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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頁 寧馨 一家人沉浸在重逢的喜悅中,楊柳兒卻是先回過神來,立即猜到鍾家終於服了軟,第一個收了眼淚瞪向站在馬車旁的倒楣蛋。 於師爺一臉尷尬,眼見楊家的小女兒目光灼灼地望過來,燒得他暗自咬牙。 本以為楊家是個軟柿子,哪裡想得到他是一口咬到了石頭,不說這次鍾少爺要倒楣,怕是皇都都要掀起驚濤駭浪,而他這拍馬屁的狗腿子說不定要第一個被扔出去抵罪,真是想想就冤枉,可如今別的都管不了,他只能先把楊家人安撫好,到時候許是能破財免災。 這般想著,他硬擠了一臉的笑湊到跟前同楊志拱手行禮,「楊掌櫃,這次的事實在是個誤會,都怪這些不長眼的狗東西瞎了狗眼,您可千萬別怪罪。我們老爺說了,日後定然親自上門賠罪。如今正是秋收,耽擱不得,您看是不是派人早些把楊老爺他們請回來,狀子也撤了,畢竟是山水鄉親,以後還要常來常往呢。」 他這話說的好聽,可惜別說楊家人,就是柳樹溝村人都是撇嘴不屑。抓了人家扔監獄裡受苦,最後輕飄飄一句誤會就打發了,真是嘴皮子一碰,太過輕鬆容易了。 楊志擔驚受怕這麼久,即便有魏春上下打點,總也不能寬心,這會一到家門口就有些撐不住了,他也不耐煩同於師爺多說,含糊應了兩句就把人打發了。 楊柳兒見馬車走得沒影了,趕緊讓陳家表兄去連家大宅找家安,托他把楊志出獄的消息送到府城。如今兩邊消息不靈通,她也不知道上告的事進展如何,只能讓二哥他們自己見機行事了,不過她猜測應是自家佔了上風吧,這般想著,她也稍稍放了心,放大哥嫂子說私房話,轉身進屋,繼續張羅眾人的吃喝。 許是見到夫婿回來,而失去的孩兒又沒見過面,到底傷心有限,吳金鈴幾乎立刻就好了起來。 楊志倒頭狠狠睡了一覺,醒了一邊吃飯一邊詢問他進縣衙之後的事。他在裡面,雖然得了些關照,但消息不通,今日早晨突然被於師爺送回來,還猜測是不是誰去替自己說情了,待聽完這幾日的情況,他沒想到竟是父親冒著性命之憂去府城告狀了。 身為人子,不能孝順老父,還連累他為自己捨命奔波,楊志恨不得立刻飛去府城,但抬頭瞧瞧年幼的妹妹們還有病弱的媳婦,他狠狠嚥回了眼淚,梳洗換衣後同陳家舅兄說了幾句,末了又去村裡再次向裡正等長輩道謝。 楊家終於有了男人頂門戶,眾人好似都安了心,不說楊柳兒姊妹每頓多吃幾口飯,陳二舅偶爾也能回趟家,就是幫忙在莊園外巡守的村人偶爾也會說笑幾句了,只不過,府城那裡卻好幾日沒有消息傳來了。 楊志暗地裡差點急得冒火,每日都要跑去縣城的連家和魏春的鋪子問一問,可惜不管好消息還是壞消息,都沒有半點音訊,就在楊志盤算著第二日趕去府城時,這一晚,楊誠等人踩著漫天紅霞回來了。 楊志看著從馬車上抬下來的父親,搶上前,雙膝跪地就哭開了,楊杏兒、楊柳兒也是拉著父親的手,稀哩嘩啦的直掉眼淚。 一臉憔悴的楊誠上前勸慰,「大哥、大妹、小妹,阿爹沒事,就是受了點輕傷,養幾日……」可說到一半自己也哽咽難言。 想起當日趕去府城,親眼見父親滿身鮮血的讓人從府衙抬出來,那種撕心裂肺的疼,哪怕過了多日,每每一閉上眼,那畫面就會浮現在他腦海,讓他不敢闔上眼睛。 若是他中了舉,若是他做了官,若是他權傾天下,誰敢欺到楊家頭上?誰敢杖責他的阿爹? 楊山哪裡捨得聽兒女悲哭,掙扎著要抬起身,挨個摸著兒女的頭頂,勉強笑著,「你們哭什麼,阿爹原先給官家挖水渠的時候還把腿劃過半尺長的口子呢,這點小傷不礙事,過幾日就好了。倒是你們在家沒害怕吧?阿爹回來了,都別怕!」 楊柳兒死死咬著嘴唇,低頭蹭著父親粗糙的大手,眼淚無聲砸在黃土地上,濺起一個個泥花兒。 只有渴過的人才知道水的甘甜,前世忍受太多的孤單漠視,沒有人能理解她是多麼珍惜家人的疼愛,這幾日她擔心的狠了,甚至抓著頭髮拚命想炸藥的配方,若是父親和兄長們有事,她也不活了,一定要炸翻鍾家報仇雪恨! 