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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季可薔    


  就因為他是這樣的一個男人,上一世到了最後,才會明明恨著她也不惜為她豁出性命……

  尋思至此,江雪驀地心神一凜。

  不可以了,同樣的事情不能再發生,她絕不允許!

  她迷糊地想著,在即將陷入昏睡之際,傅明澤回來了,除了一壺熱開水,他還替她搾了新鮮的柳橙汁。

  「喝吧。」他將橙汁遞向她。

  她想接過杯子,手卻顫著,視線因高燒而模糊,杯子在眼裡化成兩、三個幻影。

  「算了,還是我來。」他拍開她的手,坐在床沿,將她細小的身子攬入懷裡,握著杯子抵在她唇緣。

  「我自己來……」她困窘地想躲。

  「聽話!」他冷聲喝叱。

  她一怔,聽他用這種命令似的口吻對自己說話,內心莫名感到一陣委屈,下意識地張開唇,由著他一口一口喂自己喝果汁。

  餵了大半杯,她搖頭表示自己喝不下了,他也不強迫,輕輕將她放倒在床上。

  「你走吧。」她立刻趕人。「我要睡了。」

  他沒應聲,動也不動。

  「怎麼還不走?」她沉沉地呼吸,鼻腔微塞,又熱又難受。「你是……想問灰灰的事嗎?」

  他依然沉默,只是定定望著她冷汗涔涔的容顏。

  「灰灰……沒事,可是如果你不答應我的條件……我就不管它了……」

  看著她閉上眼,小臉蛋糾結著痛苦,呼吸斷斷續續,唇畔偶爾逸出呻  吟,顯然睡得極不安穩。

  即便如此,她仍不忘在睡前威脅他。

  這是什麼樣的一個女孩?

  傅明澤坐在床前沉思,許久,他忽然感覺喉嚨有些發癢,連忙起身走遠了,掩住唇,盡量小聲地咳嗽。

  咳了幾聲,總算舒服了些,他到浴室裡端了一碰涼水,拿了兩條乾淨的毛巾,窗外依舊下著雨,滿室暈黃的燭光,暖暖地映出一道坐在床前的身影,直到天明破曉前,那身影一直未曾離去——

  看過醫生吃過藥,江雪的燒很快就退了,兩天後,她已能活蹦亂跳地下床。

  這兩天,傅明澤也同樣待在江家客房裡養病,除了吃藥以外,三餐都有人為他送來,不僅菜色豐盛,早晚還都有補湯喝,漸漸地,他氣色紅潤起來。

  為了早日治好他的咳嗽,珠姨日日都燉百合雪梨湯,又炒了甜杏仁加核桃仁,裹了蜜讓他當零食吃。

  這其實是江雪的吩咐,她記得前世傅明澤的咳嗽一直好不了,後來還是她從小學老師那裡問到民間秘方,天天讓傅明澤吃這些潤肺養腎的食材,才漸漸治好了他的咳嗽。

  這回,傅明澤並不知道是江雪問來的秘方,只以為是珠姨對自己特別關懷。

  「謝謝珠姨。」傅明澤正坐在寬敞的窗榻上看書,見珠姨親自端了百合雪梨湯送來,很誠懇地道謝。

  在他有限的人生裡,還真沒遇過幾個人如此和藹地對他好,何況是個才認識幾天的陌生人。

  「不用客氣。」珠姨笑瞇了雙眼,一張圓潤的臉因而更顯得福泰慈祥。「你好好調養身體,快點好起來,雪小姐就會高興了。」

  她會高興?

  傅明澤不動聲色地喝完一碗雪梨湯,方才提出要求。「我想去獸醫診所看看灰灰。」

  珠姨一愣,神色露出為難。「可是雪小姐說你身體還沒好,不能出門……」

  「她不能軟禁我。」他說。

  「什麼軟禁!你這孩子怎麼這樣說?」珠姨駭然,慌忙解釋。「這哪是軟禁?雪小姐是怕你身體撐不住。你放心,那隻狗很好,雪小姐比你還擔心它,上次……」

  第3章(2)

