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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寄秋 「秋兒,就吃你幾塊糕點而已,還不到強取豪奪的地步,你的反應未免太激動了。」解冰雲覺得她對他特別苛刻。 「勿以善小而不為,勿以惡小而為之,身為地方官更要以身作則,在你看來是芝麻綠豆大的小事,但在快餓死的流民眼中,那可能是他唯一生存的機會。」嚇!他幾時靠得這麼近,近到她能細數他長而卷的睫毛,意識到這一點,她修地感覺到熱氣往雙頰撲,熱得她都要冒汗了,她連忙不動聲色的往後挪了挪,避開吹向面上的男子氣息。 但是她這動作是多餘的。 第五章 看個賽龍舟也出事(2) 偌大的涼棚裡坐的全是縣衙的人,從縣丞到衙役,清一色是臭烘烘的男人,唯有周靜秋萬綠叢中一點紅,破例坐在知縣大人身側,其榮寵可想而知,無人能掠其鋒呀! 兩人打從一坐下來就沒好臉色的針鋒相對,但是他們都善於隱藏,因此在旁人眼中成了相談甚歡,男有情,女有意,彼此情生意動,暗送秋波。 這些人也很賊精,練就視若無睹的功力,很鎮定的假裝沒看見兩人越靠越近,眉目傳情,暗地裡猜測是納是娶,以周靜秋的身份來說,最多一頂小轎入門。 不過好在老周沒來,不然瞧見女兒被大人「調戲」,他恐怕真把大人變成死人,親自相驗。 「姊姊,你快看,是松展哥哥的龍舟,他們的捕快隊超過城衛隊了!」周曉冬忽地大喊一聲,周靜秋直覺頭一抬,看向河面上數艘快速划動的龍舟,其中一艘的隊員身著繡麒麟圖形的黑色勁裝,遙遙領先,在前頭擊鼓的男子驟地轉頭,朝她露出一口白牙。 「展哥哥打得很好。」蕩鼓有力,節奏分明。 展哥哥……解冰雲的眸色深沉了幾分,這稱謂在他聽來好不刺耳,骨節修長的手伸了出去。 「你幹什麼?」不想再容忍的周靜秋氣得站起身。 「我餓了。」他眼神兇惡地暗著她。 「所以?」他還敢瞪她,官大就能欺人嗎? 突地,解冰雲嘴角一勾。「要麼吃你……手上的涼糕,要麼你陪我去吃飯,本官很寬容的。」由她選擇。 聽到「吃你」這兩個字,周靜秋的心跳頓時漏了一拍,但他的下一句話像火源,點燃了她體內的爆竹,教她火冒三丈。 「給你,吃死你!下次我在吃食裡放巴豆,拉到你脫肛,看你還敢不敢亂吃!」她將三層提籃直接往他懷裡扔,面色酡紅的走出涼棚。 外表十四歲的周靜秋有著不符合年紀的睿智眼神,她走出涼棚後,走向人群較少的河邊。 幾棵細條兒垂岸的楊柳隨風輕搖,她走到柳樹下,細細聽著風吹動柳條兒的細響。她微閉著雙眼,她在冥思。 風,不平靜,柳條兒……竊竊私語,吵雜的人聲漸遠,漸遠,漸遠……清除腦中的雜質,塗淨靈台,那是一朵白雲,輕飄飄地,一望無際的草場,小馬駒在奔跑,一隻長著長耳的白兔立起上身東張西望,正好對上豺狼虎視眈眈的灰眸……哎呀!怎麼會是豺狼,不是藍天綠地座頭鯨。 冥想失敗。 驀地睜開眼的周靜秋有幾分錯愕,以往她若是覺得心情煩躁,就會試著冥想,藉著無盡的想像去淨化自身,讓心靜下來,回到最初的純白,不受世間萬物所牽絆。 由生而死,由死而生,她經歷過不可思議的穿越之旅,因此她對生死看得很淡,也學會了放下。 世上沒有永恆,什麼也留不住。 可是今日的她卻躁動了,沒辦法靜下心思考,感覺有一大片烏雲籠罩,黑壓壓的沉重,空氣中充滿不確定的鐵銹味。 她是怎麼了? 醫者不自醫,她陷入混噸中。 習慣凡事順心而為的周靜秋第一次有種掌控不住的感覺,她莫名的心慌,有逃走的衝動,把自己埋葬在土裡,成為一具她最喜歡的屍體,安安靜靜的長眠。 「靜秋妹妹,你在這裡做什麼?」來人撥開細細的柳條,定定地望著她嬌俏柔美的面龐。 陽光下的健壯男兒高大壯實,偏古銅的膚色泛著僨張的力道,看見熟悉的面孔掛著一如往常的憨實笑容,周靜秋從茫然中回過神,回以真誠的笑靨,嬌脆一喚,「展哥哥。」看到他,她彷彿看到前世的同事,一個叫藍至誠的二線警官,他性格開朗,帶著鄰家大男孩的靦眺,也有男人的朝氣和固執,他比她小三歲,卻喜歡以老大哥自居,反過來要照顧她。 