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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頁 華甄 「你可是認真的?」強抑心跳,她冷靜地問,故意用「你」取代了「堂主」。 他微微一怔,再次自問:他敢冒這個險嗎? 短暫的沉默中,秋霞的笑容依然掛在臉上,但目光已不再明亮。 「答案和過去一樣。」說完,她走進了黑暗、冰冷的工房。 屋外,穆懷遠幽邃的眸光緊盯著房門,彷彿想穿透那薄薄的門板,穿透她層層防護的屏障,直窺她的靈魂。 良久後,他緊閉的唇微微分開,長長呼了口氣,帶著失落的微笑轉身離去。 屋內,秋霞靠在門板上,緊緊抱住自己。然而,不再有等待她歸來的朋友,同屋的女人們早已入睡,爐子裡的殘火餘溫,難以驅散她深入骨髓的寒氣。 「如果現在我再向你求親……」那聲音如影隨形,她傷心的爬上炕,和衣裹緊被子。 「如果……」眼淚默默地流出,她用力嚥下,讓它們沉進傷痕纍纍的心上。 只是如果! 苦澀的淚水在心底積成潭,她品嚐著那酸澀的苦楚,將這個「如果」咀嚼成一股淚水,緩緩嚥下。 天晴了,久違的陽光灑滿大地。 從爹爹遇害的那個大雪夜開始,秋霞的心情就沒有開朗過,而今天,她感到心情出奇的好,是她這段日子以來最開心的一天。 她知道這不僅是因為天氣的關係,更是因為她幫穆懷遠洗磨的岫玉,被帶去王宮展示,已被中山靖王指定作為「金縷玉衣」的基本玉料的喜訊。 岫玉多為山料,可整塊開採,集中洗磨切割和沖鍋下料,因此能節省時間、玉材和人力。而且上等岫玉質地樸實,細膩圓潤,被前人稱為「東方美玉」,用它製作玉衣,是最華麗不過了。因此,岫玉獲得認可,對穆懷遠和他的作坊來說,無疑是件好事。 昨晚穆懷遠從王宮回來後,立刻來找她,把那塊美石在宮中如何以瑩瑩翠光征服中山靖王的經過告訴了她。他敘述那些過程時,雖然語氣平緩,可她仍能感受到他的興奮和滿足,並深深被他快樂的心情感染。 思緒正飛揚時,身邊出現一道身影,她抬起頭,看到是邊關,便停下石鍋問:「有事嗎?」 「堂主要你去一下!」 「去哪裡?」穆懷遠從來沒有在她幹活時要她出去,因此秋霞很驚訝。 「走吧,去了就知道了。」邊關催促道。 見他很著急,她便不再問,跟著他就走。 結果他帶她來到「玉子場」。不過,那裡不只穆懷遠一人,還圍了許多男人,大部分她都不認識,有的則是同在「開玉館」幹活,見過卻沒說過話的同行。 儘管穆懷遠神色平靜,可從現場氣氛可以感覺到,那些人正在為什麼事爭吵。 看到她,穆懷遠立刻起身,對爭執不休的男人們說:「好啦,本堂主所請的高人到了,聽她怎麼說吧!」 聽到他發話,人們安靜了。可等看清所謂的「高人」時,立刻又議論紛紛。紛紛表示對這位「高人」的鄙視,和對她的能力的懷疑。 秋霞對忽然轉向她的指頭和唾沫,有點不知所措。 「閉嘴!」穆懷遠也沒想到工匠們竟如此傲慢無禮,當即俊臉一沉,怒斥道:「既然你們為此事爭吵了一個上午仍沒結果,為何不聽聽別人的說法?冷氏雖為女人,可她的相玉之能乃神授天成。今天這塊玉石,本堂主就讓她來裁定。聽她說完後,各位有何高見再行表達,但不許再有無禮言論,否則本堂主決不寬貸!」 他的氣勢鎮住了所有的人。 穆懷遠走向冷秋霞,為她引路。「你來吧,先看看這塊玉。」 他帶她走到人群中,指著台上的一塊玉石。「我想讓你確定一下。」 隨即她被告知,這塊從杜陵玉礦採來的玉石,因顏色潔白,質地純淨,光澤滋潤,而被不少玉工認定是羊脂白玉,但另外一些玉匠則認為此玉塊頭太大,紋路不細密,是漢白玉。雙方各執一詞,互不相讓,就連總管也說服不了他們。 由於兩種玉石價值差距甚大,前者為玉衣首選美玉,後者則不可採用,因此被送來給堂主定奪。但穆懷遠不願輕易開口,便要邊關去找冷秋霞來鑒定。 得知緣由,秋霞很想推辭。