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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簡單艾    


  革命尚未成功,映雪仍須努力。

  重振士氣後走出洗手間,便看見一名公司同事端著餐盤進入關穎熙的辦公室。

  十二點多了?她看了手錶一眼,原來已經是午休時間了。

  「副總,您的午餐。」溫柔的聲音剛好讓古映雪聽得清清楚楚。

  看樣子,眼前這位應該就是剛剛在化妝間聽到的那位正對關穎熙展開獵「人」行動的人了。

  平底娃娃鞋、及膝窄裙、黑直長髮、素白襯衫的打扮,的確是走清純路線沒錯。

  「謝謝,麻煩你了。」關穎熙略沉的磁性嗓音不管何時聽來都是如此悅耳。

  雖然沒有高低起伏,沒有融入絲毫特別情緒,平平淡淡一如往昔,卻依舊讓人資經理緊張到心裡小鹿亂撞——只因他道謝時,深邃迷人的雙眸看了她一眼。

  那其實只是很普通的一眼,他與人說話時所展現的基本禮貌,再無其它。

  熟知他的古映雪當然清楚得很,可是人資經理不是古映雪。

  真有本事!

  之前她就常鬧他,說他若當業務,一定會是超級業務員;光憑他那張臉,不管賣什麼東西絕對可以穩佔八成以上的女性市場。

  然後,她得到一記吃痛的彈額。

  真是令人懷念啊……

  現在的她,連他那「基本禮貌」的一眼都得不到,失敗得可以。

  默不作聲地走進辦公室,她勾起包包背帶的指停頓了一下。

  該跟他說一聲嗎?

  偷瞄了眼那還沒有打算要離開的人資經理一眼,也順便瞄過辦公桌旁那頭微低、眸半斂的關穎熙一眼。

  明顯築起的護城牆擋在他與她之間,她若執意闖關,必定會撞得鼻青臉她,又歎了口氣。

  數不清已經是第幾次的歎氣,她只知道她若再想不出化解他怒氣的好方法,他肯定跟她耗到天荒地老。

  覓食去吧。

  長期抗戰需要體力,她可不想出師未捷身先死。

  將包包甩上身,她無聲地動了動唇,瀟灑轉身離開。

  渾然未覺在她轉身剎那,那道追隨著她背影而去的凝視眸光……

  關穎熙疲憊地伸手抹過那絕對稱得上俊美的面容,眼神複雜地望著古映雪坐過的沙發。

  十年。

  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能讓人的記憶開始變得模糊,也能讓人的記憶無絲毫鬆動,端看持有記憶者的心態。

  不見十年,再次重逢,她與他記憶中的有點相同也有點不同。

  一樣的柔美長髮,一樣的圓亮大眼,不一樣的是以往可愛的圓臉已變成巴掌大的鵝蛋臉。

  一樣的淘氣愛笑,一樣的爽朗直接,不一樣的是他再也猜不透她心裡在想什麼。

  十年,他沒有一天不想她,沒有一天不希望能見她一面。

  他等了又等,耐著性子,忍受著相思磨人的難熬滋味,終於在「那一晚」將她深擁入懷,任她身上獨有的玫瑰香氣浸染他一身。

  他想拉著她與她促膝長談,想知道關於她十年生活的點點滴滴,想看她眉飛色舞的述說神情,也想知道她是否和他一樣——相思如狂。

  豈知,當他驚楞於她那句「生日快樂」時,她卻鬆開了她的手,毫不猶豫地從他身邊退開。

  他沒能抓住她,也不敢抓住她,深怕他一動便會遏抑不住壓抑太久的情感而嚇壞了她。

  他被迫定在原地,感受著融入她香氣的溫度從身上一點一滴流失,直到最後冰冷地對自己說,方纔她根本沒有出現過。

  只是……她到底是什麼意思?

  當她以「秘書」身份再度出現他面前時,他只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憤怒。

  要逃離,就該逃得遠遠的。

  而她現在這種不退反進的舉動到底是什麼意思?

  一時間,他很想握住她的肩用力搖醒她,要她將話說請楚,卻同時也想一把將她扯入懷,狠狠吻個夠。

  如此矛盾、激動又失控的他,不是他所認識的自己。

  也許,從遇見古映雪的第一天開始,他就已經不是原本的自己了也說不定。

  因此,怒氣難息的他,理不清頭緒的他,控制不住紛亂情感的他,選擇了對她視而不見。

  但相處半天下來,他開始懷疑他懲罰的究竟是她還是自己?

  才半天光景,他已弄得自己神經緊繃、心神不寧、疲憊不堪,就算以往趕案子挑燈夜戰或一連好幾日熬夜也沒像今天這麼累過。

  這真是他想要的?

