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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頁 齊晏 看自己的親妹妹如此維護別的男人,綿恆簡直要氣炸了。 「蓮官真是可怕的妖孽,是想把咱們王府的女人一個個收伏,一個個弄上床去嗎?辰蘭跟雅圖這麼賣力幫蓮官說話,該不會已經被他上過了吧?!」 「大哥!」 辰蘭和雅圖不可思議地驚瞪著他臉上歹毒的淺笑。 慶郡王被綿恆的話刺激到,見自己的兒女因為蓮官而互相指責,行徑失常、荒腔走板,禁不住火冒三丈。 「真的是妖孽,我就不信打不死這妖孽!」 他一把抓起蓮官身前的雅圖,用力推開來,短鞭重重狠狠地朝蓮官身上一陣亂抽。 短鞭又怒又急地抽打著蓮官,被辰蘭鬆解了一半的繩索慢慢滑落在地,皮鞭更直接抽打在他身上,打裂了他的衣衫。 蓮官彷彿聽見皮肉綻裂的聲音,他眼前全是金星,四肢百骸都不屬於自己了。 他大口喘息,暈眩得好像天地都在打轉。 「阿瑪,您這樣會把他打死的!」 雅圖驚慌地撲過去拉扯阻擋,混亂中也被短鞭掃到了身子。 「我就是要把他打死了,誰能奈我何?!」 慶郡王紅了眼,腦中只想著要絕了他這個後患。 「阿瑪,求您放了他阿瑪——」辰蘭慌亂地狂嚷著。 繡馨驚嚇得縮到了牆角,而綿恆則冷笑地看著這場好戲。 蓮官自幼學戲練功,被師父打得皮開肉綻是家常便飯,所以他對於挨打的承受力很強,要是換了一般人,被短鞭如雨點般毒辣地抽打,很可能早就暈死過去了,但他卻還能咬牙強撐。 一滴溫熱的鮮血濺到了雅圖臉上,她伸手一摸,染血的指尖在打顫著,她驚恐地望向蓮官,只見他身上鞭痕纍纍,雪白的衣衫被血染紅了一大片,細如雨絲般的血滴濺灑在地上,她的心狠狠地抽痛著,渾身抖得幾乎站不住。 「阿瑪,求您別再打了——」雅圖抱著父親的雙腿跪倒,什麼也不顧地哭求著。「您若把他打死了,我就出家為尼!」 「你胡說八道什麼?!」慶郡王揮掌打了她一耳光。 「我說真的您若把他打死了,我就出家為尼,這個家我永遠不會再管,我也不再認您這個阿瑪!」 雅圖從未如此失控過,她幾乎不相信自己會如此瘋狂,但這些話真真實實地從她口裡喊了出來,她管不住自己。 慶郡王驚愕地看著雅圖,眼前這個人簡直陌生得不像他的女兒。 綿恆和辰蘭也都被雅圖的哭喊嚇住,他們眼中的雅圖從小到大一向理智冷靜,從來沒見過她為了什麼事情而落淚。更沒有見過她像此刻這樣瘋狂吶喊的樣子,每個人都被她失控的反應嚇傻了。 「雅圖……」慶郡王手中的短鞭軟軟地垂下地,雅圖的哭喊聲終於讓他冷靜了下來, 「阿瑪,放了他!」雅圖臉色蒼白,全身發抖得很厲害。「不要再為難他了,放他走,阿瑪。否則,我發誓說到做到。」 慶郡王不敢相信蓮官竟然會讓雅圖徹底變了一個人,他驚覺雅圖對蓮官的感情太不尋常,甚至已經是一種願意不顧一切以身相殉的感情。他怎麼能讓這種可怕的事情發生?! 「雅圖,你要我放他走可以,但是我有條件。」 他緩緩坐下來,將染血的短鞭輕輕擱在桌案上,神情凝重地看著她。 雅圖釋放的情感全化成了激烈的心跳,她深深吸氣,努力調整情緒,慢慢恢復到往常那樣平心靜氣,靜默地看著父親。 父親會開出什麼條件來,她心中早已有數。 在她全然失控之後,她就知道自己將會徹徹底底地失去蓮官。 王府格格愛上優伶,是絕對不可饒恕的,她知道父親會用各種方法阻絕這種事情的發生。 「『四喜班』得離開王府,蓮官得遠遠地離開京城,不許在京城出現。」 慶郡王咬著牙,沉聲說道。 雅圖的心直直落到了谷底。 父親果然要讓蓮官從她生命裡消失,讓她不再有機會見到他。 「雅圖,你乖乖地待在家裡,阿瑪就讓蓮官活著離開,可以嗎?」 慶郡王放輕了聲音,就像回到平時對兒女和藹的父親一般。 雅圖怔忡地呆站了半晌,心底某處漸漸傳來尖銳的痛楚感。 她望著蓮官,他渾身傷痕纍纍,凝視她的眼神狂炙得令她窒息。 本來,他是將要破繭而出的彩蝶,卻在此時遭遇橫禍,終也化不成蝶了。 而她,卻是那雙扼殺他的手…… 「阿瑪,我要蓮官活著離開,我要他活著。」 