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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蘇緹(夏雨寒)    


  在如雷的轟笑聲中,白霂慈的表情一點都沒變,「老師要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不過就是喜歡和不喜歡的無聊問題嘛!

  「你喜歡蘭花還是菊花?」

  笑聲嘎然而止,連金旌鳴也愣了下。「一定要回答?」

  「一定。」

  「老實說,我喜歡菊花。」他回答。

  「那你是喜歡當菊花,還是當采菊之人?」

  他的笑意漾上眼眸,「老師,你還真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大膽。」

  「快回答我!」她不耐煩的問。

  「當然是當那個搗爛花芯的人,老師,你要我搗你的菊花試試嗎?」

  全班又是一陣大笑,當中還夾雜著口哨聲。

  她對著讓全班搖晃不停的石頭皺眉。這班學生真愛笑,不就是蘭花和菊花而已,有什麼好笑的?

  「要不要也讓你的蘭花開得更美?」金旌鳴不得要暗自佩服她,竟然一點都不為所動。

  「謝謝你的好意,基本上我不喜歡你對這些花的處理方法。」

  呃?他愣住了。她在說什麼?

  「曬乾會比搗爛好。」她很認真的說。

  「曬乾?」他假裝吃了一驚,「太浪費了吧?」她以為只有她會裝嗎?他也會演。

  「泡起茶來很香。」她說。

  「花汁喝起來很甜。」他辯。

  「你喝過?」她粉好奇。

  「喝過無數次了。」不是他在吹牛,幾乎每天都有機會喝。

  「菊花汁好喝,還是蘭花汁好喝?」

  哇!她還真敢。「我比較偏好蘭花汁,老師,改天我弄一次給你喝喝,如何?」他挑釁。

  她眼睛一亮,「好啊!」

  第二章

  「讓我死了吧!為什麼我會有一個這麼白癡的姊姊,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請人弄她的『蘭花』和『菊花』?」在會議室裡,白霂英氣得大呼小叫。好在她當初進補習班前有遠見,跟全家人商量好在補習班時要否決一切親子關係。

  「大哥,你想想辦法教教她什麼叫做『常識』,不要再當白癡了好不好?」

  「沒辦法,她姓白呀!」白永康喝了口菊花茶,氣定神閒的望著窗外對面大樓的招牌——死巷。「死巷到底是什麼呢?殯儀館嗎?」他輕喃的猜。

  白霂英受不了的衝到他面前,「我們也姓白呀!就沒她那麼白癡。」

  他把目光拉回,「總得要有一個特別白的,要不就白姓了。」

  哦!她受不了了,「大哥,你是書讀到腦筋打結嗎?」

  「你才是讀到哪裡去了?腦子裡連筋也沒有!」

  「好了,我投降。」白霂英連忙大吼打斷他的碎碎念,「不管怎樣,請你教教她『蘭花』和『菊花』的象徵意義,讓她明白她剛剛做了什麼蠢事吧!」

  「你要是早跟她說,就不會如此了。」白永康低歎。

  「我哪想得到她這麼白癡呀!」悶哼一口氣,白霂英轉身開門離去。

  沒想到金旌鳴這麼機靈,讓她偷雞不著蝕把米,但她可不會這麼輕易就放棄。大家走著瞧!

  白永康瞧著那關上了還微微震動的門扉,「火氣真大啊!」他慢條斯理的掏出手機,撥了通電話。

  「喂!霂慈,是我。我想告訴你蘭花和菊花的意義……嗯!除了泡茶喝、觀賞之外,還有種很不優雅的意義……例如蘭花指的是女人的生殖器官,而菊花就是肛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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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霂慈臉色蒼白的掛上電話,冷汗涔涔的回想起課堂上她與他說的那一番話……不就是她答應讓他上她?

  心臟猛力一跳,走向辦公室的腳步突然停頓下來。她轉身望向玻璃帷幕外,愣瞪著底下洶湧的人潮——雖然看在她眼裡,只不過是一顆顆會移動的小石子。

  以她這樣「特殊」的人,會有小說中天雷勾動地火的一見鍾情嗎?

  所有人在她眼中都是一個模樣,只是依石頭下的穿著以及個子高矮,她勉強還可以分辨男女老少。有時候依聲音,她也可以分辨幾個特殊的人,例如爸媽。可惜她的聽力不大好,鳥叫可以聽做蟲鳴,貓叫春可以當成嬰兒哭。

  這樣的她何時才有機會戀愛?

  既然男人在她眼中全是一個模樣,而她也過了二十多年的青春歲月,如今即將邁入三十大關,卻連一次親吻的經驗都沒有,更遑論小說中那高潮迭起、令人臉紅心跳的情慾過程。

  老實說,她真想領略一次。

  反正男人都是同一個模樣,她跟誰上床不都一樣?

