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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頁     嚴沁    


  「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璞玉叫。「那有什麼重要?最重要的是找出司烈,我不能任他有危險而不理。」

  「你怎麼知道他有危險?」佳兒問。

  「我——感覺到。」她呆怔一下。

  「是不是我們這些人上輩子都有關係?這輩子又碰在一起?」佳兒又說。

  「不不,不許再說這些話,玄得不可思議,」阿尊像是忍無可忍。「怎麼可能呢?」

  「但是我和阿愛——」

  「巧合,」阿尊用力擺一擺手。「絕對是巧合,我們不能再在這方面打聽,理智些,冷靜些,否則我們理不出頭緒。」

  三個人都靜下來,你望著我,我望著你,雖不說話,心中還是亂成一團。

  電話鈴在這時響起。

  璞玉跳起來,撲過去抓住電話。

  「我是董愷令,你找我?」

  愷令?!這麼突然又這麼全不費工夫。

  「你——你——你——」璞玉激動得淚水都浮到眼眶。

  「你們在找我,是嗎?工人說的。」愷令仍是一貫的典雅溫文,一貫的平靜淡漠。

  「是是——司烈呢?他在你那兒嗎?」

  「司烈?他不是到倫敦去了?怎麼會在我這兒?」愷令驚訝的反問。

  「不不,他沒去倫敦,我們等不到他,他失蹤了。」璞玉的眼淚滴下來。

  愷令是她最後一個希望,但司烈不在。

  「失蹤?怎麼可能!」愷令的聲音提高八度。「憑什麼這樣說?」

  「他的行李、攝影器材全在家裡,人卻不見,也沒有出境的記錄。」

  電話裡一陣沉默,愷令說:

  「我剛從元朗回家,或者你們來我家?大家商量一下。」

  一秒鐘也沒耽誤,他們三人又跳上車直奔愷令家。

  愷令眉頭深鎖,仍不失其雍容之態。她的視線掠過璞玉,掠過阿尊,掠過佳兒——掠了幾秒鐘,驚異在眼中一閃而過。

  「佳兒也回來了。」她只這麼說。「怎麼會變得這麼嚴重?我在元朗十天,什麼都不知道。」

  「我們一直在找你,但聯絡不到。」璞玉說。很自然的停住,沒有再說下去。

  「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愷令歎一口氣。「那天司烈進元朗跟我午餐,他趕得很急,匆匆忙忙走了,說是晚上的飛機。」

  「他根本沒去機場。」璞玉說。

  「怎麼可能?發生了什麼事?」愷令喃喃自語。「他一直是個很有責任心的人。」

  「與責任心無關,他一定遭到意外。」璞玉越來越不安。「我們已報警了。」

  「報警有用嗎?他們開始行動了嗎?」愷令很不以為然。

  「全無頭緒,不報警總不能死等。」佳兒定定的望著悄令。

  「司烈另有女友嗎?」愷令突然問。

  他們呆驚一下,女友?

