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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頁 雷恩那 他瞪住她嚴肅的小臉,瞪著、瞪著突然仰首暢笑,一手還不住拍擊大腿。 「他們待我不好嗎?哈哈哈,彼此彼此啊,哈哈哈,我可也沒令他們好過。」 他突如其來大笑,秋篤靜瞧著卻有些難受,腦海再度浮現一抹獨立松林、目送她離去的孤影許是如此,這些年才會讓紅繯跟在身邊吧? 心頭泛酸,想到這一點,便覺一股氣悶在胸臆間,挺蠢的,但實在沒法兒,就是欽,吃味了。 「那既是查過記典,你待如何?」悶聲問。 白凜笑聲緩止,彷彿當真好笑,笑得眼中都含淚花了。 他探指揭掉眼角潤意時,目光晦暗深沉,笑未染瞳,連嗓音都顯幽沉—— 「也許就該找個對象談談情、說說愛,「渡劫」遲遲未現,我只好來一招「飛蛾撲火」,自個兒往情裡跳。」 秋篤靜整個傻住! 他說真的。她瞧得出。 此刻的他眉目俱沉,內斂堅定,他是真的想那麼蠻幹。 他唇一扯,又道:「狐族天性多情敢愛,可惜輪到我頭上就成疏淡無感,或者他們看不慣我的正因此點只是「渡劫」這一關非得嘗嘗情愛滋味不可的話,那就來試,你問我待如何,我也挺好奇將何如。」 心中狂鬧,頭暈目眩,秋篤靜嚥了嚥唾津,喉頭仍堵得難受。 她灌了口酒,勉強擠出聲音—— 「若要總得我是說總得有個對象,你、你可有屬意的人?」 男人那優美透冷的唇瓣輕抿,又兀自沉吟了。 她看他,看他專注看著在綠坡與清溪間跳躍、嬉玩的紅狐,一時間胸中如中巨錘,喉裡不斷發苦。 是紅繯。他看上那個少女。 想想也對,紅繯來到他身邊好長一段時候,日久生情很是自然。 想想,真的很對。若要嘗情嘗愛,找個同樣是狐族的伴兒才正確。而且狐族專出俊男美女,他模樣生得那般好,當然要很美、很美的狐姑娘才能般配得上。 可是再想想就是很痛很酸很苦啊,亂七八糟的滋味全攪作一塊兒,兜頭罩面打上來,是要她怎麼樣?! 喝酒、喝酒! 今兒個實不該喝淡香玉露,該喝上幾壇鬼頭燒刀子才是! 捧酒狂飲,囫圇吞棗般猛灌,酒汁都溢將出來,眼淚也跟著溢出。 突然掌中一空,有人奪了她的酒。 「不是沽給我喝的嗎?盡被你搶光。」白凜衝她挑眉,忽見她面上異紅,眸心異樣,不禁怔了怔。 「你臉又紅了。」他目光專注,不明白又疑惑,所以深究著。 「呵呵」秋篤靜抹抹臉。「我是凡胎俗人,飲酒多了總會臉紅。」 白凜神情微凝,直覺她話中的「凡胎俗人」透出點兒古怪意味,無端端發惱了、賭氣似,但又不十分確定。 「可我似乎常見你臉紅。你來到我面前,總是臉紅。為什麼?」 她定定望他,眸子眨也未眨,兩丸墨瞳如潤在清水中的黑玉。 他懂什麼?哪裡能懂? 而她偏偏跟他生氣、跟自個兒鬧,有什麼用? 忽而她笑了,眉心擰起、癟著嘴笑,肯定笑得難看,但總不能哭吧。 「你在掉淚,為什麼?」他的疑問就這麼直勾勾丟來,語氣極度困惑,完全不能理解她的心緒起伏。 他將她視作朋友,她卻早早陷進自個兒的情障,過盡千帆皆不是,不挑個凡夫俗子走在一塊兒,傻了似一直仰望他這道明光。 秋篤靜,這一仗未打已敗,慘啊! 用掌根處揉過眼睛,把含在眸眶、懸在睫上的淚全抹了去。 頰面暈紅,鼻頭亦紅,一雙眼仍然紅紅的,她低低笑,靦眺苦澀—— 「白凜,我們女孩子家見著心儀的人兒,是會臉紅的,因為心裡喜愛啊,覺得這個人從頭到腳、從裡到外,怎樣都是好的,光是瞧著他、聽著他說話,都要臉紅心跳的至於掉淚」深吸口氣,再重重呼出,她振作道—— 「不會了,不再哭的。你、你帶我出結界吧,我沒事了。」 像欲證明當真無事似,她一骨碌躍起,拍拍衣衫。 「呵呵,該回去了,竹姨還等著我一塊兒晚膳。哎呀呀真糟糕啊,一壇玉露大半以上都進了我肚腹,白凜,下回來尋你,我給你補上兩大壇。」 她揚聲笑,揮臂又蹬腿的,顯得格外活潑,但眸光始終飄忽。 她不敢再看他。 