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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頁 簡單艾 也許連他自己都尚未察覺,他對待她跟別人很不同,甚至已經到了縱容的地步;既縱容她,也縱容著自己。 「爺。」想來想去,她滿心的不滿最後竟化為委曲求全的一歎。 「我聽著。」他清潤的嗓似已不若從前那般淡然。 「日後,爺若心裡有事,任何事,不管我能不能幫上忙,都跟我說說可好?」她這樣的要求會不會太厚顏無恥? 「任何事?」 「是。」就算無恥,她也要做。 「那明日,花主同我走一趟王爺府可好?」這是他人交代之事,他已經拖了好些天了呢。 「好。」花靜初滿口答應。 「不問原由?」 「不需要問。」 「那……」 「爺!」青山喚了聲,急急從大門口跑向前來。「爺,蘇姑娘來了。」方才在大門外乍見時,他還嚇了一跳呢。 「蘇姑娘?」 刑觀影怔了下,花靜初則愣了下。 「是啊,蘇姑娘說隨蘇老爺上京訪友,順道前來探望探望爺。」 順道? 花靜初美形的唇忍不住勾起一彎弧線,方才甫在心中升起的喜悅之情瞬間化為烏有。 順道是假,探望為真吧。 是為了「長干曲」沒得到回應,抑或為了「長干曲」收到了回應? 轉眸,她看著刑觀影那依舊讓人瞧不出端倪的神情,心裡頭七上八下的。倘若是後者…… 她,真能如先前說服自己的那樣,即使當妾也無所謂? 她……以能嗎? 又一個順道? 這順道之說未免也太好用了。花靜初微挑的眉眼不自覺地透出薄怒。 想至京城逛逛,順道載他們一程;不曾見過王爺府邸,順道過來瞧瞧;既然都送到王爺府了,乾脆送佛送上西,和他們一瑰拜訪王爺後再送他們回刑傢俬宅。 然後就這麼順道地、順理成章地、理所當然地膩在刑觀影身邊一整天? 她雖然不是算命的也非半仙,但她的直覺從來沒出錯過,今日的蘇夢芯必會照她方纔所想的路子執行到底。 想想,她真的很不開心。 倘若立場對調,她必定會和蘇夢芯一般死命捉著能親近刑觀影的機會不放。她會如此,蘇夢芯必也如此,無庸置疑。 只是,她昨日都已經百般隱忍地讓刑觀影對蘇夢芯善盡地主之誼了,今日還不能還她清靜嗎? 她不討厭蘇夢芯,畢竟她不是一個會讓人討厭的女人。 雖無傾國之姿,卻也清麗脫俗,加上言談舉止進退得宜,怎麼瞧都是出身名門的閨秀,但花靜初就是沒辦法喜歡她。 誰會去喜歡情敵?她又不是「我不人地獄誰入地獄」的地藏王。 「花姑娘府上何處?」豪華舒適的馬車裡,蘇夢芯突然拋來這一問。 「妾住在橫塘」這句話差一點就讓花靜初脫口而出。 頓了下,她收回因不想與蘇夢芯目光接觸而投在窗外的視線,微彎的唇又上彎了不少。 原以為這就算坐進四人卻依舊寬敞的馬車能讓彼此自在一些,至少她和蘇夢芯毫無交情,斷不需要虛假的攀談,豈知……她對人家無意,人家可沒打算放過探她底細的機會呢。 「城西的胭脂樓。」狡兔有三窟,她雖然不止三窟,但最常住的確實是那胭脂樓。 「胭脂……樓?」蘇夢芯怔了下,這「胭脂樓」可是她所想的那種胭脂樓? 「就是那種胭脂樓。」光聽蘇夢芯的語調也知曉她心裡想了些什麼。 「啊?!」 露齒一笑,花靜初重將目光落向窗外,這下子蘇夢芯應該不會再想與她交談了吧? 那些所謂的名門望族都有一個自以為高高在上的毛病,動不動就分什麼上流、下流的層級,自以為清高地看不起低層的人。 只要一提及青樓、賭場、當鋪等場所便避而不談,彷彿光談及便會污了他們的身份地位一般,但誰不知曉光顧這些地方的通常都是那些自詡為高尚的達官貴人? 第4章(2) 「嗅?」青山詫異地看著花靜初,難得今日的他不需要充當馬伕。「花主為什麼住在胭脂樓裡?」那裡不是花娘住的地方嗎? 「我不住胭脂樓,該住哪?」花靜初美眸一轉,刻意將話說得露骨:「天天窩在爺房裡嗎?」 「呃……」 「果然,有人不禁嚇呢。」 而與花靜初相處久了的青山對她的大膽言詞早已見怪不怪了。