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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紀珞    


  憐芯被突如其來的撫觸嚇住,身子不自覺地顫抖。「不是的……」

  靠她這麼近,近得連她髮梢的清新香味都不斷地竄入鼻中。御昊低下頭,將唇埋入她的頸窩,輕輕地舔著她香甜的細頸,感覺著她敏感的悸動。憐芯無助的反應加深了御昊的慍意,她果然是耐不住寂寞的吧!

  「不……」憐芯害怕地避開御昊的撫摸,卻退不開他有力的懷抱。她怕,她怕他會帶給她又一次的屈辱和痛楚。

  「怎麼?不喜歡?這不是你來的目的嗎?」御昊沉聲道,停了他的折磨。

  「不要碰我……」想起那晚的痛苦,憐芯趁他放鬆時開始掙扎。

  這女人既然不想親近他,又為何要關心他?

  「關心」?她跟他非親非故,為什麼要關心他?她會無知到關心一個曾經粗劣地對待她的人?不可能!根本不可能!

  恐懼在霎時間籠罩憐芯,羞辱的淚水滑落臉龐。他又要像那晚一樣侵犯她嗎?她不要……

  「該死!不要哭!」御昊心煩地放開了憐芯已被吻得紅腫的唇,手卻仍緊緊地摟住她。

  緊貼著她,讓他不斷憶起那晚的纏綿,她的嬌柔、她的馨香、她的無助、她的啜泣,在在令他體內的火苗愈燃愈旺。和她分房,就是避免自己再次傷了她,沒想到一碰到她,體內那把慾火又再度點燃,該死!

  唉……御昊在心裡歎口氣,看樣子她是真的害怕,這時候他還會有什麼興致嗎?從來沒有哪個女人只掉幾滴淚就讓他停下來的,事實上她們享受得很,可是面前的這個小女人,似乎不是那麼一回事。

  「下次別再犯,懂嗎?」御昊試圖平穩自己的呼吸,聲音顯得有點低啞。

  把頭垂在御昊胸前的憐芯點了點頭,用衣袖胡亂抹乾眼淚,在御昊放開她的同時退開他一大步,猶然哽咽的聲音說道:「我把這裡……清乾淨。」

  「不用了,你下去吧!吩咐其他人來整理就好了。」她再繼續待下去,他不保證自己能不能再放開她。

  「嗯,我知道了。」憐芯這回真的離開御昊的房間,不敢再多留了。

  御昊則是朝自己苦笑,天曉得,他到底給自己出了道什麼難題!

  ********************

  接下來幾天,憐芯依舊按時將餐點送到御昊房裡,彼此都沒有多談,也沒有再發生像上回的情況,兩人間的氣氛還算和平。

  這天憐芯將晚膳送到御昊房裡,卻奇怪地發現御昊躺在床上,還發出沉重的呼吸聲。

  他睡了嗎?之前他不曾在這個時間睡覺的呀?

  「憐芯送晚膳來了,爺?」人前人後她都稱他爺,這是合禮的,他也沒說什麼。

  憐芯輕輕推了推御昊,御昊依舊緊閉著雙眼。

  她擔心地點亮燭火,不管御昊討厭她點燈,想藉著光線看清楚他到底怎麼了。

  霎時,映入眼簾的可怖景象讓曲憐芯不由得倒抽一口氣——

  大小不一的黑色突疣糾結散佈在他的額上、頰上,恐怖惡主的樣子足以讓人倒盡胃口。曲憐芯壓下反胃的不適,輕觸御昊的額頭。好冰!他的體溫冰得嚇人!

  他病了嗎?

  想起前幾天總管程叔曾告訴過她,御昊的失明是由中毒所導致,還會不定期毒發,所以要她多注意些,難道是他的毒發作了?

  替御昊蓋上錦被,曲憐芯心急地跑出擎霄院。

  該找誰幫忙呢?總管……對,找程叔……

  第四章

  「難道要這樣任他痛苦不管?」曲憐芯不可置信地問。他是個需要醫治的病人呀!

  「爺中的是外疆奇毒,中原沒有解藥,若是能醫治早就醫了,也不會拖到現在。」現在就等著到西域已經一段時日的二爺是否能找到解藥了。

  「這一年他都這麼過,連減輕痛苦的法子都沒有嗎?」

  「夫人,方法不是沒有。」

  「什麼方法?」不管是什麼她都得試試。

  「府裡備有幾帖御醫開的祛寒藥,只不過爺的情況根本無法嚥下任何湯藥。」

  「能讓我試試嗎?」看著陷入昏迷的御昊,憐芯想,或許她有辦法。

  「小的這就派人熬藥。」看到憐芯憂心的態度,程元替御昊高興,終於,御昊總算遇到一個真心接納他的女子了,他欣慰地想。

  ********************

  曲憐芯坐在床沿,望著手上端著的溫熱湯藥,說服自己。

  之所以要說服自己,是因為,御昊臉上的疙瘩根本無法讓人忽視,因為它實在是比起任何能想像的噁心程度有過之而無不及,所以曲憐芯以理智不斷告訴自己,御昊需要這碗藥,這碗藥能減輕他的痛苦。可是……把菜汁送進他嘴裡,她辦得到嗎?