杜松展和藍至誠不僅長得像,個性也很像,唯一不同的是藍至誠把她當家人看待,她喊他的父母乾爸乾媽,而杜松展是獨子,由年輕便守寡的母親撫養長大,而生有勢利眼的杜母並不待見她,說棺生鬼女福分薄,會刑克他們母子。 其實說穿了是嫌棄周家並非富貴人家,而且干的還是摸死人的差事,心大的杜母想給兒子討一門高門媳婦,因此明確的擺出態度,我不喜歡你,別來糾纏我兒子。 周靜秋很想回她「老太太,你想多了,我周靜秋還看不上你兒子,拿回去配鹹魚吧」,不過這樣會傷了杜松展的心,她終究還是忍住了。 「靜秋妹妹看到了沒,我們那一隊得第一,劃得又直又快,整齊劃一。」不枉他們訓練大半個月,揮汗如雨在河裡一趟又一趟的來回,把手臂練得跟樹幹一樣粗壯。 「恭喜了,辛苦沒有白費,很多人都看到你們的努力。」打敗了城衛隊,這下子可以揚眉吐氣了。 城衛隊指的是守城侍衛,他們大多是軍中派下來的,也有一些是城中靠關係走上去的士族子弟,仗著小小的軍權頤指氣使,對進出城的百姓多有刁難,尤其喜歡針對衙門的捕快,與其硬碰硬的槓上,爭城裡的維安權。 「是呀!不容易,你沒看見我們那一隊的兄弟一邊哭一邊開心得大叫。」終於贏了一回,興奮得連祖宗牌位都要拿出來拋了,直說祖先開眼了,佑子孫。 「張虎生肯定哭得最大聲,他一號天崩地裂。」明明是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可哭點超低,一點小事就能滿臉淚。 杜松展聽了,忍不住哈哈大笑。「那是,他抱著鐵柱哭呢!我受不了他的哭聲趕緊走開,免得他把眼淚、鼻涕往我身上抹。」真怕了他,哭就哭嘛,沒什麼大不了,偏偏他的哭聲如牛號,一號起來還沒完沒了,教人心肝直顫。 周靜秋笑著打趣道:「展哥哥得快去領賞,有了銀子好娶老婆,你娘者是念叨著要抱孫子。」 「我、我還不急……你……唉,今年十四了吧?」他微臊的直摸耳朵,眼中亮得有如點燈。 「嗯,快十五了,我跟我爹說至少要留到十八才許人,太早將我掃地出門就不認爹。」她半開玩笑半認真的道,話中有話,先是她不嫁人,別找上她,他的良緣不是她。 「靜秋妹妹,你……」女子十八才嫁人太老了,都成老姑娘了,好對象都被挑走了,只能當填房或繼室。 周靜秋不想繼續討論結婚這種事,話鋒一轉道:「展哥哥,你吃粽子不?我們家綁了十幾種粽子,看你喜歡什麼自個兒去拿,我可不上門的,你娘她……」會連人帶棕丟出來,送上門給人打臉的事,她可做不來。 聽懂她的話意,杜松展歉然一笑。「我娘她性子急,脾氣跺,老愛想東想西,你別把她的話放在心上,她就是嘴上刻薄了些,但心裡沒壞意,沒心眼。」杜母是沒心眼,但不經腦子說出的話更傷人。「我瞭解,愛子心切的慈母心,她一輩子的依靠只有你了。」因為瞭解杜母的為人,周靜秋十二歲以後就不往杜家跑了,若有事她會喊弟弟或小敢,她則是盡量少在杜母眼前晃。 聽到她的諒解,杜松展的心頭熱呼呼的。「靜秋妹妹,我想……唉!我想……你……」他想問的是他可不可以到她家提親,他不介意多等兩年,但是他還沒說出口,身後便傳來怪笑聲。 「哎喲,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大白天就相約幽會,你們還要不要臉呀?還我想你呢!嘖!嘖!嘖!也不怕別人聽了會不會酸掉了牙……」 「趙青桐,你胡說什麼,嘴巴放乾淨點,我們只是剛好碰上了,你要是看我不順眼儘管找上我,不要造謠生事壞了姑娘家的名節。」杜松展往前一站,以寬大的背擋住身後的人兒,不讓人瞧見她的面容。 「喲,是你呀,剛才還挺神氣的,以一個船身贏了我們城衛隊,我還想好好恭喜你呢,撒尿黃狗爬上桌,當起人了。」敢贏走老子的頭名,他有種,原本他還打算拿贏來的銀兩請兄弟們上青樓喝酒,這下子泡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