「再怎麼說也不能住在那種花娘住的地方啊。」他很在意這點。 「胭脂樓是我的,我為什麼不能住?」這青山還真是單純得可愛。 「真的假的?」青山怪叫一聲。「那花主不就是老老老……」 「老鴇。」花靜初琺了聲。這麼簡單的兩個字都說不全,真是的。 「怎麼會……」青山仍是一副無法置信的模樣。「爺可知曉?」 此話一出,已偷偷往旁移了移的蘇夢芯跟著抬眸望去。 「嗯。」他低應一聲,落在書冊上的眸抬也未抬。「我去過。」 頓時,有兩個人呆若木雞,花靜初則是打從心底歡喜,為了他那坦然不避諱的口吻。 「刑公子……去過胭脂樓找花姑娘?」蘇夢芯備受打擊地不得不再次確認,巴巴地看著刑觀影的眼中水花閃閃。 「是。」抬眸,刑觀影看的卻是花靜初,清雅平和的嗓音依舊:「胭脂樓的庭院很美,屋宇建造也別出心裁。」 「爺有所不知,那兒的美人湯才絕呢。」花靜初全然不在意蘇夢芯分出的界線。 「蘇姑娘若有興趣,隨時歡迎到胭脂樓泡泡湯,我必好好招待,讓您賓至如歸。」 「我……我才不會去那種地方。」她口氣中的嫌惡明顯得任誰都聽得出來。 「是嗎?」花靜初聳肩一笑,笑得太美、太媚。「那就不勉強。」 氣氛一下子冷凝起來,既尷尬又沉悶。 呵呵,花靜初在心裡自嘲一笑。 她啊,總是與那些身份高貴之人格格不人呢。 到底是她太難相處,抑或是那些人難以高攀? 再這麼僵下去任誰都不會好過的,何況說不定大夥兒今日都得處在一起一整天呢。 她自己一個人是無所謂,但也得顧及爺的感受吧,替誰幫腔都不是的局面,多難熬呀。 一唉呀,瞧我這記性,總是忘東忘西的。」她佯裝懊惱自責。「爺,我有些東西忘了帶了,就這麼去王爺府可白去了,我回頭拿去,您先行一步,我稍後趕上。」 這話,當然是假的。 善意的謊言,雖然依舊是謊言,但應該值得被原諒吧? 至少,蘇夢芯絕不會怪她。 語畢,她不等刑觀影開口,也沒讓馬車先停,車門一開、腳一跨,施了輕功的身影已落在馬車後一丈之外了。 「花主!」青山將頭探出車門,只來得及見著那漸行漸遠的纖細身影。 那身影,不知道為什麼竟讓青山覺得有些……說不上來的落寞呢。 張口,「爺」這個字讓青山硬生生梗在喉頭。 是他錯看了,遺是他一時恍神? 他怎麼覺得他家爺方纔的眸光好似閃過些什麼,閃過些無法形容的……疼惜與懊惱…… 「喂喂,你看到和刑大人一起來收鬼的姑娘了嗎?」六王爺府的僕婢房裡,熱鬧滾滾。 「和刑大人一起來的姑娘有兩位,你說的是哪一位?」長工小沈方修剪完庭院花草回房,便被一群人指著鼻子問話。 「吼!你眼睛長哪裡去了!那位看起來嬌滴滴的千金小姐能抓鬼嗎!不要被鬼嚇昏就阿彌陀佛了。」吳嬸白了他一眼。「看也知道來收鬼的是另一位笑起來很媚,連人的魂都會被她勾走的那位啊。」 「那位啊……」小沈恍然。原來那位姑娘真會勾人魂啊,怪不得方纔他一見著她的笑,整個人便輕飄飄地踩不著地似的。 「原來是來收鬼啊>陸不得連顧大人都來了。」誰都知曉顧大人最愛湊熱鬧了。 「我聽說那姑娘還是顧大人千方百計請來的,很厲害的。」有人說著聽來的小道消息。 「之前到府收鬼的道士、仙姑,哪一位不是頗負盛名,哪一位不是誇下海口說有他在,妖魔鬼怪就無所遁形?」吳嬸口氣一變,「結果呢?個個打退堂鼓不說,有的還連滾帶爬地奔出府去,深怕一個跑慢了便走不出王府似地,看得我都想踹他們一腳幫他們一把了。」 「嗅?」小沈認真地看著吳嬸。「那大嬸的意思是那姑娘根本收不了鬼嘍?」 「我原先也這麼認為。」吳嬸不否認。不是她愛以貌取人,而是那姑娘實在太年輕了。「哪知那姑娘一見到夫人,連聲招呼都不打,蓮花指一掐便直往夫人眉頭額心按去,還張口說了個『定』字。」 「這麼大膽?」有人驚呼出聲。 「就是這麼大膽。」吳嬸當時也頗為吃驚。「不過,說也奇怪,她說『定』,夫人便真的定住了,眼睛連眨也沒眨一下,瞧得我的心都快跳出來了。」她伸手撫了撫胸口。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