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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頁 霽玥 「我知道這山寨的出入口全都設有機關,而且還有人把守,可小磊這病得用長在峭壁上的一種名叫蓯玉蓮的花才能醫治,所以你得幫我離開山寨。」 「可……我……」 晴玉躊躇著。她心想,玉雖然說得頭頭是道,可是,萬一她是騙自己那怎麼辦? 玉對住她猶豫的眼,捺著性子說:「我不會乘機逃走的。」她保證。 晴玉的目光源向弟弟,牙一咬,「好,我幫你。」她豁出去了。 ※※※ 玉在晴玉的幫助下,順利地出了山寨。 順著溪水澗,也不管雨水已經淋濕她原本單薄的衣裳,一徑地尋著藥。 她其實是可以不顧小磊的死活逃走的,但她沒有。 她不能逃,也不想逃,不只是因為小磊的生命掌握在她手裡,就連芙蓉鎮的人亦是。 說也悲哀,她用全部的生命去守護別人,殊不知,何時她也能有被守護的一天…… 思及此,她不禁「噗嗤」一聲笑出來。她輕敲自己的頭,要自己別傻了。 先別說有哪個男人能接受待過賊窟的女人,光是想到曲殘郎那雙充斥仇恨的利眸,她能活著逃出生天,就該要阿彌陀佛,感謝菩薩的保佑了。 她輕吁了口氣,振作起精神,拂去雪額上頻淌下的汗珠和雨水,繼續找尋蓯玉蓮。 不知走了多久,她終於在一處峭壁上發現了蓯玉蓮花。 「糟糕,這怎麼下去呢?」 玉咬住粉唇,在崖上踱步。 她往崖下一瞧,這山崖十分險峻,形同斧劈,谷深不見底。 玉仔細地想了想。 那株蓯玉蓮花就這麼孤傲地立在那兒,要是她放棄這一朵,不知再走下去還能不能找到別株。 小磊消瘦枯槁的臉蛋驀地撞進她的腦海裡。 「不行,再等下去,小磊的命就沒了。」 玉深深吸了口氣,蹲下身子,一手攀住凸起的岩石,另一手則緊抓住崖壁上的籐蔓,小心翼翼地往崖壁的那朵蓮花爬下去。 她雙手費力地握緊籐蔓,一雙小巧蓮足則是擺盪不定地在半空中搖晃地左蹬右蹬著,就是踏不到可立足之地,全身的重量只倚靠著兩隻纖弱的臂膀。 好不容易滑到蓯玉蓮的旁邊,玉才發現蓮花離她尚有一段距離,要摘取恐怕沒那麼容易。 玉屏氣凝神,勉強伸出手一句,花沒摘到,她失望地低喊。 一個未留神,她失了平衡,整個人直往下墜—— 「啊!」玉驚聲尖叫,山谷裡迴盪著她的聲音…… 一會兒,她劇烈地粗喘口氣,驚魂甫定。 此刻她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只能死命地向上攀爬。 再次來到蓯玉蓮旁,玉閉上眼祈禱,隨即睜眼一鼓作氣地拔起花。 「成功了!我成功了!」玉懸在半空中,興奮地大叫。 至於爬上崖,那又是一段艱辛的路了…… ※※※ 晴玉躲在寨口等著玉快回來,隨著時間的逝去;她忐忑不安的心逐漸對玉失去信心。 「完了,什麼都完了,我怎麼會相信那種女人的話呢?」她惶然地喃喃自語。 山寨裡的人都知道,大寨主的臉是因為玉而毀的,所以他才會用萬兩黃金來換取她。 這樣的女人,怎麼可能會好心地找藥方來救小磊呢?要是換了她,早就逃之夭夭了。 「晴玉,你在這兒做什麼?」馮飛走出洞口,見到躲在草叢裡的晴玉,上前探問。 「三……三公子……」 「你是怎麼了,我剛接到消息,說小磊又病發了,我這才要出谷去抓藥來治他呢!你不在他身邊照顧他,躲在這兒做啥?」 「不……不用麻煩三公子了。」 晴玉垂下眼,目光閃爍,不敢直視馮飛。 馮飛見她驚驚惶惶的,手指還不自覺地絞纏裙擺,心頭不禁一陣狐疑。 「晴玉 你……」 「三公子,不好了!」 守洞口的阿永捂著後頸跑了出來,「剛才有人打暈了我和阿三,還把我們拖到草叢裡……」 馮飛聞言一怔,難怪他出洞前,沒看見守衛的人,還以為他們偷懶去了。 他腦中一閃,側頭刻意壓低嗓子:「晴玉,該不會是你……」 晴玉煞白了臉,「咚」的一聲跪下。 「三公子,對不起,我以為那個玉家小姐能救小磊的,所以……」晴玉無措地發抖,哭哭啼啼地說。 馮飛驟然打了個寒顫,喃喃地低語:「這下糟了!」 ※※※ 玉才繞著原路回來,一身泥濘不堪地走近洞口,就發現曲殘郎一群人早等在那兒。 她重歎了口氣,拖著疲憊的身子,不慌不忙地走過去。 「玉……小姐。」晴玉難以置信地瞪著她,怎麼也想不到玉果真沒對她失信。 玉緩慢地走到曲殘郎面前,她的衣衫殘破,原本黑亮的烏絲被雨打濕,微亂地黏在頸邊,她的唇蒼白且有些龜裂,但臉頰卻異常地泛著紅暈。 「我沒有逃。」 玉一雙晶亮的眼瞅著他說,語氣是驕傲的。 曲殘郎盯著她,皺起眉頭,卻沒說話。 玉僵著頸子,全身因為疼痛而抖顫地轉頭對晴玉說:「將這蓯玉蓮花泡過精水,熬過三回,讓小磊服下——」 話沒說完,玉眼前突然一黑,腳下一個踉蹌,整個人跌在地上暈了過去。 第五章 痛…… 玉恢復意識後的第一個感覺,就是全身都痛,尤其是她的頭。 「玉小姐,您醒啦?」晴玉俯身瞧她,一臉的關心。 玉定眼看了下,她已經回到臨水齋了。 「我……」一開口,才驚覺自己的嗓音粗嘎難聽。 「先別急著起來。」晴玉按住她欲爬起的身子。 「小磊怎麼樣了?有沒有服下蓯玉蓮……」 「有的,有的,你就別操這個心了。」晴玉連忙再將她的被子拉上,「小磊喝了你採回來的藥,燒退了,病也好了;倒是你為了救小磊,受了風寒,還撞得渾身是傷,昏睡了三天。」 「三天?我昏睡了三天?」玉揉著額頭。 怪不得她昏昏沉沉的,喉頭也乾澀且泛著苦味。 晴玉「咚」的一聲跪在榻前。 「你這是……」玉怔住。 晴玉朝她磕了個大響頭,硬咽地說:「那日要不是小姐你,小磊早就去見閻羅了,晴玉這輩子就算做牛做馬,也還不清這份恩情。」 「快別這麼說。」玉虛弱地撐起身子,「我習醫不就是要救人的嗎?小磊沒事就算是對我最好的報答了。」她勉強扯出一笑,示意晴玉起身。 晴玉拉起袖子抹去淚水,破涕為笑地站起身。 「三公子……就是那天站在寨主身邊的男人,他診過你的脈,說你只要休息幾天就沒事了。」 「喔。」玉努力地回想,卻只憶起一個模糊的身影,她只覺得整個人渾渾噩噩的。 晴玉話匣子一打開,便沒完沒了。 「也不知你這算不算因禍得福,大寨主撤除了禁令,今後你的飲食沒問題了。」 「是嗎?」玉敷衍地應道。 「是啊。」 晴玉也不管她有沒有在聽,一個勁兒地說,「你不知道,那天你一暈倒,大寨主臉色都給嚇白了呢!」 玉怔怔地望著她,才舒展的眉頭又擰了起來。 該是晴玉看走了眼吧?曲殘郎哪可能會嚇白了臉,他想折磨她都來不及了,又怎麼會擔心她? 若說他真的白了臉,恐怕是懊惱著萬一她就這麼死去,那他的報復計劃就全泡湯了。 「還有啊,他要我過來臨水齋,以後就由我伺候你了……」 晴玉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可玉卻是一個字也沒聽進耳裡。 ※※※ 更深漏殘,月隱星黯。 一道闃黑的修長身影,晃身進了臨水齋,悄然地位立在玉床前。 幽深的黑瞳透著莫名的晶光,出神地凝望著玉絕美的容顏。 微弱的燭光映在她臉上,那雙一向透亮晶瑩的眼眸緊閉著,卷長濃密的羽睫下方,有著明顯的凹陷與淡淡的陰影。 為什麼?許多的疑問如海潮般,急湧入曲殘郎的腦中。 他猛然想起玉那日極力否認的話! 有可能嗎? 如果玉彬不止一個女兒,那為何他在玉家當奴才的時候,從來沒見過別人提起? 曲殘郎依稀只記得,那個打爛自己玩具、還賴說是他弄壞的玉小姐,個頭頂嬌小,性子卻是被寵得無法無天的驕橫。 事隔八年,加上他僅靠腦海裡殘存的模糊記憶,的確是無法肯定玉就是那個小女孩。 「嗯……」 玉無意識的輕哼使曲殘郎回過神。 他瞇起眼,心中頓時不悅地發現,他極端不喜歡看她顰起眉頭。 他怎麼也無法將這張嬌嬌弱弱、楚楚可憐、惹人憐愛的美顏,和那張年僅十歲、充其量只能算是可愛、且淨是蠻橫神態的臉結合在一起。 ※※※ 玉睜開眼見到的就是曲殘郎冷峻的臉,她還以為是幻覺,用力地合上眼再睜開。 「你……」不是幻覺,也不是在做夢,他真的站在床榻前。 玉嚇了一跳,連忙拉高被子,掙扎著坐起身,防備地瞪著眼前的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