「好了,外邊風涼,趕緊進屋去說話吧。」聞訊跑出來的程大娘眼見一家人哭成一團,也是抹著眼淚趕緊招呼,末了又喊了楊田,「快去看看大妮,她在後院呢。」 楊田也惦記著媳婦、孩子,拍打一通身上的灰土就奔去後面了,而楊志、楊誠抬起父親,陳家舅兄護在一旁,眾人簇擁著進了院子。 楊柳兒抹了眼淚,下意識落後一步,扭頭去尋連君軒,就見他站在馬車的暗影裡,眼神明明滅滅,不知為何讓她有些心慌,於是趕緊喊道:「連大哥,快進來啊,我要做飯,趕緊幫我燒火!」 一句話再平常不過的話,在將散未散的村人聽來有些無禮,即便再熟悉,也沒有抓了客人做活的道理,但連君軒的眼睛卻立時亮了,應了一句就大步跟上去。 魏春囑咐兩個車伕先行回城,明日一早再來接人,可一回頭,望著一前一後走在青石甬路上的少男少女,忍不住歎了氣…… 紅通通的灶火燒起來,熱油燙著肉片的滋拉聲響起,灶間很快就盈滿了飯菜的香氣。 連君軒抬眼看了看忙碌的楊柳兒,與先前相較起來瘦了許多,臉色也更蒼白,湖藍色的挑線裙子因方才跪在地上而沾了點點黃土,惹得他心底狠狠抽痛,他沉默了半晌,想起她往日一邊念叨一邊替自己掖衣襟的模樣,鼻子裡又添了幾分酸澀,終是開口問道:「你是不是猜到了?」 楊柳兒拿著鍋鏟的手一頓,須臾,繼續翻炒著芸豆和臘肉,低聲應道:「只是覺得這禍事來的奇怪,我們楊家只是個小小莊戶人家,恐怕還入不了那些人的眼,除了……被遷怒!」 聞言,連君軒頭垂得更低,想起連強從皇都捎回的那些消息,他緊緊握住手裡的樹枝,猛然扔進火堆,眼見燒成灰燼才勉強提起一口氣,「是我連累了你們一家,若是你惱了,我以後就……」他想說再也不來楊家,但唇舌卻像粘了怪樹的汁水,怎麼也張不開。 楊柳兒麻利的盛了菜,一邊添水涮鍋一邊應道:「若我說不怪你,那是假的。畢竟我阿爹因為這事挨了板子,我嫂子沒了孩子,我大哥也被下了獄,如今雖說都回來了,但其中凶險怕是說也說不完,出一點差錯,許是我們楊家就家破人亡了。但先前你幫過我們家裡很多忙,我相信我阿爹和兄姊都不是忘恩負義的人,再說壞人是壞人,你是你,不能把壞人的錯都推到你身上。」 「小妹說的對!」楊誠洗漱完了,正好走到灶間外,聞言也是出聲應道:「師弟無需自責,回來路上我就想同你說了。你是你,連家是連家,我們家裡得你幫扶許多,既然同富貴,當然也要共患難,至於那些欺了我楊家的人,總有一日我要親手討回來!」 「師兄。」連君軒再也忍耐不住,起身抱住他哽咽難言。 去年冬日裡,他滿皇都胡鬧,博了個浪蕩子的名號,就是為了逼著祖父答應他分家出門,長留甘沛,順帶也讓那些把他視為眼中釘的人安心。 他不搶不奪,只想娶心愛的女子過平凡又溫暖的日子,可是這樣卑微又渺小的願望,那些人都不願意成全,抬腳間就被踩得細碎! 他到底欠了他們什麼?他憑什麼要這般容忍?他不服,不服!他要變強,他要權勢加身,若是不能護著心愛的女子,不能護著親近之人,他算什麼漢子? 像是知他此刻心中所想,楊誠抬手拍拍連君軒的肩膀,扭頭望向門外暮色濃重的天空,另一手也緊緊握成了拳…… 楊柳兒在一旁想起這些日子的煎熬焦急也是心酸,可她強忍著眼淚,嘻笑道:「好了,二哥你快去忙。連大哥還得幫我燒火呢,我再炒兩個菜就開飯了!」 連君軒和楊誠聞言也覺抱在一起有些彆扭,趕緊分開來,不由尷尬的笑了。 知道這兩人許是有話要說,楊誠從善如流的離開,待灶間只剩他們二人後,連君軒蹲身燒火,隨口好奇問道:「柳兒,你怎麼想到要讓魏春到處撒狀紙?」 楊柳兒還不知道其中原委,聞言就追問道:「怎麼了,這辦法管用?」 「何止是管用,簡直就是救命法寶。」連君軒也顧不得燒火,連珠炮似的把先前之事講了一遍。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