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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頁 娃娃 醒著時的她古靈精怪、任性嬌蠻。 睡著時的她乖巧安靜,像煞個無意中墜落凡塵的仙子,不像個鬼,一點也不像! 她那長可及臀的頭髮如煤玉般的烏黑發亮,羽睫濃密,纖鼻俏挺,鵝蛋形的臉上滿載著純稚淨美的靈氣,白皙細緻的肌膚彷若吹彈可破,而那弧度優美,軟腴得恰到好處的朱唇,更是會引得人的眸光,久久無法離去的原因。 雖然她忘了他,但他卻是一日比一日地更加深愛著她了。 如此眷愛,他思忖著,怕是除了她的精魂之外也有小部分的原因,是因為她此時的身形是經由他的紙筆,來賦予重生的吧! 以絲絹為身,以顏料墨汁為血,她是他憑著記憶一筆一畫細細勾勒出的,畫筆噙愛,創作有心,本貌雖然不改,卻仍不諱言有些瑣細部位是他依著自己的喜好憎惡,刻意又修潤過了的。 試問,天下又有哪一個創作者,會對自己的作品覺得不滿意的呢? 他用自己的筆,為自己打造出了個心愛的女子。 他歎氣伸掌,先是包裹住了她微蜷起的小掌,輕輕將其攤開,追她在夢中與他十指交扣。 好半晌後,他終於再也忍不住了,先是俯首羽觸般地吻落她的額際,繼之一路蜿蜒而下,誘人的長睫、可愛的睡容,泛著馨香的唇瓣,都讓他一一嘗遍了。 這樣子的作法其實有些卑劣,趁「鬼」不備,他暗起了反省。 但反省歸反省,他可不會就此打住,這可是整整一日的時光裡,她對他最不設防,最能任由著他恣意胡為的時候了。 洛伯虎捺熄了燭火再度上床,利用屋裡僅有的淡淡月光,癡迷地繼續啄吻她。 他很想要她,很想要和她合而為一,進入她體內,瘋狂攫取屬於她的甜蜜,愛之入骨時,這樣的念頭稀鬆平常,但他始終沒有這麼做,不是因為她是鬼、他是人,這麼做可能會損傷他的陽氣,而是因為她還不夠愛他。 但他多得是耐性,他將啄吻落至她白皙頸項,伸手剝開她的領口,緩慢地、持續地往下繼續……知道終有一日,他會讓她如往昔那般,瘋狂地愛上他的! ☆ ☆ ☆ ☆ ☆ ☆ ☆ ☆ ☆ ☆ ☆ ☆ ☆ ☆ 官道上,一名手持油紙傘,衣著隨意的俊美男子,沒掛劍沒提包袱,僅在背後背著一隻畫筒,低頭疾行,狀似趕路。 「年輕人!」 身後揚起一聲高喊,男子沒停步,疾行依舊。 「喂喂喂!年輕人!我在喊你呢!」 旋風掃來,一名梳高了髮髻,蓄著八字短髭,身著道袍、手提七星劍的中年圓滾肥敦敦男子,三步一大邁,肥臂舉高,硬是攔住了男子的去向。 洛伯虎雖被迫停步,卻仍是面無表情。 「幹嘛不理人?」胖道士瞪眼扯大嗓門。 「因為我不認識你。」他漠冷開口,俊容沒有多餘的波動。 「這會兒你不認識我,待會兒可得拜喊恩人囉,小子……」胖道士一雙肥眼湊近,「你知不知道自己印堂發黑、頭頂上邪氣沖天,一看就知道是……」 「被鬼纏身?被鬼迷了心竅?」洛伯虎淡淡啟口,幫對方把話說完。 胖道士雙眼瞪大了,「你知道?」 「因為這一路上已有幾個愛管閒事兼無所事事的人告訴過我了。」 又是「愛管閒事」又是「無所事事」,他不想聽人囉唆的心思相當明顯,偏偏胖道士卻好像聽不懂。 「既然那麼多人勸你,你還不信?」 「不是不信,是不在乎。」 「不在乎?!」胖道士瞪大一雙小眼睛,「這還得了?人是人,鬼是鬼,好端端的一個人若遭邪物所迷,一來健康受損,二來運勢低落,三來這種髒東西心思狡獪、陰沉毒辣……」 胖道士說到這裡時,洛伯虎身後的畫簡劇烈搖晃起來,像是在抗議對方的言詞,洛伯虎微蹙眉伸手往後按住了畫筒。 他漠然開口,「謝過道長好意,只是在下真的不需要。」 話一說完,他啟步就走。 「什麼不需要呀!」 偏那胖道士不死心,仍是追奔了過來。 「是人都會需要的,天體運行自有常軌,人有人路,鬼有鬼途,人鬼殊途卻硬要在一塊是不行的,你聽我的,就讓貧道為天行道,剷除邪物了吧……啊--」 伴隨著殺豬似的尖叫,是一條被打飛,掠向了天邊的肥敦敦人影。 