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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頁 季可薔 「什麼意思?」 「是您的領地,怎麼反過來問我解決之道呢?」這土地的主人又不是她。 黑玄注視她,也不知是否看穿她的思緒,唇角一挑,似笑非笑。「雖是個丫頭,倒擁有一副伶牙俐齒。」 她實在很不喜歡他這種口氣,似乎帶著輕蔑。「大人瞧不起女人嗎?」 他微扯唇,不答反問。「你不是想救那些暴民嗎?」 「啊?」她怔了怔。 「不想救嗎?」 「當然想。」 「既然想救人,光出一張嘴說大話行嗎?也得有點實際行為吧。」 「大人的意思是?」 「若是你有辦法解決農糧不足的問題,使他們往後能定期納稅,我可以網開一面,赦免他們此次暴動之罪,也可免了今年的稅賦。」他話說得好像很大方。 但—— 『要我解決農產不是的問題?」 「辦不到嗎?」 德芬銀牙一咬,大膽迎視他挑釁的眼神,堅定地撂下話。「請大人讓我一試!」 聽聞她自告奮勇,黑玄星眸倏亮,墨瞳如黑玉般閃耀迷人,德芬芳心一緊,霎時有種錯覺,彷彿他早料到她會如此反應,也樂得在一旁看好戲。 她是否……中計了? 第3章(2) 「公主,您瘋了嗎?」 得知德芬打算在金穗花城住下來,幫助農民們解決糧荒的問題,春天深深覺得主子的腦子恐怕是壞了。 「您是公主,是金枝玉葉之身,別說指導百姓農事了,就連五穀雜糧哪樣是哪樣,您都分不清啊!怎麼解律糧荒?而且話說回來,這裡產不產糧,幹我們啥事啊?您說是來這裡見恩人的,既然見到了,怎麼又不向他坦承自己的身份呢?」 「能坦承嗎?」德芬苦笑。「你不是也說過,黑玄若是知道我的真實身份,說不定反而會把我送交王后。他那人……跟我想的不太一樣,在未弄清底細前,我不想曝光身份。」 「這倒說的是,我們是得謹慎點。」春天很同意。「他可是殺父就母、違逆人倫的好惡之徒,不可不防。」 「那件事只是民間傳言,未必是真的。」德芬忍不住為他辯解。 「您不會還想替那壞蛋說話吧?」春天憂心忡忡。「您可千萬別被他的花言巧語給騙了!」「你放心吧,他沒對我花言巧語。」只有冷言冷語。德芬自嘲地尋思。 「不過殿下,難道你真的打算在這裡住下來嗎?」 「是。我已經跟他達成協議,他任命我為「開農師」,給我一年時間指導農事,若是一年之後,一事無成,那就……」 「那就如何?」 不但那些作亂的農民難逃刑責,也會治她藐視領主之罪。德芬在心裡附註。這話她不敢跟最愛大驚小怪的侍女說,免得春天承受不住。 但光是如此,春天己幾近崩潰。「說到底,殿下為何要沒事找事,接下什麼開農師的職務啊?您可是堂堂護國天女,何必如此自降身份呢?而且您對農事又一竅不通!」 「不是全然不懂的。」德芬安撫地拍拍春天的手。「我是有備而來。」 「有備而來?」春天詫異。 德芬微微一笑,水眸幽幽漫籠深思的迷霧。「當年我曾許過他一個願望,這六年來,我一直思索著該怎麼還他。」 「當這勞什子開農師,就是您還他恩情的方法嗎?」 「算是吧。」 「可是該如何做?」 「那位姑娘辦不到吧?」 得知黑玄任命一個姑娘家擔任開農師,州牧徐良好生驚愕,實在不明白這位喜怒無常的年輕領主葫蘆裡賣什麼藥。 對於徐良的疑問,黑玄並無解答的意思,漫不經心地把玩酒杯。「吩咐你的事,都辦好了嗎?」 「是,已經當著城主跟眾百姓的面授予於芬姑娘官職了,也把那些暴動的農民都給放了,免了他們今年的稅賦,命他們一切聽從開農師的指示,將功贖罪。」 「那丫頭呢?」 「本想在城裡賜下一間官捨供她居住的,可她說既然要指導農事,就該跟農民們住在一起,所以就在城郊整理了一間舊農舍給她。」 「她要住農舍?」對這個決定,黑玄頗感意外。 「是,她是這麼說的。」 黑玄嘲諷地牽唇。「住得了嗎?」 「老實說我也很懷疑。」徐良有同感。「那位姑娘一看就知是來自王都富家的千金小姐,十指不沾陽春水,要她住簡陋的農舍,頂著烈日下田,怎麼想都覺得不可能。」 