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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頁 梵冥冥 「讓我來猜猜你的心思——半個多月前,段愛接到了『教授』的新任務,她看了內容,發現這次的目標與你正處於一種曖昧不明的關係裡,偏偏執行人是我和你;於是,你們私自隱瞞了『教授』的指示,你苦思著如何才能不對此次目標下毒手。最後,你決定犧牲自己的身體引誘我,讓我迷戀上你,甚至愛上你而不得不對你言聽計從;然而你萬萬沒想到段愛竟會莫名喜歡上我。為了你們的友情,所以你又臨時決定打消此計,至於新法子,你應該還沒想到,對不對?」 屠影的一席話讓關繭吃驚地張口結舌—— 他真的知道了!果然紙是包不住火的…… 「阿繭,究竟是誰輕賤誰呢?你這樣利用我的感情,有沒有想過當事情爆發,我情何以堪?」他瞅著她,表情有些痛苦。 「段愛說的嗎?」她像洩了氣的皮球,也不禁感到一絲歉疚。 「是我逼問她的,因為我猜她一定知道。」 「你為什麼……」 「我接到『教授』的電話,他給我們的時間只剩一星期。」 關繭聞言又是一驚。 多少年來,「教授」與他們之間的連繫只有那台傳真機,會親自致電,足以見得此事非同小可——如今,不論司徒黑魘在她心中佔了什麼位置,結果都將必死無疑。 「你打算怎麼做?」 「該問你才對,不是嗎?」 「我能不能……」 「阿繭,你明白違抗命令的下場吧?」他警告意味濃厚。 她歎了口氣,無奈地應道: 「是的,我明白。」 「他不值得你為他做傻事。」他勸說。 「世上恐怕沒人值得。」她皮笑肉不笑。 「找一天動手吧。」 「嗯。」她虛應。 「繭,我們的生活方式,一般人是無法認同的,倘若你對凡人動了心,只會落得悲慘痛苦的下場。」 「屠影,我們也一樣是凡人。」關繭無法接受他那樣的說法。 「至少不是一般人。」 「隨你怎麼說了,我想睡覺,請你出去。」關繭下逐客令。 「你好好休息,關於細節,咱們再討論。」屠影也沒強留,說完就離開。 司徒黑魘遠遠的,便瞧見家裡燈火通明。夜深了,殷綺柔亮著燈等誰? 才進客廳,食物的香味便由廚房傳了出來,他慢慢走了過去,殷綺柔的背影看來似乎忙得很愉快。 他輕輕咳了聲,殷綺柔聞聲回頭,一見著他,欣喜若狂地衝上前來摟住他,隨即又覺自己唐突,忙紅著臉說抱歉。 「餓了所以在煮消夜?」黑魘不以為意地問。 「不,你說今天會回來,過了晚餐還不見你人,所以我就煮了消夜等你,但不知你什麼時候到家,菜有些涼了,我才拿來熱熱。」 「煮給我的?」 他其實沒有太意外,因為自從那次水管事件之後,她幾乎夜夜都會煮消夜等他,不論他回不回家睡覺。 「嗯,再等我一分鐘。」殷綺柔笑得靦腆。 「如果我今晚沒回來呢?」 雖說聽了關繭的話後,要摸清殷綺柔的底細並非困難的事,但俗話說男人的胃比心容易被收買,緩些再查問她也無妨。 「那我就吃掉,明天再煮過呀。」 「你很適合當家庭主婦。」黑魘笑道。 「哎呀,你這是在調侃我嗎?」殷綺柔杏眼圓瞪。 他僅是笑而不答。 殷綺柔端出了香噴噴的四川料理來到他面前,戰戰兢兢地問: 「我看你平常並不排斥辣的食物,所以我就試著做了四川菜,不知道你會不會喜歡。」 黑魘聞了聞,試吃一口,馬上點頭。 「好吃,你的手藝沒話說。」 「真的?我還是頭一回做四川料理。」 「真的。謝謝你。」 「我為你煮消夜可不是想要你每天晚上一句謝謝的。」她紅著臉說。 「不然你想要什麼?」黑魘別有深意地瞅著她。 「只要你——喜歡就好。」 黑魘並沒忽略掉她話中有話似的,但不想戳破她,接著問道: 「我不在的這幾天你做了些什麼?」 「沒特別做些什麼。」 「都在家?」他挑眉問。 「是呀。」她答完,即略顯心虛地轉身進廚房清洗廚具去。 「有想起些什麼嗎?」 「還是沒有。」 「是嗎?」黑魘原想試試她,但又怕打草驚蛇,於是作罷。謝過她的消夜之後,便上樓去。 