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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頁 江貝嘉 「我們現在就上天山找我師父無心大師,將你我的恩怨作一了斷。若未馳城當真有愧於你,赤狼風雲任憑處置。」 等候在樹下的駿馬揚蹄嘶鳴,踏著雪地揚長而去。 風雲心裡暗下決定,他們之間的誤會若能解開,他絕不容許她再離開他身邊。 ☆ ☆ ☆ ☆ ☆ ☆ ☆ ☆ ☆ ☆ ☆ ☆ ☆ ☆ 又一次夜的侵襲,黯瑟的天地一片蕭條。風雲仍堅持抱著孱弱的寒飄雪走進一家客棧。到天山去至少須要兩天時間,但天候不佳,他又有傷在身,時間上就耽延了下來。 但在他心裡還是相當感激這風雪、這劍傷、讓他有多些時候可以跟飄雪獨處。 吩咐小二立刻準備一桌酒菜到上房來,風雲抱著飄雪一進入房間,寒飄雪立刻掙開他的懷抱。 「放我下來。」孤男寡女,怎可獨處一室,她倏地漲紅粉臉,清醒了不少。 一放她下來,風雲便難掩痛楚地蹙眉捂胸,踉蹌了兩步。 寒飄雪一驚,急忙扶住了他,「你……你的傷口裂開了……」 一見他重創未癒,寒飄雪就不住慌張。她的手貼上他的胸膛,立刻感受到手心一陣濕熱,心頭一緊,秀眉緊蹙。 突地一靜,她的手被他握了去,她清晰地看見彼此交融的手指在瞬間染紅,狂亂的心跳震痛她的胸口。她怔怔地仰起頭,澄澈的星眸納入那雙笑意滿盈的深邃黑眸。 「不礙事的。」他柔聲笑道。 寒飄雪被他握在手掌中的手開始顫慄,她不安地緊鎖黛眉,苦澀地啟口: 「你這樣對我,比我恨著你還難受……」 「你可以恨我,但不能阻擋我愛你。」 他赤誠露骨的告白,令寒飄雪渾身一震,錯愕不堪,望著他柔情滿溢的真摯眼眸,她的心幾乎快跳出胸口。 「不……不行……」她顫抖的抽回自己的手,退了兩步,靠上了桌緣,甚至亂了方寸地咬著染血的指頭。血水染映在她豐盈紅潤的朱唇上,更顯得媚麗動人。 她不經意的一舉一動,不論憤怒、冷酷,還是此時的慌張無助,都無形地誘引著風雲為她牽絆的所有思緒。 「為什麼不行?」他向前一步,單手輕覆在她發顫的肩上,另一手仍必須撫著胸口。 寒飄雪見狀,心又是一疼,她知道他正忍著痛,她親手刺傷他的痛。 「你不明白嗎?你是我的仇人……」她抬起眼簾,望著他的水眸變得悲傷。 「那又如何?」他滿不在乎的回答,伸出手拭去她唇上的血跡。 她知道她此刻有多迷人嗎?她鮮艷欲滴的紅唇快令他不能自己了。 「那又如何?」寒飄雪揮開他的手叫道,「十年前未馳城滅了寒家堡,上下百餘條生命無一悻免,這樣的血債豈是一句『那又如何』可了?你怎能這麼自私?!」 他的劍眉一緊,心中疑慮解開了大半。他沉下聲對她說:「這就是為什麼我要帶你上天山見無心大師之故。」 寒飄雪睜著盈盈若水的美眸瞪著他,強忍著倔強的淚水。 「十年前你不過是個孩子,我也還是個少年,未馳城是在三年前才交到我手中。你說的十年前那場殺戮發生時,我正好在天山進修,並不知情,但是我不相信未馳城會做出此等殘暴的劣事。家父一生行俠仗義,如今行醫濟世,未馳城威震八方,從不愧天地。」風雲正色地說道,語氣滿是堅毅。 寒飄雪聽了卻淚滿盈眶,氣血翻騰。「寒家堡何嘗不是義重雲天、俠意濟人!未馳城卻趕盡殺絕,枉顧正派名門之義,不禁令人痛心。或許我對武林不算瞭解,可我真不明白,難道當真一山不容二虎?未馳城、寒家堡皆屬正道,為何自相殘殺?且下手如此狠毒?」 「飄雪……」風雲試著褪去她心中那份過重的仇恨,他相信事出有因,未馳城與寒家堡之間的恩怨絕非如此單純。 「你願意信任我嗎?」他深深地注視著她。 寒飄雪聞言一楞。 「我一直到今天才算真正明白你恨我的原因。我想我們都是無辜的下一代,我相信寒家堡一門正義忠烈,也相信未馳城絕不會傷害無辜,這件事無心大師應該明瞭,現在我只要你信任我,好嗎?」 