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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頁 雷恩那 「最好是!」 「你拿我換紅繯!」驀地爆出一句。 話一出,又是滿心滿嘴發苦。 不想提這事兒,結果道行太淺,看不透,闖不過。 「玄宿說換,你說請便。你拿我去換!你說請便!嗚嗚怎麼可以請便嘛?!嗚嗚怎麼可以?!嗚哇哇——」說到傷心處,沒有「第一女鐵捕」,沒有「鐵血小教頭」,就是個很痛、很難過,覺得自個兒遭心愛男子背棄的可憐女子。 面對突然放聲大哭的人兒,天狐大人儘管很努力維持人身,但肉軀顫慄、心臟糾結,氣息都只出不進了。 若他此時是真身模樣,九尾雪天狐必然已驚到炸成一大團毛球! 第13章(1) 白凜不是沒領教過秋篤靜的縱聲大哭。 當年在凜然峰上,初出茅廬的小小女捕快為救一名女娃兒險些墜崖喪命,事後,她撲進他懷裡嚇到大哭。 她這性情,他怎會不知? 頂著名號在外走闖,那是打落門牙和血吞,旁人一提及峰下城女鐵捕,誰都得豎起大拇指讚她幾句。 可來到他面前,她的膽大心細、沉穩可靠全變成紅撲撲的臉,從來就很真。 她讓他去看她的本心,笑就笑,哭就哭但此時她這種力道的哭法實在太驚心動魄,相較之下,凜然峰上的那一回實算不得什麼。 白凜整個僵住,見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他心也鬧起,衝著她問—— 「我怎麼可能拿你換誰?!」 「你說——請、便!」恨恨加重語氣。 他閉了閉目,深吸一口氣,灼灼吐出。「在那當下,我當然說請便。」不就為了誘困玄宿,豈會真拿她交換! 而她明明知道,卻糾結在這上頭不令他好過。 天狐大人雖出身多情妖嬈的狐族,道行雖破千年之數,畢竟不瞭解女兒家。 許多時候,明擺的事,知道歸知道,偏偏牽扯了感情,管你姑娘家多聰慧多機敏,依舊是會兩眼如盲、跟自個兒過不去。 秋篤靜現下就陷在這般泥淖中而不自知。 她邊哭邊說:「你死都要拖住玄宿一起,對自己說棄就棄,你說我倆已是夫妻,又何曾顧及到我的感受嗚你要紅繯,非她不可,你始終想跟她在一塊兒,我不是不知但你不能這樣過河拆橋,橋也是會難過的啊」 「我什麼時候過河拆橋?你說話要憑良心!」 他一個頭兩個大,折騰得俊臉都扭曲了。 想到她丟下他獨自踏上回家的路,可憐又可恨,不禁道—— 「你不想留在赤巖巨壁那兒等我,不想我去尋紅繯,直說便是。你說了,我不可能不聽,但你不說,我怎知曉?」 「我沒有不要你去!」秋篤靜語氣陡地激切,用力搖頭,用力反駁。「你要尋紅繯就去,我提得起、放得下,絕不阻攔。你愛去便去,我何時攔過你?我沒有。我沒有、沒有、沒有——」哭音小小洩出,她用力忍,忍到臉都透紅微紫。 「睜眼說瞎話,你明明等等!」一抹想法如白光掠過黑壓壓的天際。白凜雙眉凜然,目珠暗顫。 「你該不會以為以為我對紅繯」他頓時醒悟—— 「你、你真以為我瞧上那只該死的小赤狐是不?!」 他幡然醒悟後的怒火在看到秋篤靜寂寥隱忍的委屈神態時,驟然間燒得更熾、更烈,幾成沖天雄焰,較狐火還猛三分。 「秋篤靜,你到底把我看成什麼?!」 實在忍不住,他引頸咆哮,聲震遍野,漠上的風頓時亂了流向,掃得小綠洲的棗樹、胡楊沙沙顫響。 「最好我有那麼蠢、那麼沒腦,才會瞧上一頭居心叵測、無時無刻不在裝乖算計,還將我的大敵視作唯一主子的地狐!我是好咬的果子嗎?她敢給我下套子,我還不能找她了?堂堂九尾雪天狐能讓一隻不成氣候的地狐侮辱了去?當然不能夠!」他罵聲連連,恨到不行似—— 「你給我等著,等好!我把紅繯帶來你面前,看你還跟不跟我鬧?」 「我不要!」秋篤靜豁出去般泣嚷。一聽他要找紅繯來,原就翻騰的心緒更癲狂。「我不要見她,也也不要見到你!」攏在五指中的東西很順手砸過去,正中白凜胸央,是天狐珍貴的千年內丹。 「你混、蛋——靜兒?!」 眼前發黑,氣到發抖,無奈他後頭尚有一長串的狠罵不及祭出,因被他罵混蛋的姑娘竟驟然消失眼前! 