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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頁 缶雨 雪似梅花,梅花似雪,似和不似都奇絕。 惱人風味何誰知?請君問取南樓月。 記得去年,探梅時節,老來舊事無人說。 為誰醉倒為誰醒?到今猶恨輕離別。 倚窗而立,細雪繽紛,粉絳色的梅花在枝頭上盛開,一股撲鼻的梅花香沿著枝頭往窗欞這頭生長而變得明顯。 整片庭院充斥著一樣的梅,一朵朵地佔領了眼瞳,溫婉的井初蓮卻沒有賞梅的情緒。 她將頭靠向牆,出神地望著窗外,直到一聲清脆的玉石落地碎裂聲,將她從魂遊太虛中拉回。 她低頭看著地上碎裂一地的玉石,原本雕刻精緻、青翠的玉牌就這麼沒了。 心疼的蹲下身,一片片撿起,放在手心裡。 還記得收到這塊玉牌時,她有多高興。 梅形的下牌,上頭雕了呂本中的這首詩,就愛梅如她來說,是一樣最特別、也最有心的禮物。 何況還是她愛的人所送的,她更是把它當成寶般,天天戴在身上,時時拿在手中把玩。 如今,玉牌碎了,是否也同樣代表著一顆心也跟著破碎? 第一章 一國興起便是一國哀退敗亡的時局,和絛國存在有一百二十年的歷史了。 一個國家存在越久,則國家執政者越腐敗,昏君、宦官、小人便跟著現身,主導國家最後政局。 但是,在所有腐敗的政局裡,如果沒有另一股清流,苟延殘喘勉強支撐著政局,國家滅亡的速度會更快。 當然,這些所謂的清流,在新的國家成立之後,便會跟著煙消雲散;有的融入了新的國家體制,的有則融入黃土之中,成為為國犧牲的遺骸。 南宮家世代捍衛和絛國皇帝的昏庸,已到了無可救藥的地步,最後終被井邑國給滅了。 井邑國一奪得和絛國,頭幾年都在收買民心與和絛國臣子的忠心,許多和絛國忠臣都在情勢所逼之下,轉而效忠井邑國。 唯獨南宮將軍不! 他甚至在井邑國皇帝多番好言規勸之下,仍不改其志,在井邑國皇帝座前明示對和絛國皇帝的忠心不二,更進而斥責井邑國皇帝奪人山河中如何的小人。 原本該是嬉戲賞花的庭院,如今只有禁兵駐守,一箱箱的物品從裡頭抬了出來,擺放在地上等待清點。 留著兩撇奸胡的宦官,手中拿著清單,喜形於色,眉開眼笑的想,這一箱箱的金銀珠寶,經過清點後便是他的了! 「就這些了嗎?」他挑眉,故作高貴地問。 「胡大人……求求你行行好……」一名身著上好錦緞衣料的婦女,跪在地上拉著那名官員的腿哀求。 「去!」胡大人踢了那婦女一腳,拱手朝天一拜。「皇上下的旨意,哪容得了老夫作決定!」 胡大人原也是和絛國的臣子,但他風吹樹倒的能力在井邑國皇帝奪下和絛國江山後,便一一浮現。 如今,他可是井邑國皇帝跟前的紅人。 「胡大人,我相公與你可是八拜之交——」 胡大人訕笑。「八拜之交……衝著你這句八拜之交,我就讓你死得痛快些……來人啊。」 「在。」 「將南宮夫人帶下去,即刻行刑!」 南宮夫人一聽,當場傻眼,像失了魂魄般。 胡大人胡亂摸了南宮夫人嬌艷的容顏,色迷迷地道:「或許南宮夫人願意跟隨老夫,當老夫的十三填房?老夫必是寵愛有加。」 南宮夫人別過頭,眼神P地盯著遠方,淡淡地吐語,「相公,你等等善兒,善兒下去陪你了。」 遭到變相的拒絕,還是在手下面前,胡大人臉色丕變。「拉下去!」 兩名禁衛軍架起南宮夫人的左右手臂,將她帶到庭院的一處空地上,將手中的矛擺橫,毫不客氣地便前後刺入南宮夫人的胸膛。 鮮血噴濺,南宮夫人眼睛直直看著前方,像要將所有一切收入眼簾。 血液由嘴中、胸膛中流出,染紅了石板地,濺紅了花卉、草木。 「娘——唔——」年才五歲的南宮煬被姨丈由後園偷偷帶出來時,便是在暗處撞見了這一幕。 南宮煬不能接受親娘死在眼前,他想喊出聲,卻不能如願,於是便拼了命地掙扎,想奔到親娘身邊。 凌業皓緊緊抱住四肢胡亂掙扎的南宮煬,在他耳邊噓道:「別吵。」 趁著沒人發現時,兩人從南宮煬平時溜出的南宮家的小洞逃出去。 從來沒想過姐夫的一句忠言竟落得滿門抄斬,真是昏君! 天該亡那昏庸的皇帝! 