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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頁 嘉恩 段雲羅獨自一人坐在賬房裡,手指輕輕撥動算盤,然後提起筆蘸墨,於帳冊上寫下數目字。 她立即輕擰蛾眉,因為對墨色不甚滿意。 這時,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走進來,逕自來到她身後,將手中的狐裘輕輕覆在她身上。瞧見擱在她身旁的暖爐幾乎沒了炭火,他並未多說什麼,逕自轉身離開,待返回後,他將手裡的木炭放入暖爐中,讓火勢變得更旺,以暖和她的身子。 「怎麼你回來了,卻沒人前來通知我一聲?」段雲羅擱下手中的筆,笑著仰起頭看著身旁的他。 蒼威一笑,「我之所以刻意不讓人通知你,就怕打擾你休憩,沒想到你卻在賬房裡算帳。」他拿起硯台,洗淨宿墨,然後開始磨墨,力道均勻。 看著他磨墨,想起了過去的事,段雲羅不禁揚起一抹笑。 「怎麼了?」蒼威看向她。 「沒什麼,只是覺得時光好像又回到了從前,但此刻的你已是我的夫,而我是你一輩子的妻。」她笑著輕語,凝視著他的艷麗雙眸裡有著對他的濃情愛意。 看見她那絕美的笑容,方從京城納貢趕回來的蒼威再也按捺不住,俯下身含住她嫣紅的櫻唇。 這一吻,極為繾綣纏綿。 段雲羅微笑著回應他的吻,因為她也同樣渴望著他的唇。 當她瞧見他的青眸變得更為深邃時,立即明白他此刻想要她,但是不行,她伸出柔荑,輕輕推開他的胸膛。 她的拒絕讓蒼威不禁感到有些詫異,神情困惑的瞅向她,並以眼神詢問她怎麼了。 段雲羅並未答腔,只是笑咪咪地瞅著他。 「發生好事了?」他不禁問道。 「嗯。」她笑著輕輕點頭。 「是什麼事?」 「你猜。」 「我前不久買下的礦山挖到了黃金?」 「不是。」 雖然不是挖到黃金,而是挖到了鐵礦,但這件事日後再告訴他,以免話題又被扯開。 「那不然呢?」蒼威劍眉緊蹙,直到現在才明白,被人吊胃口的感覺實在很不好。 段雲羅緩緩站起身,輕輕握住他厚實的大手,讓他的掌心輕放在她那仍舊平坦的腹部上。 「相公,你就要當爹了。」 蒼威整個人愣住,好半晌說不出半句話來,直看著她,好一會兒後待思緒再度運轉,他立即將她一把抱起,朝廂房走去。 「呀!」段雲羅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你這是做什麼?我的帳還沒對完呢!」 「那種小事交給王齊去辦就好,現在你要做的事就是好好休息,往後什麼事也不得做。」 「這麼霸道。」偎在他懷裡,段雲羅笑著輕語。 「這並不是霸道,而是為了你與腹中的胎兒著想。」蒼威輕柔的將她放在絲綢繡床上,並為她覆上厚重的繡被。 看著眼前的情況,段雲羅笑著自嘲,「天,我這模樣任誰見了,都會以為我受了風寒。」 「什麼,你受了風寒?」蒼威神情緊張,就要轉身步出廂房,差人前去請大夫來為她醫治。 然而,他的手卻被身後的她一把握住,讓他不得不停下腳步,轉過頭看著她。 「我並沒有受風寒啊。」 「但你方才……」 「蒼威,你實在太過緊張了。」段雲羅輕歎口氣,以另一手輕拍床鋪,示意他坐下。 蒼威只得坐於床沿,凝視著她,「你真的沒事?」 不得已,段雲羅只好將他的手掌輕放在她額頭上,讓他自己感覺她究竟有沒有受風寒。 察覺她的身子並沒有任何異狀,蒼威心頭的大石這才落地,「雲羅,你別嚇唬我。」 「誰嚇唬你來著?方纔我只是說我此刻的模樣看來像是受了風寒,可沒說我真的受了風寒呀!」 「你真的沒事?」蒼威眼底仍有著擔憂,「可會吃不下?還是哪裡不舒服?你懷有身孕一事,又是從什麼時候知道的?」 「我前幾日外出時,突然想到月事遲遲未來,所以前往藥鋪,請大夫替我把脈,這才知道已經懷有身孕,目前並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食慾也正常,一切都很好。」 「是嗎,那就好。」蒼威輕吁了口氣,但驀地劍眉又緊蹙,「你該不會又是獨自一人外出吧?」 