  「珠姨!」嬌脆的聲嗓響起,充滿警告意味。

  珠姨怔住,這才警覺自己差點吐露小姐要自己保守的秘密,回頭望向站在門邊的小女孩,尷尬地笑了笑。「雪小姐,你來了啊。」

  江雪盈盈走進來,略微嗔惱地瞥珠姨一眼,嘟了嘟櫻桃小嘴。「你先出去吧,我有話跟他說。」

  「好,我去看看晚餐弄好了沒。」

  珠姨離去後,江雪這才轉向傅明澤,纖幼的身軀傲然挺立,雙手叉腰,擺出習蠻千金的架勢。

  「我不是說過了?如果你想看見你的狗狗平平安安的,就答應我的條件!」

  他靜定地望著她,依然維持倚坐窗榻的姿勢,兩秒後,他點點頭。「好。」

  她一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麼?」

  他直視她,墨眸閃爍複雜的燦光。「我答應你的條件。」

  她腦海瞬間空白,好一會兒,才找回說話的聲音。「你……是認真的?不是唬弄我?」

  傅明澤輕聲嗤笑,彷彿覺得她的反應很有趣。「我幹麼唬弄你?」

  她不喜歡他這種漫不經心的神態,秀眉收攏。「你……不要以為口頭說說我就會相信,我爸爸跟人做生意,都要簽書面合約才算數的。」

  「嗯。」

  「簽了就不能反悔喔!不然我可以找律師告你的。」

  「知道了。」他很乾脆地表示同意。

  她不可思議地瞪他,實在不能理解他為何態度丕變。「你……為什麼答應?怕我虐待灰灰?」

  他聳聳肩。「因為我想繼續上學,因為我覺得住在這種房子,有吃有喝的生活也不錯。」

  他答得隨意,乍聽之下也是正常的理由,一般人都會這樣想,不是嗎?這也是她的好友蔡雅嵐認定他不可能拒絕的原因。

  但江雪知道,這絕不是他內心真正的想法。

  可他究竟是怎麼想的呢?

  前世的她太小太自我中心,沒想過去深思他答應留下的理由,而今生的她意欲探究,卻又摸不著頭緒。

  傅明澤……她似乎從未真正懂過這男人,即便他現在只有十三歲,她二十六歲的靈魂仍是看不透他。

  「不過,」他沈啞的嗓音涼涼響起。「就算我答應了,你爸爸會答應嗎?」

  這個問題,在江成君隔天晚上回到家後,很快便有了答案。

  正如江雪所料,江成君是帶著莊淑蕙一起回來的,他帶著兩分忐忑、三分歉意,卻有五分堅決地對家裡人宣佈,莊淑蕙將會是江家新的女主人,江雪的新媽媽。

  江雪的反應是嚎啕大哭。

  所有人都被她嚇了一跳,江成君更是整個人慌了手腳,女兒就算嬌氣任性,卻也從來沒有這麼不可理喻過,當著下人的面哭著耍賴,更不是脾氣高傲的她會做的事。

  「雪兒別哭,雪兒聽爸爸說……」如粉藉般的一雙小手緊攬著江成君脖頸,一滴滴濕潤的眼淚透得他心發涼。

  「爸,你不疼雪兒了嗎?不愛雪兒了嗎?」小女孩淒楚地哽咽。「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爸爸怎麼會不要你?你別胡思亂想!」江成君慌得拍撫女兒。

  「那你為什麼帶這個女人回來?」江雪指向窘迫地站在一旁的莊淑蕙,哭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她不是雪兒的媽媽,我的親生媽媽早就死了,前幾天是雪兒的生日也是媽媽的忌日,爸你忘了嗎?為什麼你那天沒回來?」

  「雪兒對不起,是爸爸不對,爸爸本來想趕回來的,可是……」江成君望向莊淑蕙,兩人交換複雜的一眼。

  江雪分明看在眼裡,卻假裝沒看見,繼續賴在父親懷裡哭。

  她一半是演戲,一半是真的傷心,前世父親死於肝癌,在臨死前父女倆還大吵了一架,她一直很難過,跟爸爸的最後一次見面竟是那樣不歡而散。

  好不容易,她又見到素來疼愛自己的父親了,可也連帶迎來了那個心機惡毒的女子。

  「爸爸你好過分。」她嗅著父親身上那熟悉的淡淡煙草味,心酸不已。「雪兒不要別的女人當我媽媽……」

  「雪兒,你乖,別怕。」莊淑蕙眼看場面難堪,走過來試著安撫她,臉上露出溫柔的笑容。「阿姨不是壞人,阿姨會對你很好很好的。」

  是啊,她從前也以為這個繼母會對自己很好,甚至掏心掏肺地把所有心事都說了,結果換來的是對方冷血的算計,趁著父親病重之際,逐步奪走公司的經營權。這女人太可恨了,她擔心自己鬥不過。

  「你走開!不要碰我!」她歇斯底里地尖叫,小手一推。

  年幼的她力氣並不大,莊淑蕙卻像是被推得整個人重心不穩,搖搖晃晃地拐了下腳。

  「淑蕙!你沒事吧?」江成君趕忙放開女兒,伸手扶自己心愛的女人。

  「我沒事。」莊淑蕙揚起眼睫,素淨清艷的臉蛋襯著瑩瑩淚光,顯出幾分柔弱可憐。「成君,我看我還是先去找間飯店住好了。」

  「不,你留下來。」江成君很堅持。

  「可是……」莊淑蕙望向坐在地上的江雪,羽睫一顫一顫地,如受驚的蝴蝶。江成君愛憐地摟了摟她,她很自然地偎向他,豐盈的胸乳擠壓著他胸膛,他視線一落,便看見那性感凹深的乳溝,目光不禁黯了黯。

  「你先回房休息,這邊交給我。」他悄悄捏了捏愛人柔若無骨的玉手,轉身吩咐一個傭人送她上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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