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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頁 蔡小雀 「算了算了!」冷如冰直瞅著他,半晌後懊惱地低咒了一聲,掏出懷裡一隻碧綠瓶子,倒出一位翠綠如玉的藥丸子,一手捏住他的下顎,一手塞進去。「本姑娘今兒個心情好,不想找晦氣,就便宜你了!」 這些漢人真是……說有多麻煩,就有多麻煩! *** 當路晉終於從全身筋骨酸軟疼痛中醒來,已經是隔日的午後了。 他神智還有一絲迷個怔忡,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渾身上下像被無數輛馬車給來回輾過好幾回,也不知道自己此刻身在何處。 但是…… 路晉頭昏昏地看著搖晃不已的頂上樑柱,莫非是地牛翻身了嗎? 「如果你醒了,就自己起來吞掉這碗藥。」一個清脆的女聲響起,冷冷的,帶著一絲寒冰撫過肌膚的酥栗感。 他睜大雙眸,警覺地望向來人,隨即翻坐而起。「又是你……噢!」 冷如冰看著他抱著腦袋低聲呻吟,滿意地道:「你動作可以再大一些,待會兒就會想吐了。」 「你……」他覺得胃翻攪不已,頭暈目眩,臉色顯得蒼白。「你給我吃了什麼?」 「九子母搜羅絕魂奪魄散。」 他臉色一鑾。 「騙你的。」冷如冰面無表情,將那碗深黑色,飄散著熱氣的藥湊到他面前。「喝。」 他濃眉打結,不悅地別過頭。「不喝。」 她聳下肩,「不想喝也可以,待會兒肚破腸爛、血流成河的時候麻煩走遠一點,我怕髒。」 「慢!」他惡狠狠地睨了她一眼,面若嚴霜地接過藥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最後毅然仰頭一飲而盡。 藥湯濃濁醇香,入喉卻升起一陣灼燙滋味。 「這碗才是九子母搜羅絕魂奪魄散。」冷如冰語氣很平靜地道。 路晉聞言,英俊臉龐瞬間扭曲,大手捂著灼熱的胸口,憤恨的瞪著她,「你……為何要毒害我?」 「為什麼你們只要一聽九子母搜羅絕魂奪魄散的名兒就這麼排斥呢?」她也很無奈、「它名兒雖不好聽,卻是天下第一的至尊大補湯藥。我不惜工本餵給你這麼好的東西,你不感激還對我口出惡言,你們漢人真不識抬舉。」 路晉一僵,懷疑地盯著她,「補藥?」 「超乎你想像中的捕。」她老實道。 「補藥……」他還是皺眉頭。「為什麼起這樣驚怖駭人的名字?」 「你問我我問誰?」她聳聳肩。「這是祖上藥方。」 他舔了舔唇瓣上苦澀的殘汁,神色仍存疑。「你……為什麼要救我?」 他並沒有忘記自己昨兒個待她並不友善,而且他也不相信以德報怨這回事,瞧瞧他現在的下場就知道了。 「對啊,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她也有一絲困擾。「按理說,昨兒個你那般無禮,我大可不要埋你會不會因為中了野賊山芋的毒而死,應該直接把那一包黃金塞進你屁眼的——」 他瞪著她,突然不知該如何接口。 聽聽她這是什麼話?這年頭的女人到底還是不是女人哪? 路晉無言。 「好了,藥喝完了,你也死不了了,下次記得別再讓我瞧見你,我已經救人救到很厭倦了,這與我個性不合。」她冷淡道。 要退出江湖也不表示她就得當個好人。 冷如冰話說完就要走出房門,他驀然開口:「且慢。」 「怎麼?又打算拿金子打發人嗎?」她回過頭,冰晶般的眸光微微發火。 路晉只是注視著她,半晌後,聲音低沉的吐出兩個字:「謝謝。」 她一呆。 難道她靈敏過人的耳朵也選在今日退休嗎?是聽錯了吧? 「我不會重複第二次。」他神色依舊倨傲尊貴。 還趾高氣昂的咧! 冷如冰面上沒有表情,只在心裡暗暗比了個中指,然後掉頭走人。 她怕留得越久,想從頭給他「巴」下去的衝動就越大。 路晉注視著那腰桿挺直、高雅驕傲的窈窕背影消失在門口,唇齒舌尖還殘留一絲苦澀卻後韻微甘的藥湯滋味,渾身酸痛也莫名減輕了不少。 她頂尖非凡的身手,對毒物的熟悉與治療能力,還有那冷若冰霜,渾身上下沒有一絲女子嬌柔的特質…… 他忽然想起了那一日,那名五毒教徒說的話—— 喂!你們!