一愣,段雲羅連忙撇開眼,不敢看他,「沒有啊……」 「沒有?那你為什麼不敢看我?」他沉聲低問。瞧她那心虛的模樣,任誰都看得出她正在撒謊。 「相公,奴家突然感到疲憊不堪,可以早點就寢嗎?」不得已,段雲羅只得使出這一招,好讓他不再追問。 她立即躺下,將繡被往頭上一蓋,假裝就寢。反正她現在孕婦最大,凡事說了算。 看見她這模樣,蒼威縱使心頭再怎麼氣,也實在拿她沒轍,於是和衣在她身旁躺下,長臂隔著厚重的繡被輕摟著她的嬌軀。 「往後你要外出,千萬別獨自一人,你該明白,我就怕你有個萬一,要是我又不在城中,你若出了事,教我該如何是好?」他什麼都不怕,什麼都不在乎,就怕失去她。 段雲羅將繡被輕輕放下,看著躺在身旁的他,伸出柔荑輕撫著他俊逸的臉龐。 「我當然知道你會擔憂,但是……我真的有些事必須外出,又不希望被他人知道嘛。」 「什麼事?」 「秘密。」她笑著傾身向前,在他頰邊印下一吻。 聞言,蒼威不禁又擰緊劍眉。他真的很不喜歡被人吊胃口的感覺。 段雲羅則是偎著他結實的手臂,閉上雙眸,唇邊露出一抹微笑。 困意逐漸襲來,她很快便沉入睡夢中。 看著她甜美的睡容,他輕抬起手,以修長的手指輕撫著她細緻的臉龐。 最後,蒼威心裡下了個決定。 第10章(2) 破曉,天明。 段雲羅緩緩睜開雙眸,卻不見身旁的蒼威。 她下床梳洗一番後,自一隻雕花木篋中取出一物,放入袖中,隨即在宅第裡四處尋找他的身影,最後在書房找到他。 坐在桌前,蒼威將一封信函交給王齊。 「盡速差人將此信送往宮中。」 「是。」王齊接過信函,轉身欲離開,瞧見站於門外的段雲羅,立即恭敬地一禮,「夫人。」 「嗯。」她看了眼他手上的信函,「快去辦事吧。」 待王齊離去,段雲羅這才步入書房,來到蒼威身旁。 「方纔你寫了什麼信呀?可千萬別告訴我是秘密喔。」 蒼威笑了開來,「好,我告訴你就是了,我不願再繼續皇商一職,所以特別寫了封信,差人送往京城交給丹汝王。」 「什麼?」段雲羅瞪大雙眸,「你不親自前往,僅是差人送去,這樣可好?不怕王會怪罪?」 「放心,不會有事。」蒼威在她尚未前來時,已吩咐王齊備妥一份厚禮,差人連同信函一併交給丹汝王,並在信中表明,往後亦會不定期獻上黃金,而他確信很快就會有好消息傳來。 「為什麼這麼突然?」她不解。他不是才從京城返回,怎麼今兒個就不願再任皇商一職? 「因為你已經懷有身孕,需要有人照顧,而我若繼續皇商一職,日後必定無法時常伴在你身邊或是陪伴出世後的孩子,所以辭去此職是理所當然的決定。」 為了她,身份、地位、名聲、財富……這些他都可以立即捨棄,唯有她,是他今生今世最為在乎、最重視的人。 心中激動的情緒難以言喻,淚水更是早已盈眶,段雲羅輕咬著紅唇,不讓自己因為感動而哭出聲。 他的溫柔體貼,他的癡狂霸道,他所有的一切讓她不得不感激上蒼,讓她能遇見他,愛上他。 一滴晶瑩的淚珠就這麼自她眼眶滑出,從頰邊滾落。 伸出手指,蒼威動作輕柔的為她拭去眼淚,以低沉的嗓音輕聲安慰,「別哭。」她的淚總是令他心疼。 想起一事,段雲羅自袖中取出一隻嶄新的青色荷包,遞向前,「這是給你的。」 他登時明白為何那日她會獨自外出,原來就是要買布為他縫荷包,更怕宅裡的僕役見了會向他稟報,到時候便沒了驚喜。 蒼威笑著伸手接過,自椅子上站起身,俯身在她唇瓣印下一吻,「雲羅,謝謝你。」 「用不著向我道謝,這是身為妻子本該做的事。」段雲羅輕輕握著他厚實溫暖的大手,一同離開書房,朝大門走去。 「要去哪兒?」 「我想再買些布,好為腹中的孩子縫新衣,所以需要有個人陪我一同前往布莊,你可否和我一道前去?」 蒼威笑了開來,「當然好。」不管她要去哪裡,不管她要做什麼,他都會永遠伴在她身旁。 光陰似箭,韶光荏苒,轉瞬間已過數年。 一輛奢華的馬車緩緩駛入玉霞城,最後在齊來茶館前停下。 一道高大的身影率先躍下馬車,隨後伸出長臂,動作輕柔的將馬車內的一對母子抱下馬車。 「娘,我們到了嗎?」 「嗯,我們到了,已經回到了娘的故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