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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絳玥    


  而她身旁的男子一身黑衣的江湖打扮,冷峻陰沉的臉孔,不苟言笑,抿緊的雙唇和冰冷而沒有溫度的眼神,顯示出他是極為難以親近的人。

  那名美人有些疑惑和緊張地看了夏玉娃一眼,不過隨即對她展露一抹友善的微笑·

  幾乎是立即的,夏玉娃也報以一笑,她第一眼就喜歡上這個美麗的女子。

  而她身旁的男子……夏玉娃偏頭望了一眼,那黑衣男子正用冰冷、不友善的目光瞪著她,讓她霎時覺得屋裡的氣溫似乎下降了好幾度。

  他幹嘛呀?那副死人臉!幹啥用那種表情看她?她與他應是第一次照面,沒有結下任何怨仇吧?看來看去還是慕容飛雲順眼得多,總是笑容滿面。雖然她看不清他笑容下的心思、想法,不過絕對比眼前這個冰塊男好上太多了。

  「黎。」那美麗女子不贊同似地輕輕用手肘推了一下黑夜黑子。

  說也奇怪,夏玉娃訝異地發現,那男子被那女子一碰,立即收起兇惡的臉孔,態度溫和了許多。

  此時慕容飛雲笑著開口:「玉娃,我來為你引見,這是咱們今日的新郎倌封青黎;另一位是美麗的新娘於涵心;現下正巧缺了一個證婚人,我瞧就由你來擔任是最適合不過了!」

  「我?!」夏玉娃莫名其妙地指著自己·

  不會吧?她只是想偷偷跟蹤慕容飛雲看他在做什麼而已啊!怎麼會變成這種情形呢?再瞧瞧眼一則的這一對出色男女,這一場婚禮著實太古怪了些;太冷清、太簡單、太陰沉!瞧,新娘子連站都站不穩,臉色差到極點,若非將死之人……

  夏玉娃猛然心頭一震,是的!她甚至不必診斷也能看出,這女子已病人膏肓、來日無多了。一股憐惜和同情不禁自她心底油然而生。

  「所有人都已到齊,婚禮可以開始了!」慕容飛雲打斷她的思緒,她還來不及反應,便被慕容飛雲栘到廳堂正中央的大座上坐定。

  「一拜天地。」清朗的男聲不急不緩地宣佈著。

  夏玉娃啼笑皆非地看著慕容飛雲,他居然悠哉游哉地跑到一旁當起司儀來了。

  「二拜高堂。」

  兩位新人向外拜完了天地,正要對廳內的夏玉娃行跪拜之禮時,她趕在他們屈身前跳下椅子,連忙道:「免了、免了!」她與他們非親非故,怎承擔得起這等大禮!

  慕容飛雲笑笑,不說什麼,繼續念道:

  「夫妻交拜。」

  「送入洞房。」

  封青黎攙扶著於涵心入內房去了。

  夏玉娃見於涵心步履蹣跚、搖搖欲墜的模樣,真是無奈又心疼,有好幾次都差點忍不住要上前去助她一臂之力。

  待大廳只剩下她與慕容飛雲兩人時,她開口道:「她快死了,對不對?」

  慕容飛雲眉一挑,「哦?你看得出來?」看來這丫頭果然有兩下子。

  「你為何不救她?」

  「此為不能也,非不為也。」

  「那堂堂浪子神醫豈非浪得虛名?」她有些不服氣。

  慕容飛雲搖頭,「事情並非如此單純……」

  「飛雲!」封青黎忽然從房內飛奔而出,漠然的神色染上一絲掩不住的焦急和恐慌。

  「發生何事?」慕容飛雲神色一整,他有不祥的預感。

  「涵兒她……」聲音聽得出是壓抑過後的冷靜,「她又昏過去了!」

  「不好!」慕容飛雲間言,隨即急奔入房。

  *****

  床上的於涵心臉色看來更慘白了,夏玉娃幾乎可以感受到那被單下的呼吸是多麼微弱。

  「如何?」封青黎終於露出緊張的神色,對著正把脈的慕容飛雲問道,「涵兒她……還會醒過來吧?」

  慕容飛雲拍拍他的肩安撫著,「當然會醒,只是……」

  「我明白。」封青黎沉痛地閉上眼,又緩緩睜開,深情地凝視床上的麗人兒,似是低語又像是保證道:「她是我的妻,無論如何我都會陪她走到最後……」

  看著他,夏玉娃受到不小的震撼,是什麼樣的感情,可以讓一個人對另一個人如此情深意重?她不懂,也從未領略過這種感覺,可是,她卻由衷地羨慕起這樣的感情來。

  如果涵心姊姊香消玉殞,那他是否也……

  而她是絕不會讓這位美麗的小姊姊死去的!