第6章(1) 見著心儀的人兒,是會臉紅的,因為心裡喜愛 這樣的話,每字每句皆像一把小鼓槌,咚咚、咚咚、咚咚——直槌得他耳膜與胸房雷鳴陣陣,轟然亂響。 所以她是告訴了他,她有心儀的人,那人是他。 所以每每見面,次次臉紅。 修行超過千年,天狐大人頭一遭嘗到冰寒與熾熱相交煎之感,像被制住週身穴道,絲毫不得動彈,真身被擲進寒冰湖中受凍,下一瞬又被置在熊熊烈火上煎烤,一冷一熱又忽冷忽熱,比沖關還要險惡,完全茫然失序。 他竟乖乖聽話領她出結界。 估計在那茫然無措的當下,她要他做什麼,他九成九都只會照辦。 直到她奔出好遠,夾帶秋霜的晚風吹淡她的背影,然後消失無蹤了,立在松林間目送的他才陡然發覺——這一次,她沒回首,沒朝他笑語揮手。 她沒看他。 這樣不對。 她不可以在說出那些話之後,頭也不回就跑。 「公子」少女輕柔喚聲蕩近,人已來到他身後。 入耳不入心,白凜不應聲、不回頭,思緒只繞著一人打轉。 某一年春,黃道吉日格外多,峰下城隔三差五就有人家辦喜事,她拿了好多喜糖和紅糕來,說是相熟的城裡人家送的,給她這個「第一女鐵捕」沾沾喜氣,好讓她也快些辦喜事。 說這話時,她低眉斂目,嘴角靦眺翹起,也有霞色染過雙頰。 他問她為何不嫁。 她說找不到人嫁。 那時他還大大笑話她,笑她奇詭的「半巫半仙體」,還亂七八糟得了個女鐵捕的名號,峰下城的男人們算有自知之明,曉得不該招惹她。 他是在嘲諷她,挺毒的,她倒揚起下巴笑道—— 「別忘了,我這個半巫半仙的第一女鐵捕,體內可還有天狐大仙的血氣。」 他被她逗笑,純然的愉悅充斥整個胸中。 此一時際凝神著思,當時的開懷,有部分原因在於她的「找不到人嫁」。 至於為何如此,他那時不曾深想,如今像模模糊糊逮住什麼,卻也不能懂。 「公子,姑娘走遠了,有紅繯陪您啊。」 她喜歡他滿久了吧? 唔,肯定挺久了。也對啊,既看上他這般的絕世美玉,凡人男子如何入得了她眼界! 難為她了,找不到人嫁也是在情理之間。唉,他竟還笑話她? 白凜的心緒在經過一陣大動盪後,變成一朵朵小浪在裡頭翻騰蕩漾,有些近乎得意的、驕傲的東西浮上,即便被攪得暈眩,感覺卻是歡快。 突然,他側目一瞥—— 「啊!公子,紅繯錯了,紅繯不敢!」少女扛不住那忽轉峻寒的目光,原本親膩揪著他一袖的柔荑,在他注視下嚇得趕忙放開。 少女甚是乖覺,瞬時變為真身,小紅狐眨巴著圓碌碌的眼睛,用一身亮滑毛皮輕蹭他的袍擺,低下頭欲舔他的裸足。 白凜沒任赤狐舔上,竟是彎下身,用雙掌將小狐撐抱起來。 他將赤狐舉到雙目能與他平視的高度,赤狐圓眸汪汪,兩耳耷拉,一臉無辜樣兒,喉中更低低發出近似嗚咽的聲音。 「我瞧過那傢伙這樣抱你。」他自言自語,五感全無防備,將自己拉入一個極近本心的所在。 赤狐可憐兮兮地扭動鼻頭,他則歪了歪頭繼續盯著,雪絲柔蕩半身。 「在你之前,她定也這樣抱過那只黧黑地狐她的那個「小黧哥哥」。」最後那句話帶著點不明就裡的嗆酸。 「倘使有朝一日她瞧見我的真身」語氣悠慢,似不確定了。「她還想使出這麼一招,怕是不能夠。」 九尾雪天狐不是她撐抱得起的,更不是隨隨便便任人抱的。 他驀地有些怔愣,怎麼彷彿像是沒辦法讓她用雙手撐在前肢下方抱高,內心還覺挺遺憾似? 用力甩甩頭,髮絲如白泉生動,他再使勁閉了閉眼,試圖把那「可怕」的遺憾感從腦海中拔除。 怎會這般?他是修煉修到走火入魔了? 竟被她幾句話鬧得大縱不靜,心緒不寧! 許多景象擋也難擋地紛紛湧出,一幕幕飛掠,越去拔除、抑制,反倒勾出更多,都是與她這十年來相往的片段他神識像也跟著飛掠,繞在她身邊,從那個十二、三歲,待一隻惡狐真心誠意到有些犯傻的小姑娘,到十六歲展露颯爽英姿、膽大心細的她,然後是如今多了份沉穩卻依然熱情熱性的姑娘 心裡喜愛啊,覺得這個人從頭到腳、從裡到外,怎樣都是好的 光是瞧著他、聽著他說話,都要臉紅心跳的 啵! 他左胸一震,有什麼纏綿其間,彷彿翻騰不定的浪生成一朵心花。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