不只燒沒退,反而因熊熊燃燒的\yu\火讓病情加重。

  「好可惜!」她站在他對面,雙手托著下巴,眼眸亮晶晶的。

  「我還在想幫你這個大男人洗操,不曉得會是什麼感覺呢!是不是就像幫雪球洗操一樣?」

  這話又似調侃,又似挑逗,傅明澤心臟跳漏幾拍,好不容易才找回說話的聲音。「小雪,你該回去了。」

  「什麼?」江雪一愣,臉色微微刷白,沒想到在如此曖昧的氛圍下,他竟還開口趕自己離開。

  「要不要打電話請司機來接你?」他低聲問。

  她咬咬牙,極力壓抑心口那股不甘的委屈。「我是自己開車來的,而且外面在下雨,我不回去。」

  他直覺打量窗外天色。「雨下得很大嗎?」

  「氣象預報說今天晚上會有豪大雨。」她懊惱地強調。「就算是小雨好了,你就捨得趕我走嗎?不覺得我在雨天開車會有危險嗎?」

  是有點危險。

  傅明澤動搖了,來到陽台落地窗前,觀察窗外逐漸增強的雨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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