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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錦瑢    


  這後宮猶如沒有硝煙的戰場,想要活下去,就必須先讓自己強大。

  她雖然貪生怕死,但並不意味著她就能隨便給人欺負,打不還口罵不還手,她除了是個小心眼的商人,還是個小心眼的女人,這個仇她一定要報。

  柳九九摸了摸大花虎的腦袋,憤憤咬牙道:「他們明天一定會開門進來看看情況,等他們一開門,咱們就衝出去!見人咬人,見佛咬佛,讓他們都不敢欺負咱們!」

  「吼——」大花虎氣勢凜凜地嚎了一聲。

  柳九九看了眼四周高牆,想爬上去實在過於困難。天色漸暗,她拿了角落的掃帚將地上的雞鴨鵝屎掃乾淨,再拿了一堆乾淨的稻草鋪開,舒舒服服躺下,盯著滿天繁星發呆。

  這皇宮的夜色還挺美的,滿天銀河像薄如蟬翼的披帛,夜色深沉如水,只是寒風冷冽凍人皮骨,她將手攏進袖子,朝著大花肚皮縮了縮,用它的皮毛取暖,一闔上眼便睡死過去。

  大花虎通人性,似乎很喜歡她,翻了個身,用爪子蓋住她,拿花白的肚皮緊緊貼著她的臉,以此給她傳遞溫暖。

  柳九九抱著大花的肚子,大傢伙腹下滾熱如爐灶,讓她睡得安穩。

  景萃宮內的人以為柳九九跟周凌恆在一起,全然不知柳九九現在的狀況,直到亥時,周凌恆消了氣,帶著小安子走進景萃宮,想來看看柳九九,他打算厚著臉皮道個歉,白天那事兒也就過去了。

  讓他沒想到的是,下午一別後,柳九九壓根就沒回過景萃宮。周凌恆焦急地在景萃宮裡踱來踱去,一巴掌拍在自己腦門上,「鏟鏟必是迷路了,小安子,趕緊差人去找!」

  皇宮這麼大,她身上還有傷,這天寒地凍的,她獨自一人在外面不知道會凍成什麼樣。

  周凌恆揉了揉胸口,消停了一日的胸口又開始疼痛——這是因為柳九九舊傷復發,她此刻抱著大花的肚子沒完沒了的咳嗽,這才牽動傷口,導致周凌恆替她疼。

  周凌恆整個人都瘋魔了,揉著胸口一拳砸在桌上,將雕花楠木桌砸了個粉碎。

  一刻鐘後,小安子跌跌撞撞跑進景萃宮,腿一軟跪在地上,「陛、陛下,方纔我們在白蓮池邊找到這個……」他遞上淺綠色的披帛,那是柳九九從池塘爬起來時掉落的。

  周凌恆拿起披帛一看,腿一軟坐在凳子上,「鏟鏟她……」

  小安子喘了口氣道:「陛下您放心,白蓮池的水只有膝蓋深。」

  周凌恆鬆了口氣,一腳踹在小安子肩上,「你能不能一口氣把話說完?」他揉著胸口,一顆心都快被嚇得跳出來。

  他再也坐不住,索性攥緊手中披帛,跨大步往外走,對著身邊侍衛吩咐道:「調動禁衛軍,務必找到柳九九。」

  「是。」

  皇命一下,整個皇宮天翻地覆,禁衛軍將宮內大大小小池塘摸了一遍,隨後再去各個宮殿搜尋,可均未找到柳九九。

  四妃寢宮成為重點盤查地點,被禁衛軍翻了個底朝天。

  上繡宮內,文妃送走禁衛軍,氣得將梳妝台上的東西掃落一地,怒道:「好個柳九九,真是能耐啊,到底是對陛下施了什麼勾魂術?」

  綠華上前替主子捏了捏肩,輕聲道:「娘娘放心,那柳九九現在只怕已經進了齊北虎的肚子。那齊北虎生性兇猛,吃人不吐骨頭,禁衛軍就算將宮內翻個底朝天也找不著她。」

  聞言,文妃這才消了氣兒,轉怒為笑,用手指絞著垂在胸前的頭髮,媚笑道:「你這個機靈的丫頭,虧你想得出如此妙招。」

  「這是上天賜予娘娘的好運,那柳九九一死,皇后之位非娘娘莫屬。」綠華奉承道。

  文妃側過身,看了眼鏡中的自己,捏了一把自個兒的雙下巴,說道:「明兒個你去找石太醫,給本宮討個方子,本宮要減肥,不需多瘦,柳九九那樣就成。」

  綠華頷首,應了一聲,「是,娘娘。」

  另一邊,周凌恆帶人將後宮都翻遍了,仍不見柳九九身影。

  這麼一個大活人,人間蒸發了不成?周凌恆坐在石階上,抬手揉了揉太陽穴,腦中靈光一閃,猛然站起身,問身後的人,「御膳房!御膳房去看過了嗎?」

  禁衛軍統領上前回道:「回陛下,除了御膳房和慈元宮,都找過了。」

  「去御膳房。」周凌恆將袖子一甩,胸有成竹地朝御膳房走去。

  御膳房內,御廚和太監宮女已經歇下,掌事宮女一聽到「陛下駕到」,忙掏了掏耳朵,以為自己幻聽;屋內其他同住的宮女紛紛開始穿衣穿鞋,她也趕緊穿戴妥當,隨著太監宮女一起跑出去,跪在院中,迎接聖駕。悠悠製作院內,禁衛軍肅穆地舉著火把,分別立於兩旁,周凌恆居高臨下看著一干太監宮女,問道:「今兒個御膳房有沒有來什麼特別的人?」,掌事宮女幾乎沒有猶豫,趴在地上回道:「回陛下,沒有。」

