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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頁 紀真 「是嗎?」她笑笑,知道周敏娟肯定不是這麼說。 薛穎猜對了。事實上周敏娟認為她根本不足以擔當「執行秘書」這樣的重任,她甚至暗示傅維恆其實薛穎應該從企劃助理開始做起才對。在博誠企業,甚至只是一個小妹,都會美其名稱為助理。 傅維恆沉吟,他不是不知道薛穎的能力。「也許是因是薛穎對新工作不熟悉,而周敏娟的要求又比較嚴格的關係吧!」他想。 那時他忽略了人事上的是非考量。 方怡如趕緊換個話題。「對了,薛穎,你早上不是說要跟我談房子的事嗎?我先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剛才我跟我那個朋友談過了。他說,他正好也想賣掉它,既然你住得不錯,他說願意賣給你,至於價錢……」 「不用了,」她搖頭。「我不想買那楝房子了。」 就是為了那楝房子,害得她背了「地下情人」的黑鍋。早知道,當初就不該完全讓他們兩個替她找房子,自己也沒問清楚,就隨便租了下來。 傅維恆及方怡如都感到意外。以前老是聽薛穎說她要努力存錢來買個小套房當個單身貴族,而且連怎麼佈置都想好了。為什麼現在又變卦? 「你不是很喜歡那楝房子嗎?況且離公司又近。」傅維恆說。 「是啊!」方怡如也忙接著說。「買下來也省得老是搬來搬去,而且我還可以去跟我那個朋友商量一下,我想在價錢方面你是不用擔心的。」 「你的朋友真好,」她笑笑。「不過不用麻煩了。」 「如果是錢的問題,沒關係,我……嗯,公司可以給你無息貸款。」 又來了,又來這一套,一陣好一陣冷,他到底想玩到什麼時候?不過薛穎已不打算再奉陪下去。?她看著他。「我還不知道公司有這麼好的福利。」 傅維恆語塞。 第一次見傅維恆驚愕無措的樣子,薛穎感到有一絲如同復了仇的快感。然而,終究是心軟,不願真的同他嘔氣。況且若僅以上司對下屬的角度來看,傅維恆對自己是沒話說的。至於其他……或許只是自己想得太多,自作多情了。 她決定要將離職的事同他們說清楚,反正遲早要說。 「傅董和方姊的好意,我都明白。又在公司那麼久了,當然知道你們是最關心我、照顧我的人。只是我……我認為自己書念得太少了,也該找個時間好好進修一下才是。所以,我打算先把工作放下來,出國去唸唸書。」她低下頭。「我早上就是要告訴方姊,那間房子我不租了,請你跟你的朋友說一聲……」硬是將在眼眶裡打轉的淚水給吞了回去。「謝謝他!」 「薛穎,你要辭職?」方怡如還不太相信。「什麼時候?」 「我已經遞出辭呈了,在周協理那兒。」她歉然地笑了笑。「很抱歉沒有先跟你們說一聲。」 「那你跟立原……」傅維恆以為這段期間,他們兩個會走得比較近。 「我跟立原怎麼樣?」她抬起頭,微笑反問他。 「薛穎,你真的決定了?」方怡如想勸她回心轉意。 薛穎忙打斷她的話。「對不起,我還有一些資料沒作好,下午趕著用呢!先走一步了,改天再聊好不好?傅董、方姊,你們慢用。」說罷,起身離開。 她的臉上從開始到結束,都一直掛著淺淺的笑。那種無關乎情緒,純粹只表示禮貌的笑。以前怎麼教也教不會,現在會了,沒想到卻反過來拿來對付他們倆。 頭一回看出不出薛穎的心思,而以前她是那樣地簡單易懂。 「傅董,你真的……」方怡如忍不住想問清楚。 誰知傅維恆面無表情,一口氣飲盡了杯中的酒,隨即走出餐廳。居然就這樣一起拋下了方怡如,她氣得不知道該罵哪一個。 整個下午傅維恆都沒有再進公司,也沒有交代去向,大哥大也關了。好像失了蹤似的,讓他的秘書急得跳腳,事先訂下的約會全部得取消。 薛穎近來迷上了拼布,將一塊一塊鮮艷柔軟的小碎布接縫起來,成為一件作品,對她而言是件極具成就感的事,尤其是以她最近公、私兩邊都受打擊的心情而言。 這小小的手藝帶給她溫馨寧謐的感覺,讓她平靜不少,也給這間小套房帶來些許家的味道。而她就可以盡情地想像一下,自己是個賢慧持家的小女人。 如果可以不靠別人,只靠自己就能拼出一個家來,那豈不是太好了? 她正在趕工。「辭呈大概已經呈上去了吧!」她想。 周敏娟看到她的辭呈並沒有特別說什麼,只是礙於薛穎是傅維恆那裡調過來的人,理當知會他一聲,否則,周敏娟可能連呈都不用呈,就直接批了。 