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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金綾(洛煒)    


  「是,少爺。」蝶兒見嚴子晟的臉色和緩了一些,似乎變回往常溫和的模樣,心裡也放鬆了一些。

  「身為嚴府的奴僕,妳該知道這裡是嚴府的禁地吧!」

  「嗯,蝶兒明白,因為這裡是……」蝶兒見他臉色一變,立刻住了口,不敢再說下去了。

  「是嗎?連妳這剛進嚴府的奴婢都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嚴子晟冷笑,黑瞳的溫度瞬間降下。

  「沒關係,少爺,我知道你為什麼會來這裡,你放心,蝶兒絕對不會告訴別人的。」蝶兒對他認真的保證。

  「喔?妳知道我為什麼來這裡?」嚴子晟嘴角揚笑,但笑意卻沒有抵達雙眼,他像是鎖定獵物的獵人一樣、不動聲色地踩著緩慢的腳步向她靠近。

  「嗯,我明白的,再怎麼說,四姨太是少爺的親娘,你會想念她也是理所當然的……你會來北院,是因為思念四姨太吧?」蝶兒用力點頭,更試圖想安慰他。

  思念?嚴子晟微揚的嘴角勾成了諷刺的弧度。他會思念一個背叛他親爹,棄自己親兒於不顧,將所有屈辱留給自己的女人?不!他來這裡,只是和過去的自己徹底做一個了斷。

  一旦他成親、接掌了商行,日後真正成為嚴府的一家之主後,他會下令立刻拆了北院,讓這個只剩下醜陋記憶、蒙上恥辱的地方永遠永遠的消失!但這些,他不會告訴任何人,當然也包括眼前這個自以為瞭解他的丫頭。

  子晟,你放心,你是嚴府的繼承人、老爺唯一的血脈,大娘一定會好好栽培你。只不過……你該知道外界的人對嚴府的隱私總是特別感興趣,你若是到外面去,難免受到他人的指指點點,我沒有辦法堵住所有人的嘴,但無妨,我會將師傅請進嚴府為你授課,你就留在東院裡好好學習,這對你、對嚴府都好。

  子晟,你放心,大娘已經將那個叫小翠的奴婢趕出去了。她不過是個低賤的奴婢,居然這麼有心機!你年紀還小、不知人心險惡,那賤婢表面上對你慇勤、對你好,一轉過身,就將你掏心掏肺對她說的話當流言八卦傳了出去,這種人豈能留在嚴府?以後進東院的奴僕,大娘會親自為你選過,絕不讓今日之事再次發生。

  子晟,你放心,我已經撤換掉大部分的奴僕,每隔一陣子府裡就會撤換一批奴僕,誰要是敢亂嚼舌根,就立刻趕出嚴府。唉!造孽喔!明明是自己做出的醜事,現在卻要自己的兒子來承擔。

  子晟,你放心,大娘只是先為你守住嚴府的產業,將來這些全都會回到你的手上。你要相信大娘,即使這世界上所有人都背叛你,只有大娘和嚴府,絕對不會背叛你。

  這麼多年來,因為那個生了他的女人,他已經退到無路可退了……

  不能出京城、不能出嚴府,不能出東院……哈哈!京城人人欣羨他嚴子晟是天之驕子,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寵兒,但誰又能明白他所過的究竟是怎麼樣的日子,而一切的一切,全都是那個女人造成的!

  「少爺?」蝶兒沒敢動,事實上是根本不想動,只能像是被催眠似的回望著嚴子晟的凝視。當自己思慕多年的人、以一種眼裡只有她的姿態走過來時,她相信任誰都不會移動半步的。

  最後,嚴子晟在她面前停住了腳步,這是兩人從初次見面以來,第二次靠得這麼近。再說,第一次是她太過興奮將少爺撲倒在地上,但這一次,可是少爺主動走到自己的身邊,如果是在作夢,那她希望永遠不要醒。

  嚴子晟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她,一雙手緩緩抬起、慢慢攏上她仰頭凝視、纖細秀氣的頸項。月光下,她看起來更嬌小了,小得彷彿只要自己一使勁、就能將她掐死……

  如果在這裡捏死她,不會有人發現。不!應該說就算有人知道了,也沒膽子張揚,是吧?

  「妳不害怕嗎?」嚴子晟微微添加了力道,但不知為何,蝶兒依舊一點都不害怕,一雙黑溜溜的眼,依舊盈滿了仰慕和崇拜。

  「不怕,我為什麼要怕少爺?」蝶兒搖頭。雖然不知道少爺為什麼要伸手圈住自己的脖子,但正因為兩人站得這麼近,所以她更能感覺到少爺真實的存在、還有他溫熱的氣息。

  蝶兒的回答讓嚴子晟微微瞇起了眼。為什麼?這麼多年以來,在整棟嚴府的僕役都知道要明哲保身、和自己維持距離,這丫頭為什麼一次又一次地靠近?即使是現在,連他都能從她澄澈的眼瞳、清楚看見自己盈滿殺意的同時,她為什麼還能維持這種全然仰慕、單純愛戀的姿態?