  「你們都把頭抬起來。」周凌恆懷疑柳九九就混在這群太監宮女之中,等他們將頭抬起來,禁衛軍舉著火把靠近,將一群人的臉照得亮堂。他掃了一眼,並未看見柳九九,但仍未洩氣,吩咐道:「小安子,帶人去裡面看看,仔細找,給朕找仔細了。」

  小安子領命,帶著禁衛軍進去,連水缸都找了個遍,並不見柳九九。

  從御膳房出來,小安子低聲對周凌恆說:「陛下,九九姑娘會不會在太后宮中?」

  周凌恆眉頭一蹙,覺得不無可能,遂又帶著禁衛軍往慈元宮中而去,壓根沒想到要搜查御膳房後院的獸圈。

  慈元宮內,太后還未就寢,她一直在想那個姓柳的丫頭,她將柳九九的話幾番整理,腦中忍不住迸出一個想法,莫非那丫頭……便是當年的柳菁菁?

  心中壓著疑惑得不到答案,正打算明日去問個明白,周凌恆便帶著人進了慈元宮。

  皇帝夜闖太后寢宮,太后被這陣仗嚇得不輕。

  周凌恆屏退左右,一掀衣服下擺跪在太后榻前,「母后,請您放了九九。」

  太后雲裡霧裡,揉著太陽穴問道:「恆兒,你說什麼呢?」

  「九九失蹤,兒臣找遍整個皇宮都未曾找到她。」周凌恆揚起臉看著太后,又道:「兒臣知道您嫌棄她出身卑微,兒臣不敢瞞您,她乃是柳大將軍遺孤,與兒臣情投意合,兒臣的皇后已經認定是她,若她有個三長兩短,兒臣……一輩子都不會原諒母后。」

  太后又驚又怒,驚的是,她的猜測果然不錯,怒的是,她的好兒子居然為了一個女人要跟她翻臉?太后板著一張臉道:「這柳姑娘確實不在哀家這裡,哀家也犯不著將她給藏起來。你下旨遣散後宮佳麗,莫非也是為了她?恆兒,你想跟心愛的女人長相廝守,哀家不反對,但你且記住,你是大魏的皇帝,凡事不可意氣用事。」

  「兒臣娶她為後,是經過深思熟慮,母后大可放心,這皇后之位,非她莫屬,也只有她在,這後宮才能安寧,這天下,才能安寧。」周凌恆頓了頓,又道:「多的話兒臣不想多說,但請母后相信兒臣,放了九九。」

  「柳姑娘確實不在哀家這裡,你要是不信,你就自個兒帶人搜。」

  太后只是隨口這麼一說,她沒想到親兒子居然不信她,真的帶人開始搜。

  這養大的兒子潑出去的水,有了女人忘了娘!

  周凌恆帶人在慈元宮搜尋一圈無果後,返回景萃宮,讓鄧琰帶著宮中禁衛軍出宮去找,說不定鏟鏟是用了什麼法子,跑出宮去。

  他心裡悔恨至極,白日不該對她那般,不該對她凶,也不該丟下她。

  鄧琰差手下先行出宮,他瞧周凌恆坐在椅子上,捂著臉,肩膀一抖一抖的,以為他是哭了,忙走過去安慰他,「陛下,哭,解決不了問題。」黑衣鄧琰聲音清冽,面若冰霜,語氣裡卻夾雜幾絲難得的溫柔。

  「你媳婦兒才哭了!」周凌恆放下手,揉著胸口沒好氣道:「老子胸口疼。」

  鄧琰蹙著一雙眉頭,猶豫片刻,一本正經地說道:「不如臣給你揉揉?」

  「滾,揉你媳婦兒去。」周凌恆背靠在椅子上,這段時間他幾乎都在重複「找鏟鏟,救鏟鏟」的事情,他的鏟鏟怎麼如此多災多難?

  「說起我媳婦兒,她可在宮中?」鄧琰問道。

  周凌恆頓了頓,他怎麼忘記冷薇也在宮中這事兒?抬手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道:「估摸著,她大概是去了太醫院吧。」

  鄧琰點頭,「嗯」了一聲,言簡意賅道:「臣先告退。」說罷,身形迅疾地跳窗離開。

  周凌恆望著鄧琰消失的方向,未闔的窗戶還「啪答、啪答」地響。他突然能明白,鄧琰當初為何要冒著殺頭的危險,也要救下冷薇,娶她為妻。

  他當時不明白,為個女子到底哪裡值得他做那般多,現在他明白了,喜歡便喜歡了,沒有理由。鏟鏟並非傾國傾城,也非才藝超絕,更不是溫婉賢淑的性格。她貪生怕死又狗腿,有著這樣諸多缺點的鏟鏟,他卻怎麼也放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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