  第3章(2)

  懊惱地走到落地窗前,居高臨下看著川流不息的車輛與人群時,果真如他所料,看見了站在路口張望的古映雪。

  離開台灣十年,變化太多的台北已經不是她記憶中的模樣。

  他知道她在找什麼,也知道什麼樣的食物才能滿足她的胃。

  其實,從她現在所站的位置朝左轉,經過兩個紅綠燈後會看到一條不起眼的小巷,巷子裡有一家「北方小館」,老闆賣的牛肉卷餅跟酸辣湯足以令人豎起大拇指。

  而北方小館的斜前方有一家熱炒店,其中的炒羊肉與姜絲大腸更是一絕。

  他還知道若再繼續步行下去會發現一家手工饅頭店,那裡賣的山東饅頭是他吃過最有嚼勁、最紮實、最能從咀嚼中品嚐到面香的饅頭。

  他對公司附近的店家如數家珍,有幾家商店一直是他多年來的口袋名單。

  以往每嘗到一樣美食,他便會詳加記錄並告訴自己有機會一定要帶古映雪來嘗嘗。現在機會真的來了,他卻放任她像無頭蒼蠅一樣地亂轉。

  「關穎熙,你真是個心胸狹窄的男人!」他斥責著自己,為自己的任性感到不齒。

  他承認,他氣她不跟他商量,不顧自身安危就私自決定以「秘書」身份來到他身邊;他氣她十年來行蹤神秘,連電話都不肯跟他多說,卻天真地認為他還是以前的他;他更氣她不瞭解他的心思、不明白他的憂慮,一味地只想用她自己的方法保護他。

  其實,他心裡清楚,最令他氣絕的是——她從他身邊轉身離開的瀟灑模樣。

  沒有絲毫遲疑,沒有絲毫眷戀,彷彿他只是過客,只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朋友,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他很想問,他在她心裡可有絲毫份量?每當夜深人靜時,她可曾思念過他?

  他有。

  所以活該倒霉飽受相思之苦?更冤的是,被思念的人還渾然未覺。

  閉眸,他伸指按了按兩側隱隱作痛的太陽穴。再這麼虐待自己下去,他肯定未老先衰。

  跟一個狀況外的女人賭氣,氣死時,她還覺得莫名其妙呢。

  哼一聲,他語氣裡有嘲弄、有妥協,還有一絲他人無法察覺的深意。「這樣也好。」他厚薄適中的唇勾起一抹優美弧度。

  至少,現在的她已來到他身邊,而非像以前一樣遠在天邊。

  那麼,許多事情也就……好辦多了。

  看著手中握著的兩杯咖啡,古映雪一臉哀怨地瞪著早已擺在關穎熙辦公桌上的咖啡。

  可恨啊!

  唉唉唉……忍不住,她一連歎了三口氣。

  一歎,這正在「獵人」的經理是打定主意包山包海做個徹底了嗎?不但供應主餐、水果,現在連咖啡都免費服務,若不是她清楚知道關穎熙不吃甜食,不然絕對可以在他桌上看見點心塔。

  二歎,她連買咖啡都可以晚人家一步,教她想用咖啡來討好他的如意算盤摔得粉碎,這下要她如何走下去?

  三歎,她一個下午要喝完兩杯咖啡,雖然不至於喝不完,但喝咖啡的心情已經變得一點都不美麗了。

  垮下肩膀,她頹然回身,猛然看見不知道何時已來到她身後的一雙長腿。

  她知道那雙腿是屬於誰的,也知道那雙腿上有窄臀、平坦無一絲贅肉的腹部,還有那隱藏在襯衫底下練得精瘦結實的胸膛。

  她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

  都被她細細摸過、緊緊抱過了,她還會不清楚嗎?

  上移的目光停留在他敞開領口的鎖骨凹陷處,掙扎須臾,她密睫再掀,眸光掃過他輕抿雙唇一路往上,對上他靜沉黑瞳。

  黑溜溜的兩塊黑玉,在他的雙眼皮下沉潛,此時正不動、不閃、不偏,直直將她望進眼底。

  咦!唇微張,她的訝呼被緊張得幾乎跳出喉嚨的心給堵住了。

  睜眸,再睜眸,直到她在他瞳中清楚看見兩個她時,才真切察覺到……他竟然……竟然……在看她?

  不再視而不見?!

  不再閃避視線?!

  扎扎實實地將她望進眼底,映入瞳中!

  「……熙?」

  「要去化妝室嗎?」他開了口,目光未曾稍移。

  「啊?」楞了下,她搖了頭,不懂他為什麼這麼問。

  「那走吧。」

  「咦!」遇上他,她的伶牙俐齒總是吃癟。

  他說走就走,一手提著公事包,一手抓起掛在沙發上的西裝外套便往外走。

  「跟上。」站在電梯前,他淡淡開口,頭也不回。

  「喔喔,來了。」步伐一跨,她急忙跟上。

  是善有善報嗎?

  稍早前,她不過是扶了一個老奶奶過馬路,幫一名賣烤地瓜的老伯推推車,歸還咖啡店員找錯的錢而已,難道馬上就獲得福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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