  「我知道大多數他的朋友,但大家都沒見過他。」璞玉說;「我們一直以為他在你那兒。」

  愷令臉上展開好驚訝意外的誇張表情。

  「我那兒?你們為什麼那樣想?」

  「不——因為他總愛找你,」佳兒搶著說:「你是最後見到他的人。」

  「那又怎樣?」愷令站起來。

  「不不,請別誤會,」阿尊打圓場。「我們只是在研究一些可能性。」

  愷令慢慢又坐下來,似乎在思索。

  「他這麼一走了之,的確令人百思不得其解。不可能去那兒啊。」她似自語。

  「什麼是一走了之?」璞玉追問。

  「我是指這麼莫名其妙失蹤,」愷令搖頭。「在香港,他的確沒有另外去處。」

  「最後離開你家時,他說過什麼嗎?」

  「只說去倫敦見璞玉。」愷令把視線轉向佳兒。「佳兒,你令我想起一個故人。」

  「冷教授夫人?」佳兒反應很快。

  「是。雖然是很多年前往事,我記得很清楚,你們極相像。」

  「你們是朋友?」阿尊問。

  「自然不是。」愷令苦笑。「我只是見過她,你們也知道。」

  「冷教授是我的朋友。」阿尊說。

  「啊——」愷令又意外。「世界真小,誰都認識誰似的。」

  「會不會冥冥中有種力量,讓該認識的人都遇在一起?」璞玉問。

  「這叫什麼?中國人愛說的緣?」愷令笑。「佳兒,若非你年輕,我真以為你會是阿愛的什麼人,這麼像。」

  「失散的女兒?」佳兒也笑。

  「冷若水和阿愛沒有女兒。」愷令說。

  「你對他們的情形很清楚。」阿尊說。

  「啊——當時的情形迫得我清楚,」愷令彷彿很為難。「我——為自保。」

  「冷教授夫人後來意外死亡。」

  「她死後才正式見到她。」愷令說。

  「以前你見到我時從未說我像冷夫人。」佳兒似乎想探索什麼。

  「我是見到你臉上的胎記才聯想到的。」悄令笑。「以前你臉上化妝遮去了,是不?」

  「你認為現在我們該怎麼辦?」璞玉問。她沒有心情談佳兒臉上的胎記。

  「除了再等一陣,我想不出什麼辦法。」愷令搖頭。「或者——該通知台灣司烈的母親?」

  「該嗎?」璞玉呆怔一下。「為什麼?」

  「他們是母子,不是嗎?」悄令說:「我只是這樣提議。」

  「好。我通知。」璞玉點頭。「頂多我跑一趟台灣,明天一早就去。」

  「或者等你回來時司烈就自動出現了。」愷令說得很輕鬆。

  「董女士,請問你元朗的別墅到底在哪裡?我們幾乎找遍了元朗。」阿尊忽然說。

  愷令說了一個地址。

  「我們去過那條街,但沒有看到古老大屋,一間舊些也沒有。」璞玉反應迅速。

  「我的別墅是西式的,才建好五年。」愷令笑。「什麼古老大屋?」

  阿尊、愷令、佳兒相對愕然。為什麼一提到別墅就自然想到古老大屋呢?是他們自己一廂情願的錯。

  第二天清晨璞玉運氣極好的在機場臨時補到一張機票,跳上第一班往台北的飛機,她去見司烈那隱居的母親。臨走時她說:「希望我還記得那曲折的山路,能找到那地方。若能趕上最後一班機回來,我會在機場給你們電話。」

  佳兒獨自在家等著。她心緒極端不寧,一直用電話和上班的阿尊保持聯絡。

  「璞玉能帶回什麼消息嗎?或者司烈的母親肯一起回來?」她不安的問。

  「司烈不可能永遠不出現,就算有意外也必有消息。」阿尊說。

  「會有意外?」

  「事情到現在我也不敢再說什麼。」阿尊猶豫著似乎想說什麼又忍住。「等璞玉回來吧。」

  璞玉的電話是在晚上八點鐘打來的。

  「我在桃園機場,半小時之後上飛機,你們來接我。」她匆忙說:「見面談。」

  「有消息嗎?」佳兒叫。

  她已收線。

  那一個多小時時間真難捱,佳兒和阿尊寧願站在人頭湧湧的候機室裡也不肯再守在家裡。他們急於見璞玉。

  璞玉大概是那班機第一個衝出閘的人。她沉著臉緊閉著嘴,彷彿受了愚弄似的在生氣。一見到阿尊,立刻說:「去找董愷令。」

  「果然與她有關?」阿尊叫。「司烈母親說了些什麼?」

  璞玉的神情好古怪,似懷疑又似不能置信,很矛盾古怪。

  「司烈母親和董愷令是舊相識,不但如此,還因為她而弄到目前的境地。」她說。

  「說清楚些,我不明白。」佳兒說。

  「她倆為一個男人而反目,司烈母親個性剛烈,愛恨分明,弄成——目前的樣子。」

  「哪一個男人?目前什麼樣子?」

  「司烈的父親。」璞玉皺眉,似乎不想多談這題目。「伯母目前——不願見人,她說,若司烈有什麼事,必與董愷令有關。」

  「怎麼會這樣?司烈難道不知道董愷令與他父母之間的事?」阿尊說。

  「司烈不知道,很早他就被送去外國讀書,他一直住校,他並不知道董愷令。」

  「但是董愷令必然知道司烈。」佳兒說。

  璞玉吸一口氣,重重的點點頭。

  「她自然知道。」她說。

  三人面面相覷。若是這樣——他們想到事情可能比他們猜測的更嚴重。

  「去董愷令家沒用,她必不承認。」佳兒說。

  「去她元朗別墅。」阿尊把車來個大轉彎。「趁她還沒有防備前。」

  「別忘了是她提議我去台灣。」璞玉若有所思。「她是故意讓司烈母親知道的。」

  「那——又怎樣?」佳兒駭然。

  「是個陷阱。」阿尊說。

  掃瞄校正:Luo  Hui  Jun

  ☆ ☆ ☆ ☆ ☆ ☆ ☆ ☆ ☆ ☆ ☆ ☆ ☆ ☆

  第十一章

  困在那古老的屋子裡到底有多少天了呢?司烈竟無法真確的算出來。也許七天,也許八天,他真的記不清,或許才六天。他的感覺是再不放他出來,他會瘋掉。

  一直海闊天寬四海為家的他,怎受得了這樣圍困的折磨?那種精神上的束縛比肉體更難忍受。他真的不明白,什麼人要對付他。

  幾天前他已經知道,這絕對不是開玩笑,沒有人會這樣開玩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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