有沒有人見到我家的副教主啊?她長得就像一尊結了冰的美人雕像,瞪人的時仗很恐怖,有沒有人見過她呀…… 「原來如此。」他陷入沉吟。 如果她就是傳言中那位心狠手辣的冰山美人冷如冰…… 路晉濃眉微微舒展開來,黑眸掠過一抹滿意。 好,好得很。 他迅速下床,不顧身體尚弱,提氣大步追了出去。 *** 客棧空蕩蕩無一人,彷彿鬼屋空房,但路晉深邃銳利的雙瞳聚焦的對象只有一個人。 冷如冰銀綠色衣角在大門一閃而逝,眼看就要踏出客棧。 「慢著!」他氣血尚未調理妥當便使力太急,在奔踩下第二階樓梯時,腦門一陣暈眩,腳下一個踏空,高大頎長的身子失勢一墜—— 一雙柔軟卻堅定的小手及時接住了他! 「想死啊你?」冷如冰低促的語氣裡有一絲氣急敗壞,扶他站好徑才鬆開手。「這樓梯最少二、三十階,你摔下來不死也半條命!我已經說過了,我對救人這碼子事已經很厭煩,尤其救的對象是你……」 「姑娘,」路晉穩住身形,眸光熾熱地盯著她。「我想與你談一場交易。」 冷如冰愣了一下,眼神狐疑。「你冒著摔斷脖子的危險,就是想和我談場交易?」 「對。」 「交易什麼?」 「你。」 愣了半晌後,她開始掄起袖子,「我看你真的活得不耐煩了。好,想死我成全你,馬上賞你個痛快!」 路晉夷然不懼,昂然朗聲道:「只要你未來二十九天冒充是我的未婚妻子,事成之後,我可以答應你任何事,完成你任何願望。」 這是什麼莫名其妙的交易? 冷如冰怔了下,掄拳要開扁的動作稍微停住,皺眉疑問:「冒充你未婚妻子二十九天?為什麼?」 「你毋須知道。」他冷冷地道。 「信不信我現在馬上毒死你?」她挑眉瞪他。 「信。」他神色不變,鎮靜地道:「如果你是冷如冰,我自然信你彈指間便能要了我的性命。」 腦袋這麼清楚,還猜得出她的身份……冷如冰反倒有些躊躇、驚疑不定了。 他究竟在玩什麼把戲? 她冷靜下來,專注地盯著他。「你知道我就是冷如冰,卻為什麼不怕我?」 「你是冷如冰,是五毒教副教主,我就一定得怕你嗎?」路晉嘴角微微往上一勾。 那抹似笑非笑的慵懶浪蕩味幽幽襲來,她的呼吸突然變得有些怪怪的,不太順暢。 小心笑裡藏刀的漢人! 她後退了一步,和他拉開距離,可是她一時忘了自己也正站在樓梯上—— 「啊!」 「當心!」見她腳下也踩空,路晉伸出長臂閃電般勾摟住她柔軟的小蠻腰,牢牢護在自己胸前。 冷如冰倒抽一口涼氣,她是被安全的壓靠在樓梯欄杆與高大的他之間,但問題就是,她被壓在欄杆與他寬厚溫暖的胸膛之間。 他他他…… 她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動也不敢動;空有一身好本領,卻半分也使不出來。 就這樣,秀麗窈窕的她和高大頎長的他開始出現僵持的、尷尬的對峙。 路晉也沒料到事情會如此急突發展,兩人身軀竟無意中靠得如此親匿密合,他結實的身體緊緊抵著她柔軟的幽香,該的、不該的地方全貼在一塊了。 「我們是不是應該……」冷如冰的臉奇異地發熱,遲疑地開口。 「對。」路晉看著她,子夜般的眸色更深了。 「所以我們……」她仰視著他,突然發現他真的好高大。 「好。」 「那麼……」她眼珠子滴溜溜滾動,拚命暗示。 「你站穩,我馬上鬆手離開!」他抑住喉嚨深處的一聲歎息。 那一記像老虎呼嚕般的喉音,是惋惜失望的意思嗎? 「我也覺得這會是個好主意。」她完全不敢去細思。 下一刻,路晉高大的身子果然依言往後一移,他倆之間緊繃熾熱的對峙感頓時一消。 冷如冰在鬆了一口氣之餘,心裡也掠過了一絲莫名的失落感。 咦?奇怪了,她應該狠狠賞他一巴掌,再戳瞎他的眼、毒啞他的口,然後把他大膽冒犯她玉體,污染她清譽的手腳剁下來喂山豬的。 可是為什麼剛剛看見他目不轉睛地注視自己時,她心裡突然冒出了快樂的感覺呢? 「呸!我樂什麼勁兒?」 「冷姑娘。」 「幹嘛?」她臉上驚疑未定,懊惱未消。 「只要二十九天。」路晉盯著她,眸光炯炯。「我真的需要你幫我這個忙。」 幫忙,不是交易。 她張口想說什麼,隨即又閉上。 別以為稍微客氣一點,她就會笨到答應他這種爛主意。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