而在廚房裡的殷綺柔直覺他似乎察覺到了些什麼,但又不確定他是否真的知道些什麼,惶惑不安的心,在打破一個小碟子後,決定也回房休息。 兩天後,位於全市最高層樓的私人會議廳內,舉辦了一場針對下個世紀的台灣經濟走向的座談會,聚集了各個政商名流。 這座私人會議廳的持有者為亞洲十大首富之一;他無論財勢權勢,皆令人望塵莫及,因此,接到他請柬的人,無一敢缺席。 一場高貴而悠然的座談會下來,幾個小時的時間,具體的結論不多,一堆莫名其妙的募款倒是不少。 所謂上流社會的社交活動,剖白來說就像是砸錢大會,誰丟的錢多誰就面子大。 意思意思將一百萬分別丟給三個慈善團體,司徒黑魘已深感不耐,走人的念頭甫生,便不經意地瞥見後方有道再熟悉不過的倩影入席。然而,不同以往的是,這回她身旁還跟了個冷酷的護花使者。 忍不住多看兩眼,驀地,她的視線飄向了他,兩人目光在空中交會,牽纏了片刻,惱人的第三者倏地打斷他們,硬生生拉走了她。 「你幹什麼?!」關繭被強制坐下後,頗不滿地質問屠影。 「別忘了你今天的任務。」屠影冷言提醒,前一秒她和不遠處那個男人的眼神令他心中不快。 「我知道,你用不著時時刻刻提醒我!」關繭極不耐煩地打斷他。 心生芥蒂的兩人背身而坐,僵凝的氣氛似要凍結空氣般。 好不容易,座談會結束,緊接著是主辦人特地準備的精心餐筵,一樣樣令人食指大動的美食陸續呈現,恰如其分排上三張長桌,服務生並穿梭其間,為各政商名流端盤子送飲料。 司徒黑魘終於等到關繭獨處的時刻,很快地便來到她身邊,說道: 「我就猜你很可能會在這裡出現。」 「是嗎?我這麼快就要被你給猜透了?」她的聲音沒有溫度。 「關繭,我很想你。」明明看見她身旁有男人他還這麼說其實是很危險的,因為極有可能自討沒趣。 她微微一怔,並無反應。 「那個男人是誰?」他還是忍不住問了。 「你管得著嗎?」她垂下臉不看他。 「既然我管不著,那麼你可不可以回答我,你飛車到台北找我的那兩天又算什麼?」見到她瞬間的興奮已然褪去。 「我耍你的。」她咬緊牙根說。 「你——」 「是你自己說過,栽在我手上也認了,所以我就跟你玩玩嘍。」她嘴角噙著冷笑。 「這不是你的真心話。」他不相信與她共度幾夜的那個她會是假的。 「少自以為是,一開始我就跟你說過,我要你的命,如今是實行諾言的時候了。」 「是嗎?」他喃喃自語,繼而抿抿唇,一副無所謂的模樣道: 「那你就動手吧。」 話甫完,關繭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回應,就見一顆子彈倏地朝黑魘胸口而來,她反射性地拉他往旁邊閃,但使勁過猛而雙雙跌落。 至於頓失目標的子彈則筆直地擊破了一面玻璃,巨大的碎裂聲響驚動了在場所有人,少數女士放聲尖叫,警衛在聽到槍響一分鐘內趕到,立即全副武裝,迅速疏散人群—— 意外降臨時往往使得場面異常混亂,根本不可能有所謂的秩序,人與人全擠成了一團。 關繭和黑魘不由自主地沒入人群裡,一度幾乎被衝散,幸而他眼明手快地急忙拉住她。 彷彿過了有一世紀那麼久,兩人才在推擠中隨著人群逃至屋外。 大大的喘口氣,關繭又伸手推他—— 「你快走!」 他反握住她的手不放,問道: 「你知道開槍的人是誰?」 「別問那麼多,你快走就是了!」她拚命想甩掉他的手。 「我不明白,既然你想殺我,又為什麼要救我呢?」他就是不放。 然而狙擊並沒有因為他們逃到了屋外而罷休,第二顆子彈緊接而來,關繭敏銳的聽覺察覺到了,沒時間向他或向自己解釋這樣的行為,只好拉著他繼續逃。 確定了他短暫的安全,過度劇烈運動後的沉重喘息聲瀰漫在兩人之間,良久,她起身,看也不看他,沉默地準備離開—— 「關繭!」他喚住她。 「不會有下次了。」她平板的聲調說。 「不,我想不論幾次你都會這麼做,因為你根本放不下我。」他篤定地反駁。 「恐怕再也身不由己了。」她低喃。 「關繭。」他輕歎,握住她肩頭。「何時你才肯讓我瞭解你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