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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湛亮    


  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華丹楓捧起搗好的藥膏,很熱切的自告奮勇。

  「我也來幫忙。」

  「你這蠢貨能幫得上什麼忙?」床榻上,沈雲生鄙夷冷嗤,心知肚明自家娘子的一身醫術就只有女兒傾心習之,至於華丹楓、華妙蝶這兩個蠢貨連皮毛也沒學得。

  「至少能幫忙打斷師爹的腳骨。」笑瞇瞇的反駁,華丹楓很清楚要重新接骨前,得先把他那扭曲糾結的骨節給盯斷。

  被堵得一窒,沈雲生勃然大怒,正待再次開罵,一旁的沈待君只好連忙開口勸阻——

  「行了!你們別忙著鬥嘴,還治不治傷呢?」

  果然她一出聲,兩個男人頓時住了嘴,只是一個神色忿忿,一個則是笑咧了嘴。

  不理會兩個男人天南地北的各異情緒,沈待君逕自來到床邊,纖手在爹親右腳扭曲糾結的骨節上仔仔細細的摸了又摸,最後抬眸低聲問道:「爹,可以嗎?」

  「儘管來吧!」沉著聲,沈雲生期盼這一天已經很久了。

  輕輕的點了點頭,她柔聲又道:「師弟的內力比我好,由他動手好嗎?」不是她不願意親手為之,而是由內力較深的那個來震斷骨節,較能掌握好分寸與力道,不至於一個施力過猛而震成碎骨,那就更難醫治了。

  聞言,不信任外人的沈雲生下意識的就想反對,但當對上她祈求的目光後,只能忿忿的怒瞪著已經開始摩拳擦掌的華丹楓一眼,然後勉為其難的點頭答應了。

  見狀,沈待君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而華丹楓則是躍躍欲試的撩起袖子,在她的解說與指示下,大掌握上扭曲骨節,開始運勁準備動手。

  「師爹,我要動手了喔!」帶著些微緊張,他出聲警告。

  「少囉唆,要就快點!」怒目斥責,沈雲生嫌他太婆媽。

  好吧!既然要被打斷腳骨的人都這麼說了,華丹楓也不再遲疑,當下巧勁一震,頓時就聽「啪嚓」兩聲悶響,隨即一聲倒抽涼氣也隨之響起。

  迅速看了爹親一眼,只見他的額際沁出豆大冷汗,削瘦的臉龐因刺骨的疼痛而扭曲變形,沈待君知道事不宜遲連忙擠上前去將原本扭曲,可如今卻被震斷成兩截的骨節扳正,然後在忍痛的抽氣聲中迅速在斷骨處敷上厚厚一層由「石鈴草」所搗碎的藥膏,最後纏上紗布,再以兩塊木板固定住。

  當一切大功告成,她才松心的輕吐了一口氣,想用衣袖拭去額際汗水,一條手巾卻自動的覆上面頰,輕柔異常療幫她擦著汗珠。

  「師弟……」沈待君愣愣的看著手巾的主人,一時間竟忘了要躲開,恍若無人般,華丹楓親呢的為她擦去汗水舌,這才赧紅著臉收起手巾,可眼中卻漾著柔軟又堅定的光彩。

  「蠢貨,你在幹什麼?竟敢當著我的面占君兒的便宜!」床榻上,沈雲生慘白著臉痛得冷汗直流,可在見到那過於二親呢的舉動時,頓時氣得一佛出竅、二佛升天,隨手抓起一個硬物就往華丹楓的頭上砸去。

  由於這記偷襲來得太過突然,加上華丹楓又蕩漾在自己的款款柔情中,絲毫沒有警戒心,是以就聽見「砰」的一聲,他被砸了個頭昏眼花,而地上的「凶器」——只茶杯則是滾啊滾的滾到房門邊。

  瞠目結舌的瞪著地上的茶杯,沈待君看了看抱頭哀號的師弟,又瞧瞧怒火噴勃的爹親,霎時一股莫名的笑氣直主胸口溢,所幸最後一刻,她勉強壓住到了嘴邊的笑意,連拖帶拉的趕忙把師弟推出房間外,因為她瞄見爹親已經芏動手尋找第二件「凶器」了。

  「那個蠢貨竟敢佔你便宜!我要殺了他,絕對要殺了他……」沈雲生氣急敗壞的怒吼著,恨不得馬上下床將人給大卸八塊。

  「爹,好了!好了!別動氣,師弟只是幫我擦擦汗,沒其他意思……」柔聲細語的哄著,沈待君心中其實很複雜。

  一來欣喜於師弟在面對她時,似乎已回到過往師姐弟相處時的景象,不再面有為難與尷尬;二來卻又對於他的親密舉止依舊會影響自己,讓自己心神恍惚,失去一貫的鎮定而感到苦澀與黯然。

  「擦汗?」沈雲生大怒。

  「男女授受不親,那蠢貨是什麼身份,有什麼資格幫你擦汗?」

  想到自己不在的這二十來年,自家女兒極有可能已經被佔去無數便宜,他更是氣沖斗牛、怒火狂燃。

  面對暴怒的爹親,沈待君有些無語,當下無奈的暗歎了一口氣。

  「爹,師弟只是幫我擦擦汗,哪是佔什麼便宜,你別胡思亂想。再說,你正在養傷,可別妄動真氣,否則影響了傷勢復原,那就不好了。」

  好言好語的勸哄著,她有點頭大的抉著爹親躺好。

  「來,你肯定是累了,先睡一覺,好好休養。」

  床榻上,在女兒的安撫聲中,沈雲生又咒罵了好一會兒,最後實在抵不過傷痛的折磨,終於體力不支,累倒沉入夢鄉中。

  第3章(1)

  唔……師爹出手真狠啦!

