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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頁 靳絜 投河吧。死了就算回不了家也是一種解脫。 她下了床,跑到船尾,對著河面深深吸了一口氣,在心中默喊著:爸媽,維特,我來了,然後便跳入河中。 — — — 他也死了嗎?她又和他相遇了是嗎?他的整張臉直逼她的……他在吻她,一下,又一下。 「噗哧」一聲,她吐出第一口水,開始恢復呼吸。待她吐盡喝進的河水之後,他立刻抱她回船艙裡的小床上,迅速地替她褪盡身上的濕衣服,換上乾淨的,然後再替她蓋上棉被。 「轉過頭去。」他輕喝一聲。 她知道他正要更衣。想必他也投河了──為了救她。 「偏不轉頭。」她哼了一聲。「我都讓你看光了,你讓我看一下會死啊?」 他不再多言,吹熄了桌上的油燈,在黑暗中更衣。 就著星光,她隱約可見他全身的線條,頎長壯碩,結實優美。穿好衣服之後他又點亮油燈,火光映著他的臉,那輪廓也很吸引人。 還好沒有自殺成功。她如是想的同時,打了好幾個噴嚏。 「坐起來!」他朝她低喊一聲,口氣十分不悅。 她突然心生惶恐,不知他是否有了什麼新的打算,例如明兒一早就攆她走,跟她說「殺腰那拉」。 自首可以減刑。「卓大哥,對不起啦!我剛才完全是因為一時想不開,所以才會太過衝動,一不小心就掉到河裡去了,沒想到給你添了這麼多麻煩,實在很對不起你,以後我再也不會這麼做了,你就饒了我這一次吧!已經很晚了,你早點睡,這些換下來的衣服,明天我來洗。從明天開始我就學做飯,你也就不用那麼辛苦了,好不好?」她一臉巴結討好地說了一堆之後,又打了兩個噴嚏。「好冷哦,我要睡了,卓大哥晚安!」身子一滑,她拉高棉被蒙住頭。 「你給我坐起來!」 活罪難逃。她怯怯地又坐起身,無言地等候發落。 他卻只是替她把頭髮擦乾,並沒有進一步的責備。 一會兒之後,她搶過他手中的布巾。 「換我幫你擦頭髮吧。」她拉他坐在自己床邊,跪起來替他擦著。 他想過要拒絕,但終究沒那麼做。在幫她換過那麼多次衣服、幾乎看盡她身上每一吋肌膚之後,拒絕她替自己擦頭髮的確顯得造作,何況為了救活她,他已碰觸過她的唇。 女人香總是危險,卻也教人迷醉。他漸漸習慣她身上那股少女的清香,也許應該說是漸漸眷戀吧?她此刻又靠他如此近,他不由又深吸了幾口氣。 「維特是誰?」背對著她,他依舊感覺到自己的心跳不自然。 「可能是一個朋友吧?我不記得了。」她突然停止擦拭的動作,轉到他面前來。「他是誰很重要嗎?,你好像已經問過我了。」 「你記不記得他是男是女?」 滿右昀覺得有意思了,很有意思。 「讓我好好想一想。」她仰起臉,蹙著跋扈的濃眉,認真思索著。 「你的頭髮好黑好柔。」他情不自禁地撫摸她未乾透的發。 「可是我長得不夠美對不對?以你的標準來看。」一提起自己的容貌,她心虛地低下頭。也許那很英國的臉孔教他無法愛上她,至少無法像愛上霍羽丹那麼快。 「我沒有標準。」 她一聽又有點期待地抬眸。「那你覺得我美嗎?」 「你很特殊。」 「哦。」她又垂首。 「你的外貌和言行都很特殊。」 「你會不會覺得我有點邪門兒?」 「有一點。」 「那──你還讓我跟著你嗎?」 「只要你答應我別再自殺。」 「真的啊?」她又驚又喜又不敢置信地問,朝他眨了眨那雙深邃的大眼睛。「你發誓!」 「你先告訴我,維特是男是女。」 「女的。」 撫在她秀髮上的手稍稍用了點力,他托住她的後腦,輕輕地碰了下她的唇。僅僅一下,輕輕的一下。 她將這似吻非吻的一碰當作他的誓言──他永遠不會丟下她。 第四章 群山環抱中,靜蕩蕩的一片湖水,偶有幾隻水鳥低掠而過,啾啾清鳴,為浮漾著薄薄煙霧的湖面添了幾分幽冷。 身著一襲灰袍的老者手持釣竿,魚線隨風微晃於波際。他在湖邊垂釣已有一段時間了。 