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位置:首頁 > 作家列表 > 華甄 > 巧女爭夫 > 上一頁 返回 下一頁 | |||||||||||||
字體大小 |
背景顏色 |
|
|||||||||||
| 第7頁 華甄 王宮的活動與往年一樣華麗多彩,卻不對他的胃口。好在他的兩個好友:古淮南和中山靖王的侍衛長中屠鴻,也受邀做了賓客。三人相聚,又各逢難事,自然有說不完的話,因此在宴會中並不無聊。 在宴會結束的前一天,穆懷遠與古淮南在戶外走廊漫步,遇到一個意想不到的人一一京城赫赫有名的奴市老大。 當那人衝著他高喊時,他十分驚訝,也很高興,滿懷期待地問:「想不到大當家也到王宮來了,穆某托求之事可有佳訊?」 「當然有,不然在下怎敢過來打攪公子遊興?」那人說著,從毛茸茸的皮袍袖內取出一卷牛皮紙遞給他。「瞧,這上頭的二十幾個奴隸,都是按公子要求,從各地找來的好玉匠,在下已命人送去『五仙堂』了。」 「是嗎?那真是太感謝了。」穆懷遠笑道:「希望這次不會讓人失望。」 「不會不會,這次保證貨真價實。」 聽他如此誇口,古淮南插言道;「你上次也是這麼說的,還有再上一次,可我得到的並非全然如此,濫竽充數者不在少數。」 奴市老大急忙申辯。「這次不同,保證貨真價實,不信公子回去看。」 「這次為何不同?」穆懷遠追問道。 「……確實不同。」他支吾著,轉口說道:「在下進宮有生意要接,聽說穆公子在此,特意過來相告,兩位公子後會有期!」 說著,他一溜煙兒地往王宮內宅走去。 「這個老滑頭!」古淮南輕聲罵著,轉向穆懷遠。「你相信他的話嗎?」 「信一半。」穆懷遠淡笑。 隨後申屠鴻來了,對他們說:「王爺在長殿設了靶子,要大家比武論賞,正在找你倆,快去吧。」 那天直到晚飯後,古淮南被王爺找去詢問追查失蹤寶物的事,申屠鴻到王宮當班,穆懷遠才有機會回到下榻處,仔細審閱那卷新買進的工匠名冊。 他希望這次奴販子真能給他帶來好消息。 其實,就連他最好的朋友也不知道,他如此苦苦尋找好玉匠,並非全然為了「金縷玉衣」。 「五仙堂」已徵募到一百多位玉工,其中不乏優秀工匠,而「金縷玉衣」自開工以來進展順利。但他從未停止搜集好玉匠,他知道這是為什麼,也知道他如此大費周章、耗費金錢,未必能得到滿意的結果,可他就是無法放棄。只要一日找不到她,他便一日不得安寧。因為在他心裡,她是最好的玉匠,她的才華無人能比! 忽然,他身軀一震,視線定在了熟悉的姓氏上一一「冷氏」! 心頭猛跳,他湊近燈火,想在冊子上尋找更多的內容。可是只看到非常簡短的描述:「陰人,略賣之奴,有招玉斷玉之能。」 賂賣之奴?他狂跳的心彷彿遭到重擊,猛然一沉。 秦漢以來盛行蓄奴,奴市發達,奴隸買賣主要有四種:自賣,即自己把自己出賣為奴;略賣,即由奴販子私掠出賣,或由貴族官吏倚勢強買;贅賣,即貧民因負債而將子女典當給富人為僕,到期仍無力贖回則被沒收為奴;官賣,即官府或封地領主將官奴出賣或賜予臣子轉為私奴。 這位「冷氏」既然是被私掠轉賣的奴隸,就不會是隨父出走的她! 說不上是安心還是失望,他將名冊放下,躺靠在榻上,閉目沉思。 「有招玉斷玉之能……」 這句話始終繞著他腦子轉,他焦躁地起身走回案邊,再次抓過名冊仔細查閱。 「有……斷玉之能……斷玉之能!」 反覆默讀著這寥寥數字,他忽然產生一種強烈的感覺。 斷玉即相玉,這位「能」相玉的冷氏,捨她其誰? 渾身熱血激昂,他將名冊塞入囊內,急切地想一一不管是不是她,我得立刻回去! 等不及天明再走,他即刻去見中山靖王,說作坊有急事必須趕回去,得到許可後,他又匆忙與好友辭別,然後喚來奴僕,當夜離開了廬奴。 大雪初霽,路滑道險,等他一路艱辛地回到「五仙堂」時,已是午夜時分。 寒氣逼人的冬夜,酣睡的守衛被急促的叩門聲驚醒,透過牆堞了望孔確認來者是堂主穆懷遠後,「五仙堂」堅固森嚴的大門迅速開啟。 本該在廬奴王宮參與中山靖王冬宴的堂主深夜返回,這事絕對不尋常。 