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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頁 蘇緹(夏雨寒) 「轟!」的一聲巨響。 她立刻自熟睡中醒來,匆匆地下了床,從窗裡往外望,只見原本該是漆黑的天空,此刻竟變得一片火紅。 那個方向……那個方向是……她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 她披上了外袍,隨便攏了攏頭髮,立刻衝出房門奔往火災現場。在路上,遇到她爹也正往同一個方向跑去,臉上的表情也同她一樣的慌張。 「爹,王伯父家失火了嗎?」 她爹搖搖頭,「如果這麼簡單就好了。」 他們急匆匆的趕到現場,只見現場到處都是圍觀的群眾和士兵,但是那些士兵穿的衣服和她們在王伯父家看到的不一樣,而且臉孔也很陌生,很明顯不是王伯父的下屬,那他們是從哪裡來的? 「阿慕,過來這裡!」一雙手把她往後拉去,她回頭一看,原來是平時一起喝酒笑鬧的「兄弟」。 她跟在他後面走,一直到了沒人注意的地方,她再也忍不住的問:「這是怎麼回事?這些官兵是從哪裡來的?」 「阿幕,王家犯了通敵叛國的罪,那些官兵是來抄家的!」 「通敵叛國?」她驚呼。 王伯父最痛心的就是吏治不明,每每聊到此,就恨不得能奔回京師向皇上諫疏。這麼忠心耿耿的王伯父有可能會叛國嗎?打死她都不會。 這分明裡有人誣陷嘛! 「下令抄家的是誰?」她理智的問。 「除了皇帝還會有誰?」 「昏君!」哼!這昏庸的皇帝一定是草菅命案,連查都沒查就定了王伯父的罪。可惡,如果她武功蓋世,一定會潛進宮內把他給宰了;為天下百姓除害! 「那王伯父和阿源呢?」不知他們現在是生是死? 「王伯父、王伯母已經自縊了,至於阿源也和他姐姐逃了,暫時應該不會有事,但是,我現在比較擔心你。」 聽了他的話,她的一顆心才稍稍放下,隨即又狐疑的問:「擔心我什麼?」她還好好的活著,也沒人來妙她的家呀! 「你是阿源的未婚妻,這件事難保不會牽連到你,你還是趕快跟你爹逃吧!」 逃?為什麼她要逃? 她什麼都沒做,什麼罪也沒有,為什麼要逃? 「不,我不逃,我不相信他們眼裡沒有王法!」 她義憤填膺的說;「阿慕,我知道你不高興,可是你一定要逃,你跟這些做官的講道理沒用,除非你去跟皇上講,因為王法是他定的。」 跟皇上講?她的心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 「女兒呀!」她爹慌慌張張的找來,拉著她就走,「走,快跟我回去,我們得趕快收拾行李去避避風頭,你到你山東姨媽家去,我到你湖南叔父家,我們要分開來逃難,不能一起死。」 逃?又是逃! 王源和他姐姐逃了,但是逃了就能洗刷冤屈嗎? 不!不但不行,反而要一輩子都背著通敵叛國的罪名,不但會睡不安穩、食不安定,還會讓那些誣陷的人樂翻天,太不公平了! 所以,她怎麼可以這麼簡單就逃呢? 既然有冤屈就要伸冤、就要洗刷冤枉,避風頭有個屁用! 她要活得光明正大,活得有尊嚴,活得快活自在! 第一章 重用 終於,她見到了皇上,而且是光明正大的見。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他。 皇上身著黃色的龍袍,臉上沒有任何笑容,好像對眼前的一切感到非常不耐煩,只是瞇著一雙眼瞧他們。 他的聲音低沉卻有威嚴,「他們就是今年的貢士?」 貢土耶!瞧她多厲害、多聰明,竟然打敗那 麼多文人,考上了貢士。是誰說女人無能來著簡直是放屁! 「是的,是上,這五位都是微臣們千挑萬選出來的上上之選。」 皇上沉默了,低頭看著手上的名錄。 她可以聽到周圍其他四個同年急促的呼吸聲,也可以想見他們的緊張,因為此刻她也很緊張,不過不知何故,皇上的聲音似乎稍稍安撫了她的不安。 期待了這麼久,她終於見到了傳聞中的「昏君」,但他給她第一眼的感覺,卻不像是昏君,反倒像是個明君。 而且,她有一種直覺——這樣的皇上不會太差。 「張瑞?」 「草……草民在。」站在她隔壁的張瑞冷汗涔涔,一副快昏倒的模樣。 「朕出個問題考考你。你告訴朕,朕是個明君或昏君?」 