在靈能被逼至極限,成功代他召出狐火後,她再次令他刮目相看——無內丹護守,她竟也能驅動血氣,悧落地使出一記虛空挪移! 他是否將她教得太好?雙修得太滋潤? 啵! 掌心上是緩緩舞躍的金珠子,白凜惱著、恨著、瞪著,左胸突然震出那一聲。 依稀聽過那樣的聲響,感受過胸內掀起的悸動。 像許久前,當她僅是個法規八年華的姑娘,他因與她交融血氣,在某個夜裡曾感應到她心上喜悅,為了那一記彷彿花開的聲音,他為她善心大發,拾回一頭奄奄一息的小赤狐。 當他再次聽到花開聲音,是她告白後離去,他懵懂迷惑在松林間獨思那一次,他滿腦子是她,嘴裡、心裡皆是古怪甘甜,尚不及深想,已被赤狐乘虛而入,虛元重創,盡碎在那一役中。 然後他忘記那聲音,直到現下,他想著她哭得好慘的臉,想她委屈又倔強的淚眸,想她對他的誤解,是發醋了呢 啦——啦——啦—— 那朵種在他心田最最角落的花,所有狐族男女們都不知開過幾百、幾千回的花,他這個千歲以上的「老狐男」終於趕上一回,不再一瓣一瓣慢慢地、懵懂地撐開,而是一口氣將含苞待放的香瓣全都錠放。 他的鐵樹情花,開得燦爛輝煌。 向西約莫一個時辰的腳程距離,秋篤靜虛空現身在夜月下。 跌坐在沙地裡,她愣住好半晌,淚都忘記掉了。 她看到三棵以怪異姿態交纏橫倒的胡楊枯木,認出這所在是她白日在抵達綠洲前,曾下馬解手、並稍作休息之處。 她又怔住,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她真是挪移了。 嚷著不見那少女,不要見到他意念在激切間驅動,她沒本事做長距離的挪移,結果把自己帶回白日走過的路途上。 這都成什麼樣兒?貨真價實的凡人一名,半巫半仙體,入了千年天狐的血氣,以肉身涵養金丹,又與天狐雙修共享她都成什麼模樣了? 訝然、自嘲、苦笑。彷彿也只能這樣。 狂鬧的心在漠上寒夜裡漸漸穩落,月光很好,照拂她一身清輝。 這時寧定下來,她喉兒仍輕輕哽咽,斷斷續續抽氣。 回想適才哭著鬧著,像個要不到糖吃的娃兒似,她都想重重敲自個兒腦袋瓜幾記。都這麼大歲數,過了年就二十有三,鬧騰起來依舊沒分寸。 大哭過後,胸中像輕了些,身子不知因何倒覺沉重。 她有些力氣耗盡的感覺,想著,就窩在枯木形成的避風處過一夜吧。 她不覺現下的她還有能耐再做一次虛空挪移,剛才根本誤打誤撞,真要她做,都不知該從何處提氣。 靠在最粗的那段胡楊枯木上,她用掌根胡亂揉過眸眶,忽而動作一頓,她望著手心,終於想起她情急憤然時將何物砸出去 真糟有些悔了啊。 後悔不該用那麼粗魯的手法歸還內丹。 但內丹是該物歸原主的,應該那麼做才對。 他雲淡風輕笑諾,說是拿千年內丹聘她,到底不能明白「夫妻」二字的涵義,那顆收著他的命的金珠,她是不敢要,也要不起了。 再有,還道什麼提得起、放得下?她真真高看了自己。 他一說要帶紅繯過來,她就疼到頂不住,還逃跑了,當真出息。 只是他像惱恨至極,氣急敗壞罵了許多,瞪著她直念他對赤狐少女,並非她以為的那樣嗎?但,他確實很在意、很在意,執念不斷,不是嗎? 她哭累了,腦子不好使,睡意終於來訪。 先睡會兒吧,醒來還得趕路回去,馬匹和劍器都留在小綠洲那兒,總得去取。 也許他會留在那裡,明兒個若見著唉,她會努力不哭,也不逃。 醒來,天光竟已大亮,她被日陽熱力曬醒。 眼皮特別沉重,得靠自個兒意志撐持才能清醒。 身子亦沉,才使了不過一刻鐘的輕功,就覺體內氣滯,雙腿綁了重錨似。 費力往小綠洲趕回,她渴到整張臉都埋入水裡,咕嚕咕嚕大喝過後,伏在泉池畔邊像睡著了,實也無力去想白凜去哪兒?還在不在? 馬匹和行囊都在原處,她精神稍覺恢復後,起身裝滿兩隻羊皮囊的清水,提劍上馬,再次啟程往東邊走。 估計不出三日就能回峰下城,她想快馬加鞭,但身子很是不對,不配合啊。 不像生病,就是沉。很沉。 倒不知自個兒變得這麼嬌貴,身子竟沉到險些摔馬。 傍晚甫至,她已在一片背風坡紫了營,歇息下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