「但這開農師的職位,可是她主動爭取的。」黑玄淡淡一句。 「是她自己說要的嗎?」徐良更驚訝了。「一個姑娘家,怎麼會……」 「有趣吧?」 有趣? 「她是相信真心與義理之人,我倒想看看,當她發現真心是狗屁,義理不值一個錢時,臉上會是何種表情。」 所以領主大人是在捉弄那位姑娘嗎? 徐良錯愕,雙眸睜得大大的,不可思議地瞧著黑玄。是他看錯了嗎?還是這位平素陰陽怪氣的領主眼裡果真閃爍著笑意? 冷酷無情的閻羅-——笑了? 他不敢相信,一定是最近忙於政事太勞累,眼花看錯了。徐良搖搖頭,悄悄揉了揉眼。 「你退下吧,徐州牧。」黑玄下逐客令。 徐良凜神,忙忙停下揉眼的動作。「是,大人。」 恭謹地行禮過後,他轉身離去,正巧與嚴冬錯身而過,聽見黑玄吩咐嚴冬。 「派兩個可靠的人暗中跟著那丫頭,隨時向我報告她的一舉一動。」 徐良聽了,愣了愣。 這意思算是監視她,還是保護她? 他不解,但無論哪一種,他明白那位行事奇特的姑娘己引起了這個冷血領主的興趣。 日正當中,烈陽灼灼。 春天戴著一頂斗笠,全身上下包得密不透風,熱得汗流浹背,想寬了衣衫,一方面顧忌有違禮儀,另一方面又怕烈日曬傷了白嫩的肌膚。 雖說她只是個身份低賤的侍女,但也是個女人家啊!怎好像尋常農婦那樣曬得烏漆抹黑? 但只有她一個人曬還不打緊,教她驚恐的,是她服侍的這位嬌滴滴的主子比她曬得還厲害、還堅決,她又心疼又擔憂,只能佩服得五體投地。 「公——不,小姐,行了吧?我們可以回去休息了吧?」 「再等等,我還得再研究研究這裡的土壤。」 什麼?還要再研究?春天快暈倒。她們主僕倆天剛濛濛亮就出門,在當地幾名老農的帶領下巡遞城郊農地,每到一處,德芬便會細細察看土壤水質,甚至跟那些老頭子討論起農具的優劣之處,什麼推鐮、縷鋤,聽得她糊里糊塗。 春天真是甘拜下風了,原本以為這位嬌生慣養的公主肯定五穀不分,對農事一竅不通,不料她還真能說出個所以然來,就連那些原本對她帶著深切懷疑的老農也改換一副臉色;略帶幾分敬意。 「你們聽說過『區田法』嗎?」德芬檢查過土壤,揚聲問老農。 「什麼區田法?」 「深翻作區德中施肥、等距點播、及時灌溉,很耗費人力,但在缺乏鐵犛牛耕的時候,不失為一個暫時救濟的良方」。 什麼跟什麼?老農們面面相覷,縱然他們個個從事耕種數十年,也沒聽過這個方法。 「我們就姑且試試這個方法吧!」德芬低語,深思地注視面前一片乾裂的田地。「還有,這裡的土壤太貧痔了,不只得加強施肥,怕還得想辦法造『砂田』,在耕後施肥,分層鋪上砂石,如此既可保溫、保水,還能壓鹽、只是這也需要大量勞力配合……」她頓了頓,望向老農們。「你們怕勞動吃苦嗎?」 「怎麼會怕?」老農們苦笑、「有什麼勞動比沒飯吃更苦?」 「說得是。」德芬微笑。「那我們就一道來試試看吧。」 「多謝於姑娘!」老農們紛紛道謝。 「小姐,行了吧?可以定了嗎?」春天在一旁催促。 德芬默然不語。 春天見主子不理會自己,臉蛋揪成苦瓜。「我真的不行了,這烈日當頭的,曬得我頭暈腦脹啊!天啦!」說來她們究竟是造了什麼孽,要來自討這種苦吃?她快哭了。 「好啦,知道了。」德芬聽出她語帶哭調,不禁好笑,其實她自己也頗感頭暈目眩,「我們走吧。」 「她提出了『區田法』嗎?」 聽聞嚴冬的報告,黑玄興味地挑起一邊眉峰。 「是,她不僅親身去觀察田地土壤,還將耕、耙、耪、壓、鋤等等耕種的法則畫成圖,方便那些不識字的農民們閱讀記誦。」 「畫圖嗎?」黑玄揉著下領沉吟,愈聽愈有興致了。「這些都是她從書上學來的吧?』「是。據李、張兩位開農師所言,於姑娘想必是熟讀了《齊民要術》、《泛勝之書》等中原著名的農書。」 「就算熟讀了農書,紙上談兵實乃兵家大忌。」 「是,所以兩位開農師都不看好於姑娘能夠順利解決實際遭遇的難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