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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頁 金綾(洛煒) 「子晟。」嚴老夫人搖搖頭,語氣溫和地打斷了嚴子晟的談話。「年輕人做事總是這麼魯莽,你既然想學著怎麼管理嚴氏商行,性子可得好好改一改,凡事都不能急,尤其越是重要的事情,越是快不得。」 「娘,知縣、豐縣的百姓現在陷入水火之中,正在等著朝廷賑災的米糧,這種大事怎麼能等?」嚴子晟神色凝重地開口,並不認為自己有錯。 「是嗎?那你倒說說,不過是兩個小縣賑災,為何需要用到我嚴氏糧倉的貨?你難道忘了,咱們嚴氏的米糧,可不是一般百姓吃得起、更是那些窮困災民一輩子都吃不著的東西呢!」 嚴子晟一愣,事出突然,自己確實沒想過這一點。「是聖上仁慈,所以要用最好的米糧賑災。」 「哈哈!好一個聖上仁慈。」嚴老夫人朗聲笑了,看向嚴子晟的目光依然充滿了慈祥,卻又有幾分嘲弄,像是在笑他的天真、不懂事。「聖上日理萬機,每天要處理的事都比眼下賑災來得重要千百倍,他肯出銀兩派人賑災已是難得,怎麼可能再管其他枝節。」 嚴子晟不敢再開口,心裡緩緩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 「唉!子晟啊子晟,你畢竟年輕,又沒經驗,遇到這事一時亂了手腳,也沒什麼。」嚴老夫人對他招招手,說道:「來,你過來坐下,陪娘喝杯茶,讓娘慢慢說給你聽。」 待嚴子晟坐下後,嚴老夫人輕啜了一口茶,這才緩緩開口道:「董爵爺開口向咱們討米,那不過是在檯面上討。誰都知道我們嚴氏商行的米最好,倘若賑災之米全來自嚴氏糧行,以朝廷派下的賑災金額當然不夠,但如果是董爵爺因為不忍災民苦楚、自掏腰包買了這些米糧,日後等他回朝廷覆命時,聖上難道不會額外給他獎賞嗎?這對他可是一舉數得的機會,不但博得仁義的好名聲、口袋裡也能裝滿聖上的賞賜吧!」 「但我們嚴氏還是出了米糧,多少也算是盡了心力。」嚴子晟對朝廷之事原本就不熟悉,並不覺得有什麼問題。 「子晟啊!說到底你果然不是從商的料子啊!」嚴老夫人微笑,看著嚴子晟一張俊臉變得十分不自在。 「你真以為,送往災區的是咱們嚴氏的米糧嗎?」嚴老夫人笑了笑繼續解釋:「呵呵,嚴氏當然會出米糧,但這米糧卻是直接送到董爵爺的府中,爵爺將米糧掌握在手,等他日後再賣出的時候,我想價錢又比現在翻了好幾次,夠填滿他的荷包了。」 「那……災民需要的米呢?」嚴子晟臉色一白,首次聽到官場的黑暗,完全愣住了。 「這就是張老爺剛才來的原因。」嚴老夫人輕歎一口氣,這才開口繼續:「他的商行幾個月前遇了點事情,倉庫裡的米全泡了水,全都變壞變臭、完全賣不出去了。剛好遇到這次爵爺賑災,所以他就想出了這兩全的方法,朝廷既出錢買米糧,就由他的商行頂替我們嚴氏的名號出貨,而我們嚴氏的米糧則轉入董爵爺府中的倉庫,如此災民有米、張老爺的損失降了最低,而咱們嚴氏,也算是和董爵爺交上了朋友。」 嚴子晟聽到這裡再也忍耐不住,「刷」一聲站起,臉色又青又白,根本無法接受這樣的事情。「不行!災區的百姓已經夠可憐了!那些發臭壞掉的米就算送到了又能如何?這種事情我做不出來!不行!絕對不可以!」 「子晟!」嚴老夫人雖然笑著,目光轉冷,跟著以同樣堅持的語調問道:「這麼說,你是想和董爵爺作對?想讓我們嚴氏從此一敗塗地、自人世間消失嗎?董爵爺是聖上最寵愛的臣子,他想怎麼做就怎麼做,我們不過是尋常人家,拿什麼和他鬥?再說,經營商行原本就不是簡單的事情,我們既然和張府訂下了婚事,從此以後就是一家人了,張老爺想出的這個方法兩全其美,誰也不吃虧。」 「大娘,這件事──」 「子晟!」嚴老夫人冷冷道:「民不與官斗的道理你不懂嗎?你真要和董爵爺斗上、拉咱們整個嚴府陪葬嗎?」 「我……」嚴子晟又急又生氣,覺得整個人都快崩潰了,但卻找不到宣洩的方法。