寒飄雪怔怔地說不出話來,她不是不知道他有三寸不爛之舌,但令她無言以對的是他的真誠;他火熱的注視,讓她無法提氣反駁,讓她不能佯裝冷漠。 此時敲門聲響起,化解了凝聚的氣氛。店小二的送來一桌佳餚和一壺熱呼呼的美酒,讓風雲立刻漾開了俊朗的笑容。 「好香,我餓壞了。飄雪,暫且不談仇事,未確定我是你的敵人之前,我們可以先做情人。」他笑得邪氣,同時也非常迷人。 寒飄雪聞言一楞,立刻感到雙頰一片灼熱,別過臉去,她語氣生澀的回道: 「你再說一些不堪入耳的話,我就撕爛你的嘴。」 瞧這口吻,簡直就像在打情罵俏!風雲一顆心蠢蠢欲動。 姑娘家嘛!總是衿持了點,其實她在半歸亭那首詩就已經表白了,風雲一點也不心急,腦袋裡直思索著如何再製造出浪漫動人的氣氛,讓這座冰山徹底融化。 用過晚膳,養足了精神,寒飄雪趁風雲沐浴之際悄然離開客棧,撐著油傘遮去繽紛雪花,不知怎的她卻不覺冷了。 按掌櫃的指示,來到鎮上唯一一家藥鋪時,她卻楞住了腳步,店家早已打烊,只有一盞燈籠隨風輕擺,上頭還貼了一張藥字。 她忍不住輕歎,風雲的傷勢未癒,又扯裂了傷口,不管他是不是她的仇人,他說的沒錯,在未確定之前,她的確不該魯莽行事,而且……萬一不是呢?她驚覺自己竟然如此希望著。她搖搖頭,暫且什麼都不想吧!在這之前,她必須先醫好他。 「姑娘。」有人在她背後一喚。 她立刻回身,在夜色下看見一名頭戴遮雪斗笠、灰白銀髮、粗布衣裳的老者。對方慈眉善目,老練深沉的眼眸不失銳氣,柔和遍佈的皺紋倒比不掩風采,他背背著竹簍,實在看不出他的身份來歷。 寒飄雪盈亮的美眸有了困惑。 「姑娘可是求醫無門?」老者開口問道,語氣行間都有優雅文士的氣度,讓人心起暖意,儘管他的打扮實在稍嫌寒酸了些。 「是的。」寒飄雪見這老人家來意頗善,卸下心防問道:「不知前輩是否知悉此地還有別家藥鋪嗎?」 「夜深雪重,店家皆已歇息,且就老夫所知,這王藥鋪是此鎮唯一的藥鋪。」 寒飄雪掩不住失望的低下頭去。 「如果姑娘急於用藥,老夫身上倒有些藥膳可幫忙。」 「真的嗎?」寒飄雪立刻驚喜地抬起頭來。 「不知姑娘需要何種藥材?」老人卸下了背上的竹簍。 「劍傷。醫治劍傷的藥材。」 老者拿出一包刺鼻的布包藥材給她,微微笑道:「我這裡沒有外傷的藥,不過這是內服的藥草,你將它熬一個時辰讓病人喝了,傷勢會恢復的很快。」 「謝謝前輩。」寒飄雪感激不已。 「不必客氣。」老者背起竹簍就要離去。 「前輩。」寒飄雪急喚。 對方停下腳步。 「我叫寒飄雪,請教前輩大名,他日有緣相逢,寒飄雪必報答贈藥之恩。」寒飄雪跑到他面前。 「舉手之勞,何恩之有。」老人笑道,望著雪中那張白皙動人的佳顏。 「寒飄雪,你的名字太冷了,你可以不必如此受凍的。」他露出一個溫暖的微笑,「像你如此美麗年輕的姑娘,應該多些熱情,多些笑容的。」語畢他帶著笑容反身而去了。寒飄雪吶吶啟口:「前輩……」 「你不妨稱我樂人緣佬吧!」他笑著揚聲回道。 寒飄雪立即感受到,自他身上散發出的渾厚內力瞬間凝結了紛落的雪花,凝聚成顆顆晶瑩似鑽的冰雹灑落一地。 樂人緣佬?她垂首望著足下的冰雹,思索著這名深藏不露神秘老者的言語—— 你的名字太冷了,你可以不必如此受凍的…… 此時,她一顆空寂的心,湧進了風雲溫柔熱切又放肆狂妄的熱情笑靨。 ☆ ☆ ☆ ☆ ☆ ☆ ☆ ☆ ☆ ☆ ☆ ☆ ☆ ☆ 「飄雪,飄雪?」 風雲沐浴完畢後,來到寒飄雪房外,敲了半天,門都無人回應,他一時心急,大膽推門而入,沒想到她人竟不在房裡!他立刻被她嚇得不知所措,直在房裡打轉。 奇怪?她吃飽了,也洗完澡了,不好好躺在床卜睡覺會跑哪去了?風雲愈想愈不對,難道她真要無聲無息地離他而去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