天,娘……娘竟然就在他眼前…… 「煬乖,我們現在上天山去找靜緣師太。」 凌業皓幾乎是沒有耽擱地抱著南宮煬跑,生怕腳步慢下來就被逮個正著。 感覺指頭上有濕意,凌業皓不用低頭看也知道,南宮煬哭了,平時最堅強的煬兒哭了。 不免的,他也感染了這股哀戚。 「不要想了,不要想了……」再想下去,怕是哭得沒完沒了。 凌業皓突然閃進巷裡,躲避被胡大人派出來尋找有沒有殘存南宮家人的禁衛軍。 沿著小巷,疾步往後山走。 後山那兒,沒有什麼人煙,頂多只是有人上去砍柴,由那兒走到天山雖然得耗一段時間,但安全得多。 繞上人煙罕至的後山,看看四周似乎沒有人踏足過,凌業皓才放開南宮煬。 一得到解脫,南宮煬馬上坐在地上不動,不斷抽噎、流淚。 「煬兒……」 摸摸南宮煬的頭,說實在的,凌業皓不知道自己這時該說些什麼安慰他。 娘死了……娘竟然死在他眼前,而他卻無力去挽救什麼! 爹死了,娘如今也死了,為什麼死了? 小手摸上藏於靴裡的短刀,一把抽出不想往脖頸抹去,幸而凌業皓反應快,徒手接住了利刃。 他憤怒地奪下南宮煬手中的短刀,斥道:「你在做什麼!」 看看刀柄上的南宮家徽,凌業皓才恍然想起,南宮家是武術世家,姐夫讓煬兒學武是必定的。「你怎麼可以尋短?」 南宮煬抬頭大聲回道:「娘和爹都死了,我還活著做什麼!」 凌業皓將短刀收進自己靴裡。「你爹娘都死了,你就不想活了嗎?」 「沒錯!」 「懦夫!」凌業皓大吼。「你娘是怎生交代的,要你投靠靜緣師太好好習武,至少為了延續南宮家的香煙也要好好活著,難道你全忘了嗎?」 南宮煬頓時啞口無言。 還記得娘在將他交給姨丈時,的確是這麼交代的。 「可是……」 「還有什麼好可是的?難道你想違背你娘的交代?」 「我沒……我只是……」 凌業皓愁皺眉頭,聲音沉沉地安慰,「煬兒,你要好好活著,為了你爹和你娘,你真的要好好活著。」 南宮煬稚氣地以手背擦過眼睛,擦掉淚水。「我知道了。」 「傻孩子,你要像個男子漢一樣,不能隨意就掉眼淚。」替南宮煬擦乾淚水,凌業皓警告道。「記住,從今以後,不准讓我再看你掉一滴眼淚,知道嗎?」 南宮煬抬起紅潤的臉蛋。「連思念爹娘時都不能流淚嗎?」 「當然不行,如果你爹和你娘知道你每思念他們一回就掉淚,你想他們能走得安心嗎?」 南宮煬想想也對,爹娘是會走得不安心……不能掉淚,他發誓從此再也不能掉淚。 年才五歲的南宮煬外表看來是如此的天真可愛,長相俊逸不說,天生就有一股武者氣質,身形也較同年齡孩童來得高大,是一塊練武之材。 凌業皓看著南宮煬,心中對南宮煬充滿了期待。 南宮煬伸出小手讓凌業皓牽著。 「姨丈,靜緣師太是怎樣一個人?」 「靜緣師太是你娘上天山參拜時認識的武學奇人,她的武學造詣極高,但為人卻有些古怪。」 「怎麼個古怪法?」 「她雖是出家人,但卻從未遵守過戒律,像出家人不打妄語這條她就從未遵守過。」 「妄語?」南宮煬皺眉。「妄語是什麼?」 凌業皓失笑。「就是自己做不到的諾言、荒誕無稽的話。」 「那我如果拜靜緣師太為師的話,不就也要出家了?」 「那倒不必,你娘的意思是要你拜靜緣師太為師,做她的俗家弟子,所以不需要出家。」 「喔。」南宮煬又問:「姨丈,如果靜緣師太是個會說謊的人,那娘怎能確定她一定會收留我呢?」 「這……」凌業皓停下腳步。他倒是沒想到這點,也不知姐姐是怎麼和靜緣師太說的。 「我們還要去找靜緣師太嗎?既然不是很確定她會收留我們……」南宮煬靜靜地等待凌業皓作決定。 「我們還是得去找她,如今我們已無容身之處,說什麼也得上天山去碰碰運氣。」凌業皓很堅決的看著南宮煬。 受到凌業皓如此堅決的肯定,南宮煬也慎重地點頭。 「嗯!」 「奇哉……奇哉……真是奇……」 南宮煬微蹙起眉頭。被人這麼像看貨般瞧,真是不舒服。 「真是武學奇材……瞧這骨架、這脈像,真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學武奇材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