「皇上當然是明君,而且是千古難求的明君。」張瑞誠惶誠恐的說。 他那副諂媚的模樣,讓她瞧了就打從心底厭惡,若是這皇上聽了歡喜的話,那他就是個貨真價實的昏君。 但皇上並沒有顯現出高興的模樣,反而臉上的厭惡更甚,「這是你的真心話嗎?」 他的反應實在是人讓她驚訝了! 如果他沒有下旨抄她未婚夫的家,她會認為這皇上不錯,至少他不喜歡逢迎諂媚。 「草民講的是真心話,千真萬確的真心話。」 張瑞更明確的展現他狗腿的功力。 皇上冷笑,轉頭看向另一人,「竇萬,朕向你,近日朝鮮來犯,朕是該降,還是該戰?」 「該戰。」竇萬臉色蒼白的回答。 「為什麼?」 「草……草民以為……我……我們大明朝多得是精良的武將和兵馬,朝鮮不敬重我朝,自當給他們一點顏色瞧瞧。」 皇上的唇拒了起來,「哦?那我們有絕對的勝算嗎?」 「當然,我們大明國是無敵的。」竇萬想他不想的回答。 皇上的眉頭皺了起來,顯然不贊同竇萬所說的話,可見他的智力不差,明瞭現今大明的國力尚不足以抵抗外患。 可她不明白,如他這般聰明,怎麼會相信王伯父一家通敵叛國呢? 「木思源?」 「草民在。」她冷靜的應道,暗自慶幸自己沒忘了這個化名。 「朕問你,你可有喜歡的對象?」皇上眼神銳利的看著她。 她一愣,心想,殿試中為什麼會問這麼私人的問題? 「草民向來浸淫於求仕致知,因此無暇顧及其他。」這個回答很不錯吧?正所謂「未立業,何以成家」嘛! 「哦?那朕把廣德公主賜婚與你,如何?」 頓時,週遭響起了一片驚歎聲。 而她則是快嚇死了,愣愣的想著——廣德公主? 廣德公主可是出了名的驕縱任性。蠻不講理,就算她真的是男人也不敢要,更何況,她可是個女子呀! 不行,她一定要想辦法脫身。 「多謝皇上厚愛,可是草民在家鄉已有妻室。」她連忙婉拒,「況且,公主乃是千金之軀,許配給草民實在委屈。」 「你說的可是實話?」 皇上威嚴的詢問讓她冷汗直冒。莫非皇上已察覺出她在說謊? 「千真萬確。」她硬著頭皮回答,決定不管如何都要抵死堅持,因為若是她女兒身的身份暴過,不只她玩完了,還有許多人也會跟著遭殃。而最可憐的就是她那還不知道流落何方的爹。 「可是你適才回答朕說沒有喜歡的人。」皇上動目中閃過一絲精明。 她在心裡暗暗叫苦,可腦子飛轉,話就這麼說出口,「我乃是奉父母之命成婚,與妻子之間所相處平平淡淡,稱不上喜歡。」 「既然如此,何不把她休了,另尋所愛?」皇上似乎接受了她的說法。大抵天下間相處平淡的夫妻不少,就連他和皇后也不例外。 「妻子對我有義,我怎能棄她於不顧?草民斗膽問皇上,殿堂之上,為何問及草民的私事?」 他不問治國、不問政見,苦問她的「老婆」是什麼意思? 四周又是一陣驚訝的抽氣聲。 「放肆!皇上問你什麼,你就答什麼,哪容得你反問!」一名臣子忍不住插嘴。 她沉默了,心想,就知道這皇上不是什麼明君,連被人質疑的雅量都沒有。 「這裡又是你說話的餘地嗎?」皇上威嚴的低語,嚇阻了那臣子猙獰的嘴臉。 「微臣知錯。」那名臣子膽怯的往後退了一步。 皇上再度看向她,「那麼朕問你,你認為朕是明君,還是……昏君?」 這要教她如何答?說他是明君,這種違心之論她說不出口:但若是就民間傳聞據實以告的話,縱然她有一百條命恐怕都不夠死。 所以,她還是選擇沉默。 「為何不答話?」皇上的眼睛瞇了起來,似有發怒的徵兆。 「在回答之前,草民有個不情之請,請求皇上千萬別因草民的回答而動怒,誅殺了草民這個實話實說的小小人物。」她必須要得到他的保證才能講。 皇上的眼睛瞇了起來,「好,朕答應你,無論你的回答為何,朕絕不動怒。」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那草民就實話實說。其實,皇上既不是明君,也不是昏君。」 「怎麼說?」皇上的眼神飽含興味。 「皇上從登基至今,有些事處理得英明果斷,有些則否;再則,皇上是明君或昏君,皆有待後人來評判,如今尚無法論斷。」 皇上笑了笑,不由得暗自佩服她的聰明與反應快速。她在暗示他也有不明理之處,讓他不但沒辦法生氣,反而還有點高興——高興這渾濁的洪流裡,終於湧現一股清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