  小廳內,華丹楓捂著腫了一個大包的腦袋瓜,心中滿是悲憤。

  只是幫師姐擦擦汗,算什麼佔便宜?

  從小到大,他幫師姐擦汗,師姐幫他拭臉的事還怕少了嗎?真要說吃豆腐、佔便宜,他腦袋中幻想的那些畫面才萁是會讓人瞼紅耳熱呢!

  只可惜重逢後直到現在,他都還沒找到機會將那些幻想給實現。

  想到這兒,華丹楓捂著腦袋歎了一口氣,一個人垂頭喪氣的坐在桌子前胡思亂想,也不知過了多久,就聽「咿]牙」一聲輕響,他倏地抬頭看去,果真就見師姐打開房門走了出來。

  「師姐……」驚喜的跳了起來,他雀躍的迎上前去。

  「噓!」纖指輕觸唇辦,沈待君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爹才剛睡著,別吵著了他。」

  到了嘴邊的話硬生生吞了回去,華丹楓迫不及待的拉著她走出屋外,確定不會吵醒護女兒心切的師爹後,他才張紅著臉,支支吾吾的開口——

  「師姐,我……我有話要對你說……」怎麼辦?想到要跟師姐表白,他就覺得好害臊喔!

  見他臉色異常潮紅,說話也沒平時的清朗,反倒含含糊糊的,沈待君不由得心下一跳,下意識想摸摸他的額頭。但隨即想到自己不該再有讓他誤會與為難的舉止,當下硬是收回手,佯裝鎮定的開口——

  「怎麼了?師弟,你受寒發燒了嗎?」否則臉怎會這麼紅?

  「不是!」搖頭否認,華丹楓察覺到她原本抬起手卻又硬生生縮了回去的舉動,頓時又慌又急、又酸又澀的紅了j艮,不管、不顧的主動緊緊拉住她的手,萬分難過的控訴。

  「師姐,你不再喜歡楓兒,不再關心楓兒了嗎?」

  「你在胡說些什麼呢?」強自一笑,沈待君想抽回手,誰知他卻握得死緊,怎麼也掙脫不開。

  「你就是!你就是!」瞪著紅眼指控,他氣急敗壞的說:「先前,你不說一聲就拋下我和師妹,獨自離開;好不容易終於找到你了,這些天你又一直在避開我,你這分明就是在罰我,罰我讓你傷心難過……」

  話說到後來,他竟語帶哽咽。

  聞言,沈待君一僵,心頭恍恍惚惚,不知該怎麼回應才好,沉默了半晌,她幽幽的歎口氣,「對不住!是師姐不好,讓你困擾與為難了。以後師姐不會再閃躲你,我們依然是以前相親相愛的師姐弟好嗎?」

  唉……她光只想著自己的情傷,卻沒顧慮到自己黯然迴避的態度也傷害了師弟。

  兩人在無意之間,彼此傷害、彼此煩擾,這是怎樣的一筆糊塗帳呢?思及此,沈待君不禁苦笑,只覺得情字果真惱人啦!

  如果可以,她真想回到那無?憂無慮,不識情愁的天真童稚時期。

  本以為她說他們可以一如以往那般繼續當師姐弟時,他會很開心的鬆口氣的,誰知事實卻不然……

  「我不要!」猛然搖頭,他心急如焚的喊道:「我不要我們只是師姐弟……」

  「師弟?」沈特君愕然,不懂他的意思。

  羞窘的紅了臉,華丹楓縱然害臊,卻依然勇於面對自己感情的朗聲表白道:「師姐,我想跟你說……如果是師姐的話,可以喔!」

  什麼叫如果是師姐的話,可以喔?

  縱然沈待君再怎麼聰慧,也被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給弄糊塗了,當下再也不管什麼顧慮,憂心的抬手往他的額頭貼去。

  「奇怪?沒發熱啊!」

  既然沒生病,怎麼說話這樣顛顛倒倒,沒個條理?

  「師姐,我說了我沒病!」見她終於又主動碰觸自己,感受著她柔嫩掌心所傳來的溫熱感覺,華丹楓只覺得心中像是有股暖潮滑過般,溫暖得令他直想掉淚。

  「既然沒生病,那究竟是怎麼了?」緩緩的收回手,沈待君眼中滿是狐疑。

  「你說話這樣顛三倒四的,師姐可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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