「水冷風寒,別凍著了,快請出來吧。」他像是對著湖中的魚說話。 草叢窸窣輕響,卓亦塵走了出來。 「前輩果然是高人。」 「年輕人,你可是要找我?」老者一動不動,依舊手持釣竿,望著湖面。 「前輩若是鍾伯甫,那您就是我要找的人。」 「我正是鍾伯甫。年輕人為何事前來?」 卓亦塵抿抿唇,道:「看來前輩徜徉林泉,過著閒雲野鶴般的日子已有不少年光景了。不知您是否還記得另一位前輩柴烈?」 老者這才轉移目光,望著卓亦塵。 「你與柴烈有何淵源?」 「看來您的確認得柴前輩。」他笑了笑。「我與柴前輩之間的關係恐怕三言兩語難以解釋清楚,我只能告訴您,此次前來是要替柴前輩討回個公道。」 老者先有不解,繼而便低喟一聲。「我與柴烈僅僅交過一次手。勝敗乃兵家常事,當年是他非要找我比試,結果輸了招,敗在我手下,我不曾為難他,何來討回公道之說?」 卓亦塵聞言面帶尷尬。「只怕柴前輩沒有您這等氣度,每個人胸襟寬窄不同,睚眥之怨對他來說卻是奇恥大辱。聽他說,前輩當年用刀鋒削斷了他的頭髮。」 老者笑了。「是有這麼回事,我不過想殺殺他的銳氣,挫挫他囂張的氣焰,並不真想取他性命,否則豈會只削他的發,砍下他的腦袋不是更容易些?」他哼了一聲。「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練了一輩子刀法,都難免有失手,習武之人誰會像他那樣狂妄,鎮日想獨尊天下,稱霸武林?」 「若是沒有他這種人,天下早就太平了。」 「年輕人,聽你的口氣似乎也不太欣賞那柴烈,你又為何前來替他出頭?」 他臉上忽地一抹苦笑。「因緣際會,晚輩隨他習藝多年,雖無師徒之名,卻有師徒之實,這是他要求我為學成幻形刀法必須付出的代價。」 「哦?柴烈竟然願意將功夫傳於後輩?這倒是出乎我所料。」 「柴前輩遭人暗算,成為癱瘓之人業已多年,一生所餘未了心願皆已交代給我,傳授我刀法,無非是想教我代他完成心願。」 「既然他已癱瘓,又如何能教你那套狠毒酷厲的刀法?」 「圖解加上口授,足夠令晚輩融會貫通了。」 「你肯定是獨具異稟,否則柴烈不會挑上你。那套刀法不是普通人能練的,即便是柴烈本人,只怕也尚未修到爐火純青的地步,何況他已癱瘓?」老者若有所思。「以他的胸襟和涵養看來,我想他會預留鉗制之策,暗埋束縛之道,你得有心理準備才好。」 「他的確是這種人沒錯。」 老者點點頭,似乎對他頗為賞識。 「年輕人,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晚輩姓卓,卓亦塵。」 「唉!」老者喟歎。「我退出江湖,在這深山裡隱居多年。對你,我絲毫沒有印象。不過,看你相貌堂堂,器宇軒昂,顯然並非池中之物。」 「前輩謬讚了。我乃後生晚輩,名不見經傳,沒有什麼可堆砌的。」 老者重新望向湖面。半晌之後,道:「年輕人,借你的刀用用。」 卓亦塵斷定老者是光明磊落、心胸坦蕩之人,二話不說便奉上自己那把刀。 一接過刀,老者便叱喝一聲,一道光華隨聲射向湖面。波瀾不興,水聲未起,刀鋒上已並插著六條鮮魚,猶蹦跳不已。 「好功夫!」卓亦塵由衷讚歎,他看了眼老者身旁那只空魚簍,道:「前輩在這湖畔垂釣為的不是那魚兒,而是為了前來領略湖光山色的靈氣罷了。」 老者把刀上插的魚全擱進魚簍裡。「你小子讓柴烈收為徒兒真是給糟蹋了。」他語帶深意,一邊把刀交還到卓亦塵手中。 「該你了。」 對老者的用意卓亦塵似有所悟,拾過刀,他走近湖邊,立時屏息凝神,卓立不動。 大刀一揮揚起山風,寒光驟然凝聚,迷濛的水霧中泛起盈盈血痕,大刀再現時,上頭已平平整整地插著十條活魚,生鮮的魚腥味撲鼻而來。他全身上下了無水跡。 「你贏了。」老者十分鎮定。 「承讓。」 卓亦塵把魚也擱進那只魚簍裡。 「把刀給我。」老者又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