洛伯虎冷冷收拳,看也沒看向那名胖道士,微一聳肩掮高了畫筒,拾起為了揍人而扔掉的傘,繼續原來的行程。 跟他講天道?還講常軌? 講那個沒事做最愛整弄他的「東西」?擺明了在討打。 一邊疾行洛伯虎一邊思忖,要想讓這些愛管閒事的傢伙別再來打擾,要想讓紫兒別再因著白畫時受困於畫紙上感到悶氣,就得要快去找到妖精族長,讓紫兒轉為畫妖。 那麼要如何去尋得妖精族的族長呢?他曾經這麼問鬼王。 當時鬼王只是神秘笑笑,說答案著落在他昔日的某位紅粉知己身上。 鬼王不肯多說,他也就不再多問了,在離開酆都前,他找了幾個送信鏢師,定下日期,約了他那些已經嫁人的六位紅粉知己在翠竹茅廬相見,說是有要事請托。 她們會不會來? 他其實毫無把握,畢竟她們不但已為人妻,甚至還有的聽說就快要成為人母了,如果她們因此而有所顧忌,不願再和他這舊情人見上一面,他是可以體諒的,只是……唉!就怕他的難題屆時無法解決了。 他不願多想只是背高了畫筒,重新加快了腳步。 第十章 半個多月後的夜裡,翠竹茅廬。 自朱紫紫死後,這屋子裡總瀰漫著一股哀傷氣息,但這天夜裡卻徹底變了,茅廬內外氣氛熱騰,人語嘈雜,且除了個正在灶間燒水泡茶的洛伯虎外,個個都是女人,喔,不,幾個女人和一個女鬼。 「噯!我瞧妳這肚裡的,肯定是個女兒!」 兩個孕婦站在一塊比大小,肚子大點的是飄洋過海、吐了一整路的海灩,另一個則是蘇州小老虎,特地由東北回娘家省親外帶探望舊情人的駱虎兒。 「妳又知道了?」洛虎兒回以懷疑的語氣。 「信我!」海灩興致勃勃,拍拍肚子,「我這個肚子可是海禹上下臣民所望,光是那些個供我參考的典籍,就堆滿了海禹整座寶庫。」 洛伯虎正好捧著幾杯熱茶出了灶間,聽見這話瞟了一眼過來,「灩灩,妳的肚子都這麼大了,妳家那口子還肯讓妳坐船出來?而且還沒跟?」雖然沒跟,但在他屋子外頭半里內,一圈圈全是護送著海禹王妃至此的海禹侍衛。 「才不許他跟呢!」 海灩捧高肚子,雖已即將為人母,卻是艷麗不減反增,語氣中亦滿是昔日花魁當有的霸氣。 「一個王不好好地待在國裡統治臣民,王不像王,成何體統?還有哇……」她嘟高菱唇,隨隨便便開個口都能讓她顯得媚態橫生。「我不過是來見見昔日故友罷了,他憑什麼不許我?」 「還是妳有本事,將夫君馴得如此服帖,還有這……」詩曉楓起身,滿臉艷羨地走近海灩,伸手撫了撫她的大肚子,「真是叫人羨慕!」 「有什麼好羨慕的?」冷冷作聲的是坐在角落邊上,一身雪白的傲澐凌,「妳不也嫁了人了,生孩子不過是遲早的事情。」 傲澐凌一句話吞吐得坦率自然,反倒是坐在她身邊鮮少開口的季雅,不好意思地羞紅了粉頰。 「那麼到底……」突然有把嬌嬌軟軟的聲音出現了,「嫁人是怎麼一回事?還有那個孩子,又是怎生被塞進肚子裡面去的呢?」 一句話讓眾人都安靜了,一個個將美眸一致投向那坐在桌畔,用著小手托撐下巴,滿臉好奇神韻的紫衫少女。 「嘿,我說洛伯虎呀!」 海灩壓低嗓招招手,將屋裡的唯一男人給喚近。 「你特意傳信將我們都找來,不會就是為了讓我們傳授你那紫兒小畫鬼,有關於床上的事情吧?我可先說了,有關於人的問題咱們自然知無不言,但有關於……嗯,鬼的呢,就恐怕是幫不上太大的忙了。」海灩小心用字,就怕誤傷了那只畫鬼的心,呃,如果鬼還有心的話。 方纔眾人初見面時,洛伯虎就已將朱紫紫目前的狀況告訴她們了,眾人聽了後又是搖頭又是歎氣,歎這素來濫情的男子竟成了個癡情種子。 在知道了紫兒目前的身份後,除了膽子小的詩曉楓仍不太敢接近外,其他的幾個,很快就由驚訝轉成了好奇,再因著洛伯虎的關係而轉成了親切,樂意和她相交了。 尤其是海灩,她素來愛寶成癡,長這麼大還不曾見識過鬼,亦不曾收藏過一隻畫鬼,真是好叫人心癢難耐呀!還有一點,這位生前挺驕傲的千金郡主,在變成了鬼之後,好像還比較可愛且易於親近了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