  好,他要是有膽敢上她,她就給他吧!之後再給他一個紅包,好好犒賞一下他的辛勞。

  瞬間,她的嘴角上揚,臉上充滿期待,迅速轉身走向辦公室。她要用廣播把他找來,定一個喝「花汁」的時間,她記得他的名字叫做金旌鳴。

  砰!哎喲!是誰撞到她?害她眼冒金星、頭暈目眩。

  「你不要緊吧?」一雙有力的手臂扶起她,低沉的男聲問道。

  這聲音聽起來很熟,卻又有些陌生,低頭想看他胸前的名牌,以分辨這個粗魯鬼的身份,卻發現他沒有戴名牌。

  在補習班裡,所有老師、學生統統要在胸口上別名牌,連她自己也不例外,否則每次要罰一百。這個人沒有別名牌,表示他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外面的人羅?

  「沒關係。」她住他的扶持下站穩,可頭部還是隱隱悸痛。

  「怎麼會沒事,你頭都流血了。」他焦急的說。

  她用手去摸,才發現手上濕濕黏黏的,是血。她眉頭一皺,「難怪會痛。」

  「走,我帶你到外面看醫生。」禍既然是他闖的,他就會負責。

  「先生,你是誰呀?」她推開他的手。

  「我是誰?」他不敢相信的轉過頭,「你不知道我是誰?」他就是轟動樓上、驚動樓下的稀有才子金旌鳴是也。

  她說她不認識他?她是眼睛脫窗,還是記憶力有問題?

  「我為什麼應該知道你是誰?」

  如果不知道,她幹嘛在課堂上公然釣他?哼!給他莊孝偉。

  「因為……因為……我是你弟弟。,」他也會裝,「你竟然連弟弟都認不出來,太傷我的心了。」他也沒說謊,就年齡來說,他是可以當她的弟弟了。

  「你是永健?」她恍然大悟,原來是教英文的二弟。

  金旌鳴的眼睛一翻。拜託,還繼續玩呀?

  「不然你以為我是誰?」

  「我怎麼知道。」她拍拍著他的肩膀,「別氣,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老毛病,都二十多年了,你還沒習慣啊?走,我們就去巷口那家診所吧!」她討厭浪費時間。

  他的眼睛睜的老大,他記得巷口只有中藥行,外傷難道用甘草去貼嗎?開玩笑。

  「那家不好吧!去下條街那間診所比較好。」雖然是婦產科,但只要是醫生,都應該有辦法治療基本外傷吧!

  「好,就聽你的。」她一邊捂著血流不停的額頭,一邊笑說。

  兩人就這麼手牽手公然的走了出去,嚇傻了不少人,尤其是剛進大門的正牌白永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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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愛氏婦產科裡,女醫師推推鼻樑上滑落的眼鏡,正仔細瞧著白霂慈額頭上的傷。

  「嗯!看起來很嚴重,小心得破傷風。」

  金旌鳴以不信任的目光看著醫生。不過是小小的傷口,而且血也都止了,不大可能會感染破傷風吧?

  「真的?那怎麼辦?要住院觀察嗎?」白霂慈焦急的問,腦子裡浮起讀過的醫書裡,破傷風惡化之迅速致死的案例。

  「如果還有腦震盪,的確是需要住院觀察。」女醫師偏頭沉思。

  「沒這麼嚴重吧?」他忍不住出口,「她只不過是磨破額頭而已。」瞧她臉色依然紅潤,也沒頭昏也沒嘔吐,絕對健康。

  「我是真的撞到。」她低聲抗議,「你沒看到我流血了嗎?」

  才一點點血而已,連做塊豬血糕都不夠,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他開始後悔幹嘛帶她來就醫,是她走路不長眼撞到他,只要他不認帳,她又能奈他何?

  「這位帥哥是……」女醫師很有興趣的上下打量他。

  哇哩咧!都四十好幾的老女人了,還想吃他這根嫩草?沒門!

  「我弟弟。」白霂慈回答的很自然,彷彿真是如此似的。

  「你們姊弟看起來一點都不像。」

  當然,因為他們根本就不是姊弟。他想。

  白霂慈同意的猛點頭,「我家的兄弟姊妹長得都很不一樣。醫師,我要怎麼樣辦住院?」

  住院就代表可以加收住院費,女醫師笑得眼睛往上吊,「跟我們護士去病房就行了。」

  是嗎?怎麼住院活像是到旅館開房間一樣?而且這女醫師怎麼看都像個庸醫,整間診所又只有白霂慈這麼一個病人,他們鐵定是上了賊船。

  「醫師,我的傷口怎麼辦?」她還懂得提醒。

  「對喔!我差點忘了。」女醫師拿棉花沾取藥瓶裡的藥水,伸手就要幫她擦。

  「等等。」金旌鳴抓住女醫生的手,忍不住的再次開口說話,「你說說這是什麼?」

  「紅藥水。」

  現在還有醫院在用紅藥水嗎?就連藥房都幾乎不賣了,自從證實它的消毒效果不彰後,它的地位就被優碘取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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