人人皆知,堂主做事一向有條不紊,從不心血來潮,然而此刻冰天雪地,道路難行,他卻騎馬連夜由廬奴趕回,因此引起了一陣騷動。 就在他下馬步入大殿時,早已有人跑去把熟睡中的總管找來了。 「關總管,奴市今天送來的玉匠,你登記了嗎?」來不及掃去身上殘雪,穆懷遠問著。 後者正因他提前返回而驚注,聽到此問,連忙答道:「是的,下午剛送到。屬下已按堂主要求,查核過他們的能力,並登記在冊。」 「取名冊來!」 總管從懷裡取出名冊送上,暗自慶幸從睡夢中被喚醒時,他並沒忘記隨身帶著不久前剛完成的冊子。 穆懷遠湊近燈火,展冊查閱,視線鎖住兩個字:「冷氏」! 再往下看,他的面色沉凝眉頭緊皺。 仍然只是簡單的名字和寥寥數語:「女子,身世不詳,有識玉斷玉之能。」 作坊內的工匠名冊,按理說該比奴市提供的更為詳細才對。可這份名冊內,除了將奴市紀錄中的「陰人」直言為「女子」外,並無新的內容。 「關於這位冷氏,你就記下這些?」他不滿地問。 總管面露難色。「唉,這女人看似贏弱,實則倔強,問什麼都不說。聽那蒼頭說,被轉賣前,她逃跑過好幾次。如果不是屬下取來幾塊玉石,故意說是爛石頭要扔掉,哄得她開口說那是好玉,恐怕連這幾個字都記錄不到。」 是她,一定是她! 聽了總管的話,他更加確定了。 心頭燃起一團火,他吩咐道:「把她帶來,我要見她!」 「現在?」總管張大惺忪的眼,此刻已過午夜,外面天寒地凍…… 「是的,派人去帶她來見我,立刻!」 這直接的命令讓總管悚然驚醒。「屬下這就去把她帶來,請堂主稍候。」 拉緊身上的袍子,總管推門離開。 不久後,「她」來了,同時還有兩個宣稱是她的朋友,看來與她命運相仿的女子,充當保鏢似地陪伴著她。 而她正是他急於尋找的冷秋霞,然而卻已經形容憔悴,不再是當初他在長安見過,有著明眸嫣唇、沉靜優雅的姑娘。 她的變化一一無論舉止容貌,還是精神氣質上的變化,都是如此的令人震驚! 他不在乎她失去了美麗,不在意她的衣衫襤褸,可是,那雙失去靈性與熱情的眼睛刺痛了他的心。如此呆滯的目光,還能識別美玉嗎? 「冷姑娘……」他喚她,想要幫助她,想要安慰她,想要知道這些日子以來,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和藹可親的父親又在哪裡? 「不……你認錯人了!」 當他想走近時,她嘶啞地否認自己的身份,拒絕他的靠近——恰如當初拒絕他的徵募,拒絕他的求親那樣,堅定且不容商量。 然而,只有在這個時候,他才看到了她昔日的影子。 也許她的外表改變了,但她的心沒有變,她依然倔強! 可是,她為何不願承認自己的身份?又為何淪落為奴? 心裡有許多問題,但為了不刺激她,也考慮到夜太深了,因此他沒有多問,而是讓總管送她們回去。 知道是她,這已經足夠,其他的,以後再說。 寒冷空曠的女工房內,三個女子脫鞋後,坐上順牆搭建的炕上。 門外,總管的腳步聲剛剛離去,羅玉蟬就急切地問:「秋霞,那個堂主沒有認錯人,他真的認識你,對嗎?」 秋霞點點頭,看了眼附近沉睡的女人,沙啞地說:「小聲點,別吵醒別人。」 晏燕兒也暗示性地對玉蟬說:「夜深了,你不睏嗎?有話明天再說吧。」 玉蟬立刻明白她是在提醒她,小心她們說的話被人聽見。於是吐吐舌頭,機靈地說:「被人半夜三更吵起來,我當然困了。」說完,她拉過被子睡下了。 燕兒對秋霞說:「我們也睡吧,今夜不會有事了。」 「噯。」秋霞吹滅了炕頭的燈。 第3章(2) 三個女孩靜靜地躺著,炕火的餘熱溫暖著她們,兩個夥伴漸漸熟睡。 秋霞毫無睡意,她瞪著黝黑的屋頂,幾個月來的經歷猶如惡夢般重現眼前。 那天深夜,當她在劇烈的頭痛中醒來,發現被困在陌生的地方時,不由想起了滿身是血的爹爹,於是又驚又恨,大喊救命。 一個粗壯的男人走來喝斥她,說這裡是奴市大棚,她已被賣為奴,不許放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