  像上回他餵她喝水的那樣嗎?

  曲憐芯,不要再可是了,再可是下去這碗藥就涼了!她告訴自己。

  不再多想,曲憐芯將一小口黑濃的藥汁含在嘴裡,低頭將藥汁哺進御昊微啟的口中。

  兩唇相接,憐芯感覺到身子的顫抖,分不清是來自御昊冰涼的唇帶給她的涼意,還是來自靈魂深處的悸動。

  她是把藥送進他口中了,不過病人似乎不是挺合作,硬是排拒突如其來的苦澀,將藥汁全數吐出。

  憐芯趕緊用手絹擦拭溢出的藥汁,重新再試一次。

  「唔……」床上的御昊發出沉重的呻吟,又一次將入口的藥擠出嘴。

  苦……這是什麼?哪個該死的人給他吃這種東西……

  半昏半醒的御昊像個小孩子般擰著眉頭抗拒。

  「很苦嗎!忍一忍呀,這能讓你舒服點的。」菜汁多多少少也滑進了她的喉嚨,她能體會這碗藥有多苦。

  天籟般輕柔的嗓音傳入御昊耳裡,宛如溫暖的和風拂進他紛亂無序的腦海中,奇異地撫平他懼畏病魔的心,也漸漸消融了寒冷如冰的靈魂。

  是誰在跟他說話?之前從沒有過這樣的聲音在他難受得要死的時候出現,難道他死了嗎?不是吧?他依然覺得全身冷得如千萬枝利針在刺,還沒有到了完全解脫的時候,所以,他確定自己還活著。

  「冷……」

  「這是祛寒的藥,把它喝下去就不冷了。」憐芯輕聲勸著,又哺了一口藥進御昊嘴裡。

  真的嗎……喝了就不冷了?御昊下意識慢慢放鬆自己。

  這回,曲憐芯總算順利地讓御昊把藥吞下去了,一碗藥就在御昊又吐又皺眉的情況下喝完,沒有喝了全部也有三分之二碗。

  曲憐芯拭去御昊嘴角殘餘的菜汁,輕手輕腳地離開柔軟的床鋪,起身的同時,卻發現自己的衣擺不知何時被御昊只手抓住,讓她無法起身。

  她試著將他的大掌掰開,卻反而讓他抓得更緊。

  生病的人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力量?

  放開呀,他不放手的話她要怎麼做事?這件衣服不屬於她,算是御昊「借」她以假扮將軍夫人這個身份用的,再這樣下去會扯破衣裳的,她根本沒錢賠啊!

  感覺到拉扯的力量,御昊恍惚的意識中只知道要牢牢抓住身邊即將離開的溫暖。

  終究沒有人願意待在他身邊是吧!

  他醜陋、他暴躁、他冷血……大家只想離得他遠遠的……

  該死……

  御昊開始氣憤地拉扯自己的衣服,彷彿令自己難受的來源就在衣服上。

  「別這樣,會傷到你自己的,你需要保暖!」曲憐芯見狀,趕忙拉住御昊胡亂扯開的衣襟,手中傳來的溫度卻讓她訝異不已。

  他的衣服是濕的!

  流了滿身冷汗,衣服已經沒有辦法為他保暖,穿在身上也只是徒增寒意而已。曲憐芯為自己的失職感到慚愧不已,她居然沒有注意到,看來,現在必須將他的衣服脫掉了。

  決定了該做什麼之後,曲憐芯沒有遲疑,動手幫助御昊把早已透涼的上衣褪去。

  半昏半醒的御昊將全身的體重都托給床鋪,等到曲憐芯吃力地把濕透的上衣從御昊身下「拖」出來,都已經累得力竭汗湍。

  天啊!這比洗衣和挑水還累!

  拿著干布輕拭御昊汗濕的身體,曲憐芯仍不免被御昊精壯的上身吸去了目光。

  男人的身體果然和女人大大不同,不知道摸起來是什麼感覺?那晚,他也脫去了衣服,可是她只是掙扎,根本沒注意到他的身體。

  順著心中的好奇,曲憐芯的小手慢慢爬上御昊光裸的胸膛。

  他的皮膚也很光滑,但是不如她一般柔軟,比她結實多了……

  「嗯……」感覺到自外而來的溫暖,御昊從喉嚨深處發出舒服的低吟。

  聽到御昊的反應,曲憐芯嚇得收回了手,還把手背在身後以掩飾自己的失態,一抹紅雲悄悄爬上臉蛋。

  嚇她到底在幹什麼嘛!他是病人呀!她怎能乘人之危,做出如此丟臉的事!

  刺激御昊皮膚的束縛解開了,痛苦稍稍減弱,但來自體內的寒意還是不斷啃蝕著他的血骨。剛才在他身上游移的溫暖突然消失,讓他頓失所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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