薛穎也知道這一點,不過她想,傅維恆是不會不准的。「我不過只是他眾多員工中一個並不重要、也不太得力的人罷了,留著也沒有多大用處。」她預計一、兩個星期後就能離開了。或許周敏娟還希望更快點。 所以她得趕快把這個抱枕做好,好送給方怡如做紀念。 門外電鈴突然響了起來。 「奇怪了?這麼晚,會是誰?」她納悶。走過去,開門一看。「傅董?」 她驚呼。「這麼晚了……啊!您喝醉了嗎?」 傅維恆面紅如火,一身酒氣,懶懶地倚在門旁。 薛穎無法,只得扶他進去。「怎麼喝那麼多呢?小何呢?怎麼沒送您回去?」忙著替他拿條手巾擦臉。「都喝醉了!」她埋怨。 「我沒有醉,我是來送……送你禮物的……」他胡亂地從口袋裡掏出一隻盒子。「你要走了,要出國去了……所以……送給你的。」他將盒子塞到薛穎手裡。 「不用了,真的!」她推辭著。 「不,不,你一定要收下。你打開來看看,打開看看……」他很堅持。 薛穎打開盒子一看,頓時一陣金光四射,幾乎讓她難以睜眼,不過她還是瞪大了眼。 一隻筆,一隻不知道是幾K的金筆,一隻不知道鑲了多少顆小碎鑽的金鑽筆。她愣住。 「你……要去唸書,所以我想送枝筆給你……比較合適。」他結結巴巴地解釋。「對不對?你喜不喜歡?」 合適?用這枝筆?她倒抽一口涼氣。就連一向囂張的柯玫麗,平日都還未必敢用這樣的筆,何況她是去唸書? 「對不起,我不能收,這太貴重了。」她將筆還給傅維恆。「您的好意我心領了。」 其實最重要的是,薛穎認為她和傅維恆之間並沒有「那麼深的交情」,深到可以收這樣的重禮。 「你拿著啊!」他著急。「我挑了一個下午,我……我叫他們幫我刻了你的名字在上面。你……收下好不好?就是要送給你的。因為……你要走了……要去唸書……要走了!」 他不停地重複說著,你要走了,彷彿很傷心—— 薛穎甚至覺得他快要哭了。她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我去打電話叫小何來接你回去。」 傅維恆拉住她。「我知道,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氣,我知道。可是,你要我怎麼辦呢?我不能……不能愛你……不應該愛上你的。你知道嗎?」他流下淚來O薛穎心中一動,不能?為什麼? 轉念一想,不禁氣道:「笑話,你愛不愛誰是你的事,我管得著嗎?我求過你嗎?你以為我很稀罕嗎?你不必特地跑來告訴我,說你不該愛上我這個小人物,我知道我配不上你,行了吧!」她氣得甩開他的手。 「不,不是這樣的,不是……」他慌了。 「那是怎樣呢?」她冷笑。「你別跟我說你已經結婚了,我知道你沒有。 還是你要跟我說,你從小就已經跟人家指腹為婚了?」薛穎說得連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薛穎!」他生氣了。 「你不是要我自己猜嗎?你不就是喜歡這樣捉弄我嗎?」她也動了氣。「我受夠了,你故意什麼都不說,你故意對我喜怒無常,忽冷忽熱,每一次都是這樣!每一次!每一次!」她大叫。「你根本是存心捉弄我,非要這樣對我嗎?夠了,夠了,我再也不要理你,再也不要看到你!」她哭道,不停地想掙開。「放手!放手!你放開我!放開!」 「好!我說,我說,我把一切都說清楚。」他一把將薛穎拉到胸前,盯著她。「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父親是怎麼死的?」他頓了頓。「骨癌。」 薛穎看著他,不明白他為什麼要說這些? 「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哥哥是怎麼死的?骨癌!」 她愣住。 「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姑姑是怎麼死的?骨癌!」 她開始顫抖。「不要說了,」她開始害怕。「不要說了!不要再說了!」 薛穎幾乎站不住,但傳維恆仍抓著她的雙臂不放,直問到她臉上。「我還有一個小妹,死的時候跟你現在一樣大,你知道她是怎麼死的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