  這種像是溫柔、還帶著無比眷戀的眼神,勾起了他記憶深處的某些回憶。

  他的親娘,過去也是以這種專注的目光凝視自己,彷彿他是她世上最重要的人那樣望著自己……但她最後離開了,毫無眷戀地扔下他離開了。

  第二個以溫柔目光注視自己的女人,是他十三歲時遇到的奴婢小翠。她愛笑、愛玩,一點都沒有為人奴僕的自覺,也不把他當主子,反倒將自己當成是她在家鄉的弟弟。當時,他是喜歡她的,在他不知道她是個心機重、心思歹毒的女人之前。

  嚴子晟知道自己永遠都不會忘記那一天,那天他找不到小翠,在嚴府裡四處尋找她、找得都快發瘋了。

  當自己終於找到小翠的時候,她已被人打得奄奄一息、暈死在大娘的面前。

  「小翠?!」

  「子晟!別碰她!這種低賤的奴婢只會污了你的手。」大娘的聲音淡淡的,卻足以讓他僵在原地、動也不敢動。

  「沈娘,把妳聽到的事情和少爺重複說一次。」

  「是。今日我到廚房的時候,聽見這小翠和其他奴僕們在嚼舌根子,她說,昨兒個夜裡少爺發了惡夢,她前往探視,不料少爺卻緊緊地抱著她喊娘,這賤婢今日就和僕役們說……」沈娘頓了頓,瞥了臉色慘白的嚴子晟一眼,猶豫著是不是要往下說。

  「沈娘,繼續說下去。」

  「說她小翠雖然也是奴婢,可做不出少爺娘親那種偷漢子、拋親兒的醜事。」

  「來人,立刻將這賤婢趕出嚴府。」

  「是。」

  年僅十三歲的他,全身僵若化石,但即使他腦海裡亂成一片、痛得都快要不能呼吸了,但他依然記得在大娘房裡的每一個人,都以一種融合了同情、可憐的目光看著他。

  他終於明白了,他嚴子晟在所有人眼中,只是一個可憐的笑話……

  「少爺,你究竟是想哭還是想笑?」溫軟的小手突然撫上他的唇,將嚴子晟飄離的思緒給拉了回來。

  「妳在說什麼?」嚴子晟蹙眉。

  「你的嘴角明明是向上彎,但為什麼看起來好像要哭出來似的?」蝶兒好奇不已。他究竟是怎麼做出這種高難度的表情?

  嚴子晟表情一斂,再次以探索的目光凝視著眼前的蝶兒。

  第三個,就是眼前的蝶兒了。不同於親娘眼中的寵溺、不同於小翠眼中的疼愛,存於蝶兒眼中的,是純粹女子對男子的思慕與愛戀。

  初次見面,她將自己撲倒在地,莫名其妙地對他喊著「恩人」!他可不記得自己曾經救過這個丫頭。後來,她雖然改了口叫少爺,但蘊藏在眼底的思慕、就像現在一樣,始終沒改變過。

  她的目的是什麼?又想從自己身上得到什麼?

  「真不怕?」他純粹是好奇。試問,當有人以一雙手掐住自己脖子的時候,有誰會像她一樣無動於衷,甚至對著可能下手的對象微笑?

  「不怕,因為我知道少爺是好人。」蝶兒很認真的回答。突然間,她輕呼了一聲,正當嚴子晟以為她終於意識到生命危險、想放聲大叫的時候,她卻開口道:「啊!只顧著說話,都忘了點心了!」

  說完後,她試著想舉起手上的竹籃,但因為嚴子晟一雙手還停在她的脖子上,她動作根本伸展不開,所以只能輕輕晃動竹籃,以十分討好的語氣說道:「現在可能冷掉了,但我保證還是很好吃,因為是少爺你最喜歡的桂花甜餅喔!」

  他對她起了殺意,而她卻渾然不覺,只在乎竹籃裡的甜餅?

  「我花了很多時間烤的,肯定比上次好吃。」蝶兒微笑保證。

  俊容閃過一絲錯愕、迷惘,最後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

  「咦?」雖然不知道少爺為什麼笑了,但蝶兒還是跟著笑了。

  啊!會笑的少爺看起來比繃著臉的少爺好太多了。

  「桂花甜餅,少爺應該餓了吧?」蝶兒一臉期待地將竹籃捧上前。

  「又是桂花甜餅?」嚴子晟不由得想起了上次甜到膩死人的甜餅,突然鬆開了手。

  說也奇怪,被這丫頭這麼一攪和,方纔那種想狠狠傷害人的念頭,居然奇異的淡化了。

  「是啊!」蝶兒彎身先清出一個乾淨的地方,跟著才打開竹籃,捧出一盤圓形的小餅,跟著拿出身上的小瓷瓶說道:「只要再加點我特製的花蜜,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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