突然之間,他只覺得喉頭一甜,「噗」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 「子晟!」嚴老夫人大驚失色,立刻大喊:「來人!來人啊!子晟吐血了,快點喊大夫!」 不一會,外頭的奴僕們衝了進來,急忙扶住了嚴子晟。 「快!快扶他回東院!」嚴老夫人迅速下達命令。「沈娘,快去請大夫!」 「是。」 經大夫診斷,嚴子晟只是一時情緒激動才會吐血,開好藥單後就離開了,等到嚴子晟喝了藥休息,服侍的奴僕也跟著退出了東院。 過了好一會,得到消息的蝶兒匆匆忙忙趕到了東院,當她看到嚴子晟一臉蒼白地躺在床上時,急得都快哭出來了。 「蝶兒。」空氣中微微的甜香,讓根本沒睡著的嚴子晟睜開眼睛,確定眼前的人是蝶兒後,他急切地伸手抓住她,低聲命令道:「蝶兒,我有件事要拜託妳。」 「少爺,你別說話,快躺下吧!」蝶兒淚眼汪汪,不停地眨下淚水珠子。 「這事不能等,妳現在立刻趕到城裡的嚴金商行,找到一個叫李伯的人,告訴他按照我們之間說定的,立刻出貨。」嚴子晟壓低音量,吩咐著蝶兒。「快去,晚了就來不及了!」 「是,少爺。」蝶兒伸手擦乾眼淚,再次匆匆忙忙地離開了。 第七章 蝶兒趕到嚴金商行的時候,果然看到商行門前有好幾輛馬車,而一名四十多歲的漢子忙進忙出的,正指揮著工人搬運一袋袋沉重的米糧。 「你是李任嗎?」蝶兒氣喘吁吁,直接跑到他面前指著自己道:「我是嚴府的丫鬟,我來幫少爺帶個訊。」 「嚴府的丫鬟?」李任手邊的動作一頓,不怎麼相信的上下打量蝶兒。「嚴府的丫鬟不留在府裡做事,跑來商行這裡做什麼?」 「是少爺要我來的,他要我告訴您,一切按照他之前說的辦,把五輛馬車裝滿米糧、送到知、豐兩縣。」蝶兒一字不漏、將嚴子晟告訴自己的話重複了一遍。 「少爺的命令?」李任嘴角撇了撇,凝視的目光轉為輕蔑。「這可奇了,剛才我才接到嚴府的命令,這裝滿米糧的五輛車要去的地方是董爵爺的府邸,可不是什麼知縣、豐縣,妳確定沒把地方聽錯了?」 蝶兒一愣,用力的搖頭。「不會聽錯的!我絕對不會把少爺的話聽錯的。少爺確實是這麼說的,他要你把東西送到知、豐兩縣去,他要我這麼告訴你,不可能弄錯的。」 「哼!既然是這麼重要的事情,少爺怎麼可能交代給妳這種丫頭傳達?」李任冷哼一聲,毫不客氣地將蝶兒推開,斥道:「走開走開!別在這裡擋路,我們還有事情要做。」 「可是……」蝶兒欲辯,但李任早已經不理會她,繼續吆喝著工人們的進度。 怎麼辦?這個叫李任的根本就不相信自己說的話,她要怎麼辦?如果沒完成少爺交代的事情,少爺一定會很失望的。 「怎麼辦?怎麼辦才好?」蝶兒小臉皺成一團,在商行面前走來走去,卻怎麼也想不出好法子。 如果這事真的辦不成,那麼少爺因為生氣、傷心,病情一定會更加重的,嗯,為了少爺的身體,自己是不是應該把花蜜的比例再加重一些? 一邊想著,蝶兒一邊下意識摸向腰間的小瓷瓶,指尖觸碰到冰涼瓶子的同時,也摸到了其他軟滑絲絨的感覺。她低下頭,看到了自己小心藏起的三個錦囊。 只有遇上真正困難的時候,才可以打開,不然可會惹禍上身喔。她腦海裡,閃過了佟老闆似笑非笑的俊顏。 「這……現在算不算是真正的困難啊?」蝶兒喃喃自語,已經將編號「壹」的錦囊握在手上。 如果不完成這件事,少爺會生氣,說不定病也會加重,所以,這是很嚴重很嚴重的事情,應該符合佟老闆的「遇上真正的困難」,對吧?不然以她簡單的頭腦,就算自己站在這裡站到晚上,可能也想不出好的辦法。 蝶兒不再猶豫,迅速地將手上的錦囊打開,裡面寫了兩句話,她雖然看了也不明白裡面的意思,甚至開始懷疑這其實是佟老闆和自己開的玩笑了。 「李伯!」不管了,先試試看再說,蝶兒再次衝到李任的身邊,將紙條上的字念了出來:「牡丹園內牡丹香,牡丹花下牡丹魂──」 「妳說什麼?!」李任瞬間變臉,原本忠厚老實的臉瞬間變得扭曲,一雙眼死死瞪著蝶兒,像是想把她生吞了一樣。「再說一次!」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