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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頁 季薔(季可薔) 貝殼狀的白皙耳垂,點上了精巧的紫水晶耳環,和胸前同款式的項鏈相映成輝。 當然,她一頭墨黑的秀髮也是經過細心整治的,楚天兒為她盤起了一個雅致秀氣又落落大方的髻,一枝名家設計的鑲鑽紫玫瑰髮釵軟化了她總是寒涼的氣韻,添了幾分柔媚。 黛眉、絳唇,頰畔的淡淡玫瑰紅,今日的她一點也不像她,鏡中惹人憐愛的倩影看來竟像個陌生女子。 她真的要去相親,以這一身完全不像她的模樣? 一念及此,她牙關咬得更緊,唇瓣甚至微微發顫。 藺長風要是看她打扮成這樣會怎麼說…… 驀地一甩頭,逐去腦中不受歡迎的念頭。她何必介意他怎麼想,他根本不會在乎! 她微一彎腰,拾起梳妝台上劉曼笛為她留下的白色羊毛長大衣,俐落地裹上。在穿上艷紅晚宴高跟鞋時,最後瞥視鏡中的自己一眼。 然後,毅然決然走出房間。 *** 她竟--打扮成那副模樣! 為了見那傢伙,她竟不惜把自己打扮成一隻招搖的孔雀! 藺長風咬緊牙,透過染上水霧的玻璃窗凝望著正彎下身子、坐上楚行飛向喬星宇借來的深藍色 BMW的寒蟬。 在楚行飛夫婦的安排下,她與湯普森在維多利亞飯店會面,共進午餐。 至於午餐後還有什麼節目,楚行飛說就由兩位當事人自行安排了,總之他跟戚艷眉可是要過他們自己的蜜月生活去。 吃過午飯,他們就會留下寒蟬與那個什麼湯普森獨處。該死的!他甚至記不全那傢伙的名字,他就不懂那個才剛剛在西岸闖出一點名聲的傢伙有什麼好! 沒錢沒勢,不過是因為發明了一套網絡安全軟件,手中的股票翻了幾倍價錢,就讓人冠上科技新貴的名銜--其實照他看來還差得遠! 這樣隨處可見的「人才」也值得楚行飛這樣熱心為兩人牽線,還興匆匆地要寒蟬特別裝扮一下……更可惡的是,那女人竟然還真的答應了,打扮得花枝招展! 該死的她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麼? 請你別為難我,長風。我真的不想再跟著你了…… 細微卻堅定的嗓音忽地在藺長風耳畔迴旋,眼皮倏地一陣驚跳。他知道自己是卑鄙,明明寒蟬已經不欠他了,卻還利用她對他習慣性的溫柔與忠心,硬是把她留在自己身邊。 他不是草木人,自然明白自己在寒蟬心目中是有一些特殊地位的,至少她那雙明麗雙瞳除了他以外,不曾正眼瞧過其它男人。 她對其他人態度冷淡,卻只有在他面前會稍稍顯露本來性格,而他也特別愛逗她失去鎮靜。 可隨著歲月流逝,當她愈來愈懂得掛牢面上那副冷靜的面具,他也愈來愈難參透她內心真正思緒。 這幾年來,唯有在與她交歡的夜裡,在她激動而熱情地攀附著他時,他才能有一些些肯定她心中還是有他的。 在她不惜犧牲自己解救他的性命後,他更以為自己對她而言意義非凡。 她也許愛著他,否則一個女人怎會如此不惜一切保護一個男人? 她也許愛著他,也許愛著他這個失去了靈魂的男人,也許她竟會不介意他沾染血腥的雙手,願意與他牽手一生-- 才剛剛縱容自己這麼想,她就忽然不告而別,狠狠滅了他心底還沒來得及成形的希望火苗! 她愛他,她不愛他……他厭惡自己像個初識情愛滋味的青少年猜測著她的心思,更憎恨自己竟然懦弱得提不起勇氣直接問她! 愛也罷,不愛也罷,他藺長風早就是個沒有靈魂、沒有心的死人了,難道還眷戀人世間這無聊的浪漫情愛? 愛他如何,不愛他又如何,他的未來反正除了贖罪還是贖罪,難道還非拖著她與他一同受折磨? 他不需要她愛他,更不介意她不愛他,因為他給不起甜言蜜諳,給不起那種平淡卻幸福的婚姻生活! 行飛跟艷眉之間那種甜蜜相契的感覺,是他只能暗暗渴望,卻不敢也不能奢求自己擁有的…… 她不愛他也好,跟了別的男人也好,只要她得到幸福就好-- 一念及此,藺長風忽地沉沉歎息,瞳眸凌銳的光芒盡斂,只餘深深悵然。 *** 愛德華的聲音像遭清風戲弄的風鈐,在她耳畔不停地叮噹作響,卻一點也入不了她的耳。 更別說入她的心。 自從午飯用畢,楚行飛與戚艷眉藉機退席後,愛德華便再也掩不住再次見到她的喜悅,興致高昂地說著、笑著。 寒蟬只分一半的心聽,另一半遊走於天地之間,不知所云。 「要不要一起去看場表演?我知道溫哥華市有一家JAZZ PUB,晚上有很棒的現場表演。」 「好啊。」她漫應著。 「那我們現在先去哪兒?先坐船到溫哥華市區逛逛?」 「不,我想再坐一會兒--」 「也對,外面挺冷的,那我們再多聊一會兒好了。不知寒小姐平日有什麼興趣?」 「射擊。」 「射擊?」愛德華微微揚高嗓音,頗為驚訝。 「你不喜歡嗎?」她終於將一雙迷濛的美眸凝定他身上。 「不,不是不喜歡,只是覺得訝異……」 「我喜歡射擊。」她靜定望他,「空手道三段,柔道掛黑帶,閒來無事就喜歡找人過招。」 「這……」他嘴角一歪,有些遲疑,「這興趣確實不尋常--」 「我喜歡武術,不喜歡社交,不是你心目中那種出得廳堂、人得廚房的貴婦。」 「寒小姐,妳……」 「我其實不喜歡紫紅色,最喜歡穿一身黑,最好把全身上下都染成黑色,這樣我在晚上辦事才不會讓人瞧見。」 「辦……辦事?」他聲音都抖了,「辦什麼事?」 「我不能告訴你。」她一本正經地說,言下之意卻令人思之戰慄。 「寒小姐……」他想說些什麼,卻被她忽然立起的身子打斷話頭。 「對不起,」她一面穿上大衣一面道歉,「我忽然想起今晚還有件重要事情要辦,不能奉陪了。」 見她俐落果決的動作,愛德華有片刻失神,等他重新捉回神智,她已邁開飄逸的步履。 「等一下!寒小姐,」他連忙跟著起身,「我喜歡妳啊--」 「不,你不喜歡我。」她回眸,嗓音固然蘊著淡淡淒楚,麗顏卻平靜無痕,「你喜歡的,只是我的表相。」 *** 他喜歡的,只是她的表相。 沒有男人會喜歡她的,沒有男人會喜歡她這種冷若冰霜,既不會撒嬌耍賴,也不懂得溫柔體貼的女人。 她早說過,沒有男人會看上她這種只會玩槍的女人--她早說過! 因為就連他!就連那個墮落黑暗、沒有靈魂沒有心的男人也不喜歡她,心動的對象是一個天使般的女人。 是男人都喜歡天使,尤其是滿身罪愆的男人! 他們需要的是一個純真善良的天使為他們拂去滿身罪孽塵埃,而不是一個與他們同樣墮落不堪的女人。 他們絕對不會喜歡她這種女人,他絕對不會喜歡她-- 一陣莫名的刺痛忽地襲上寒蟬的眼眸,她眨眨眼,一咬牙,更加加快了腳步,高跟鞋在維多利亞飯店前的廣場敲出清脆聲響。 忽地,高跟鞋在廣場上覆著薄薄白雪的地面上一滑,連帶影響了她全身重心。她不覺一聲驚呼,眼看著自己的身子狼狽地往前傾,就要落地-- 一個寬闊硬朗的胸膛穩穩地接住她,跟著一陣略微焦急的嗓音在她頭頂揚起,「妳沒事吧?蟬兒,幹嘛走得這麼急?」 她倏地揚首,燦燦眼眸映入藺長風緊緊蹙著眉的性格俊容。 她心弦一扯,驀地再也無法抑制滿腔激動。 他怎麼會在這兒?他怎會這麼巧出現在這裡?他該死的在這裡做什麼…… 怨怒的浪潮,排山倒海地在她心底呼嘯,她瞪他,死命地瞪著,卻軟弱得關不住爭先恐後逃出眼眶的淚珠。 別哭了,別哭了! 她拚命在心中命令自己,卻無論如何止不住那一束束奔流的淚水,徒然怨著自己、罵著自己,卻是毫無辦法。 她只是哭,不停地流淚,哭得連呼吸也無法順暢,哭得藺長風不知所措,手腳忙亂地安慰著她。 「別哭了,寒蟬,怎麼哭了?是不是那個男人給妳氣受?是不是?妳等著,我去找他算帳,一定幫妳討回公道……」 「不干他的事,不干他的事!」她低喊,阻止他錯誤的憤慨。 「那是怎麼了?妳究竟怎麼了?」 「我--」她眨眨眼,透過朦朧淚霧狠狠瞪他,半晌,忽地揚聲銳喊:「你別管我!不干你的事!」 接著藕臂一展,推開他挺拔的身軀,翩然如蝶地飛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