雅圖的聲音靜如止水,也充滿無奈。 她要他活著,活著便有希望,便有翻身的機會。 「雅圖,阿瑪既然答應了你,就不會再為難他。」慶郡王面露不悅之色。 雅圖不信任地看著父親。 「阿瑪,一旦讓我知道您欺騙了我,我發誓,我一定會把這個家徹底掀翻,讓每個人都不好過!」 雅圖的誓言懾住了慶郡王,也愕住了在場每一個人,包括蓮官。 但是,儘管雅圖竭盡所能地保全他的性命,也無法消減一絲一毫他對慶郡王府的恨意了…… ☆ ☆ ☆ ☆ ☆ ☆ ☆ ☆ ☆ ☆ ☆ ☆ ☆ ☆ 滿月的銀輝下。 蓮官一身血污地站在丈青的家門前。 屋內沒有燈火,想必師父和師母早早已經睡下了。 他不敢敲門,不敢驚醒他們,不敢讓他們看見他此時的模樣。 原以為他的人生終於開始順遂,他正在慢慢往上爬,他以為就快要爬至巔峰了,沒想到,有雙猙獰的手自地底伸出來,將他從九霄扯下了無底深淵。 他本想奉養師父和師母下半輩子,但如今的他大勢已去,自己尚且無法自顧,又該如何照顧師父和師母? 幸好大紅三年來賺得的酬金他都悉數交給了師父和師母,這些錢至少能讓他們過幾年衣食無慮的生活。 慶郡王已經下令,天一亮他就得離開京城,要他走得愈遠愈好。 他飽受羞辱、尊嚴掃地,多年的心血和努力都化做一片雲煙,霎時間消散一空。 三年…… 他仰頭看著明亮的圓月冷笑。 想不到大名鼎鼎的蓮官,輝煌燦爛的時光就只有短短的三年,他苦苦熬出來的名氣和地位,竟然會在一夕之間莫名地失去。 他不甘心! 月光銀輝下,是他孤單的影子,這麼大的京城都沒有他容身之地,他被所有的人遺棄了。 走在空寂的街上,經過了初次登台的集秀園時,他怔然仁立,耳旁隱約還聽得見轟然的叫好聲。 應該屬於他的掌聲,如今都失去了。 「蓮官——」 聽到這聲輕柔的呼喚,他以為是幻覺,回眸轉身,嬌小的身影正浸淫在月光之下,淒然凝望著他。 一見到她,他心中的惱恨猛地燒起,夾雜看失意絕望,憤恨地瞪視著她。 「雅圖格格大駕光臨,不知有何貴幹?」 他的語氣異常溫柔,但壓抑在胸腔裡的怒火卻隨時都會爆發。 雅圖清楚看見他眼中的怒恨和敵意,她的心撕扯般地疼痛。 「我想……在你離開以前見你一面……」 「你放心,我還不會死,我也一定會照你的吩咐,活得好好的。」 他睥睨著她,眼神鋒利冰冷。 雅圖慢慢朝他走近,看見他眸中受創的痛苦,她就心痛難忍。 「此時說得再多,也無法彌補我對你的愧歉……」她的淚在眼中打轉。「我帶些東西給你,希望多少能幫你一點忙。」 蓮官這時才看見她懷中抱著一個包袱,他冷笑出聲。 「我現在會一無所有,不也是多虧了你的幫忙?你以為用這個包袱就能換回昨日的我嗎?!」他冷言冷語地嘲諷著。 雅圖咬著顫抖的嘴唇,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 她知道此時此刻的蓮官負傷慘重,他的前景孤絕,失去所有的一切,他的痛恨她完全能夠瞭解,而害慘他的人都是自己的家人,他對她失去信任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如果當初她不堅持養下「四喜班」,這些事也就不會發生了。 「蓮官,我現在只能盡其所能地幫你。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我對你真的、真的很愧歉。」 蓮官的臉色冷如霜雪,並沒有被她的話語打動。 「你來。」她輕瞟四週一眼,忽然抓住他的手,將他拉到集秀園旁的小巷裡,然後小心翼翼地打開包袱。「這裡有一袋珠寶首飾,都是價值不菲的,你若變賣掉,我盤算過了,少說也不會低於五千兩。這五千兩應該足夠你去做些營生了,你一定要收好。」 蓮官低眸看著那些珠寶首飾,有好幾件金絲釵環,一串渾圓碩大的珍珠,有幾件鑲金翡翠的手環和耳環,其中一顆鴿蛋般大小的翠綠玉戒,他曾看雅圖格格戴過。 他仔細看她的髮髻,任何一件釵飾都沒有,難道這些都是她自己的首飾?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