這些玉工能被穆懷遠篩選留用,證明他們都不是庸才,剛才她也看到他們狂傲的氣勢,她不想跟人爭鋒頭。 可穆懷遠已經當眾宣佈由她裁定,為了不讓他為難,她只好接受挑戰。 她用自己的方法檢視玉石,從細微處得出結論。「這塊玉從手感、材質、色澤和油性看,確實很像羊脂白玉,但在陽光下仔細看,會發現它的色澤不足、易碎。還有仔細聞聞,有股淡淡的石灰味,因此它不是羊脂白玉,是漢白玉。」 隨後,她要大家親自測試觀察,並徵得穆懷遠的同意,將白玉當眾切開。 當看到此玉質地堅硬易碎,不似羊脂白玉那般有韌性時,再也無人對她的說法提出異議。 目睹她輕易贏得在場眾多玉石名家的尊敬,穆懷遠感到既驕傲也安心。他暗自承認,在相玉方面,她確實難有對手,他為自己能擁有她而感到高興。 可是,他沒有想到,他將她推聖人前,令她的名聲在「五仙堂」迅速傳開,不光給她帶來了她不需要的讚美,更給她帶來了意想不到的麻煩! 從那天後,秋霞陡然發覺,自己受到了太多異性的注意。無論她走到哪裡,總會遇到令她措手不及的搭訕、奉承、求教,甚至示愛! 開始時,她以冷淡而禮貌的態度拒絕他們,後來乾脆避而遠之。 可是,她的躲避並未解決麻煩,除了令人討厭、但還算文明的求愛外,她還不時遭到充滿惡意的下流偷襲,這帶給了她難以想像的恐懼。 在奴市,為了賣個好價,處女盧兒多得蒼頭的保護,加上她因傷病失去美貌,又刻意讓自己邋遢,所以從未引入注目。可現在,恢復健康、洗盡污垢的她,再也掩不住天生麗質。 在兩個朋友,尤其是潑辣的燕兒離去後,她已經失去了保護,現在更因穆懷遠的賞識,她成了作坊這群飢渴男人的焦點。 她發現,當穆懷遠在作坊內時,這樣的騷擾會停止;有總管和奴頭在時,她也比較安全。可穆懷遠經常外出,總管和奴頭則很少關注奴工間的男女問題。 而這種醜事她無法向人傾訴,因此,只能小心翼翼的自我保護,可仍難阻止那些越來越大膽的言行。 第6章(1) 這天,秋霞因感覺沙漿濕度不夠,便到蓄水箱前取水,想重新調製。 冬季為了避免水結冰,用水都蓄在室內的大水箱內,水箱上有木閥控制出口,她以前也常來取水,從未遇到過麻煩,因此絲毫沒有想到會出什麼事。 不料今天,她的手才碰到木閥,冰涼的水忽然如飛柱般進了出來,直接衝向她的身上,巨大而冰冷的水柱頓時將她淋得渾身透涼。 她凍壞了,也嚇壞了,以為是自己用力過大,弄壞了木閥。 本想逃開,可看到附近有幾個玉工在搗沙,她趕緊用背堵住洞,要他們走開。 這時,一個高大的男人跑來將漏洞堵上,阻止了水流。 認出他是一個很受同行尊敬的玉匠時,秋霞本想向他表示感謝,不料那男人竟忽然抱住她,雙手在她身上粗魯地摸索,同時,她聽到其他人邪惡的笑聲,於是她明白了,這不是一場事故,是有人故意弄松水閥,拿她取樂。 她掙脫那個放肆的玉匠,躲開幾個興沖沖跑來,想要「分一杯羹」的男人,渾身哆嗦地往走廊跑。 兩個守衛走過來,可能是驚於她狼狽的樣子,並沒有阻攔她。 她本想跑回工房換衣,可才出門,刺骨的寒風便穿過浸濕的衣服直襲心窩,冷得她牙齒打架、渾身打顫。她知道不能出去,否則一定會被凍死。 火,她需要火取暖! 走廊拐角的僻靜處有間屋子,她曾見邊關在那裡進出,心想那裡應該有火。 轉回走廊,她跑向小屋,小心地推開房門進去。門沒上鎖,房間外間寬大,有個不夠暖的火盆。走進裡間,樸實素淨,有一鋪炕和一個大櫃子,屋角還有許多雜物,其中有根粗木棍。 來不及另找合適的地方,也顧不上多想,她把房門關上,用木棍頂住,然後走到炕邊,上面的被褥正是她此刻最需要的東西。 她顫抖地解開濕透的袍子和深衣,想快點脫掉,可凍僵的手指不配合。 當她終於將它們脫下時,突然聽到身後的門板傳來聲響,急忙回頭查看。 然而不看還好,一看,她嚇了一跳,門板已經被推開一道縫,一隻粗大的手正從縫隙伸進來,將頂住門板的木棍撥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