  憑著一股衝動,夏玉娃走上前去,拉起於涵心的手腕,細心而專注地為她把脈。

  「你懂醫術?」慕容飛雲不得不驚訝了。

  現在他明白她為何老嚷著要拆掉他浪子神醫的招牌了。

  「事實上,我專精的是毒。」夏玉娃蹙眉。

  當她感覺到於涵心時而紊亂、時而緩慢的脈動時,心就已涼了半截--這果然棘手吶!

  她知曉慕容飛雲已經盡力,事實上,她還活到現在已實屬奇跡!

  「妳能救她?」封青黎見事情出現了一絲希望的曙光,衝動地上前緊握住夏玉娃的雙手,「救救她!請你一定要救她!」

  見到這一幕,慕容飛雲的雙眼倏地瞇起。

  怪了,這股突然自心底冒出的悶氣是怎麼回事?

  夏玉娃被封青黎突來的舉動給驚得一楞,隨即保證道:「我會盡力!」

  這個男人對涵心姊姊是真心真意的呵!

  她霍然起身,正色道:「此種病症並不多見,大都由遺傳得來,是屬於罕見的雙屬性病症類;意即具有陰陽雙屬性的特徵。一般大夫只診斷出表面的陰寒之症,淨開些怯寒的溫性藥方,殊不知隱藏於陰寒之內的極陽至熱才是此病的重點;溫性藥方卻助長這陽熱之氣,反倒弄巧成拙。於是經年累月的積壓之下,加上涵心姊姊天生氣弱體虛,便讓此病更加肆虐,一發不可收拾了。」

  「還有解救的方法嗎?」封青黎問得提心吊膽。

  「讓我想想,讓我想想……」夏玉娃踱著步,皺眉思考。

  一般而言,患此病症者大都拖不過十八歲,而涵心姊姊至今仍支撐著,除了自身的意志力外,她相信還有一半的原因是靠慕容飛雲的醫治;因為她方才也診斷出有一種溫和的力量在壓制著病症,只可惜治標而不能治本。

  遺傳性病症,陰陽雙屬性,猶如慢性中毒般的症狀.....

  慢著!毒?!夏玉娃腦中忽地靈光一閃,她拍案喊道:「是了!就是毒!」

  她看著其他二位,緩緩地沉聲道:「兩位,我有一個冒險的提議……」

  「你想以毒逼出她體內積壓多年的毒氣?」慕容飛雲猜出她的想法。「這行不通的。雖然此病症是由陰陽二性之氣相互衝突而產生鬱結的毒素沉澱在體內,但若真要用以毒攻毒之法,還是太過冒險;再者,以涵心姑娘現在的身體狀況,她也未必挺得住啊!」

  「所以我說這是個冒險的提議,」夏玉娃沉吟地望著兩人,最後將視線落在封青黎身上,「賭不賭?」

  「姑且一試。」封青黎堅定道。

  「我必須先聲明,此方法的成功率只有四成。如不冒險醫治,以她目前的狀況,至多支撐五日;而若失敗,也許會立刻死亡!」夏玉娃神情嚴肅。

  「多說無益,開始吧!」封青黎沉聲道。

  「那麼,我需要一名內力高強之人幫她運氣逼出毒素;必要時,得幫她護住心脈,盡可能維持她的生命。」

  「嗯。」封青黎頷首。

  「咳、啊……」床榻上的於涵心幽幽轉醒,「黎……」

  「我在!」他飛也似地奔至床邊,「感覺好些了嗎?」

  「黎!」她握住他粗糙卻溫暖的大掌,「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為了你,我什麼都願意做。我不知道這一回我能否熬過,但我想告訴你的是,自從遇見你後,咳……是我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

  「你都聽到了。」封青黎心疼地望著她,「別放棄!為了我,更為了你自己,一定要活下去!」

  「黎!」她投入他的懷中,潸然淚下。「我會堅強,我要活著……」

  他緊緊地擁著她,默默無言。

  於涵心專注地看著他,軟弱的手顫抖地撫上他的臉,細細地描繪他的五官,一點一滴都不遺漏。「我現在要好好的看著你,因為,怕再也沒有這個機會……」

  「別說!」封青黎摀住她的唇,「你會沒事的,會沒事的……」

  涵兒、我的涵兒!失去你,我焉能獨活!

  夏玉娃動容地看著這一幕,她不禁低頭望著自己的手。她真的有辦法救活涵心姊姊嗎?或者,她的自以為是,只是加速她的死亡?

  有那麼一瞬間,夏玉娃開始茫然猶豫。

  不!她不能退縮,她一定可以!師父不也誇她是個用毒奇才?所以,一定沒問題的。

  此時,慕容飛雲的手悄悄地握住了她的。

  她一震,「你……」

  「自信是醫者成功的一大因素。」摹容飛雲笑瞅著她。

  「哼!還用得著你說!」夏玉娃甩開他的手,背過身去。

  他為何總是能輕易看穿她的心思?而奇跡似的,原本緊繃的情緒竟因他的一句話而鬆懈下來;她不懂這股流過心扉的溫暖是什麼,只是覺得方才被他握住的手,變得好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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