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位置:首頁 > 作家列表 > 容顏 > 悲從衷來 > 上一頁 返回 下一頁 | |||||||||||||
字體大小 |
背景顏色 |
|
|||||||||||
| 第9頁 容顏 「喂,我都說我不是外頭那個笨蛋了,你幹嘛還是把我當成他耍呀!?」朱媥媥完全不知道是自己的措詞出問題,口氣極差的嚷著。 「弋哥哥不是笨蛋。」他的精明經常令她心顫,心顫之餘,他的樣貌就會更加模糊不清。 「他要不是笨蛋,哪會看不出你根本正常得很?」 「我這樣算是正常嗎?」 「為什麼不算?你現在不就和我對答如流嗎?」 「我看不清楚他的樣子。」 「你近視啊?」朱媥媥話才一出口,就驚覺自己說了什麼蠢話,「我的意思是……」她絞盡腦汁地想著合適的用語,「你的眼睛有問題嗎?」 「沒有。」 「沒有!?」 「我看得見你,看得見嬤嬤們,就是看不清他的模樣。」雪兒眼神迷離,聲音也飄忽不定。 「拜託,他長得就像大樹一樣高,你卻總貼他那麼近,看得清才怪哩。」 「不論遠近,我都看不清。」 「這是多少?」朱媥媥在雪兒面前攤開手晃著。 「五。」 「那這樣呢?」朱媥媥跑離雪兒十步遠,比出勝利的姿勢。 「二。」 「你的眼睛很好嘛。」朱媥媥咚咚咚地跑回雪兒面前。「你確定你看不清那笨蛋的模樣?」 「隨著我想起越多事,他的模樣就越模糊。」她記起疼她的嬤嬤們,記起她打小生長的弋宮,卻記不得任何關於他的事。 「你……看過大夫嗎?」 「嬤嬤偷偷帶我去看過,可是大夫們都說我很正常。」可她心裡知道,她不正常,否則他不會待她那般好,她也不會記不得他,看不清他的模樣。 「你看起來的確正常。」朱媥媥前前後後、仔仔細細的看過雪兒一遍,「有病的,應該是你的心吧!」 「心?」 「對啊,瞧你的模樣,有病的八成是你的心。」 啪啪啪。突如其來的鼓掌聲讓兩個女人同時看向朝她們行來的雲棲俍。 「真是難得。」 「難得什麼?」若非畏懼雲棲俍的惡勢力,朱媥媥鐵定衝上前去揍他那張看起來就很欠扁的臉一頓。 「有點腦子。」雲棲俍似笑非笑的睨了朱媥媥一眼後,隨即將目光定在侷促不安的雪兒臉上。 「哼。」收到他警告眼神的朱媥媥賭氣的別過臉去,不看他。 「雪兒拜見護國師。」雪兒立起身,恭敬的福了福身子。 「你的記憶恢復了。」 「尚不全。」 「哦?譬如?」 「弋哥哥。」 「除了他以外呢?」 「都記起來了。」雪兒神情有些呆滯的道。 「他知道嗎?」 「我沒告訴他。」他的心思深沉,她著實猜不透。 「有些事不知道遠比知道來得幸福。他是個聰明人,自是瞭解這個道理。」 「你的意思是,那個笨蛋其實知道……」朱媥媥忍不住插嘴。 「沒人笨得過你。」 「喂,你……」她直指他胸膛的手指在他的睨視下,倏地收了回去。 「只要他沒說,我就當他不知道。」雪兒喃喃地道。 「他亦是同等心思。」雲棲俍直視尚缺了一魂一魄的雪兒。 他費了五年的心神,好不容易才召回她的三魂七魄。 只不過,她的三魂七魄雖然已回歸本體,但顯現出來的唯有二魂六魄。▲可見那隱藏的一魂一魄,早已被她壓抑到心底最深處,無人能及了,除非…… 「嘿嘿,萬能的俍爺,您可否賜教,為何她總看不清外頭那根柱子的模樣呀?」朱媥媥能屈能伸的諂媚道。 已逐漸習慣朱媥媥嘲諷左弋的雪兒也一臉期待的等雲棲俍解惑。 「無心之人,自是什麼也看不見。」雲棲俍莫測高深的說著。 「哪有?她看得見我也看得見你呀。」朱媥媥直覺的反駁道。 「越在乎才會越眼盲心盲。」 「在乎?」雪兒喃喃自語。她在乎他嗎?那為何對他一點感覺都沒有?反倒是其他人,她多多少少總有些感覺,不論是喜與厭…… 「學著照顧自己。」雲棲俍寓意頗深的說道,視線一直沒有離開過她。 「我也想,可是沒機會。」左弋總將她照顧得好好的,所以她根本不會有機會去照顧自己。 「就快有機會了。」 雲棲俍溫和的笑容看在雪兒眼裡,只覺一陣冷意襲過心頭。 他的意思是,左弋即將離開她嗎? 還是…… 他將會出什麼意外!? ※ ※ ※ 「折騰了一天,你累壞了吧?」左弋帶著笑,溫柔地拉起被將雪兒密密實實地包起來,不讓冷空氣有絲毫機會可以襲擊她。 「別走。」她怯怯地探出小手,想要拉住他。 「雪兒乖,弋哥哥只是要去把火生得更旺些。」他知道魂魄不全的她畏寒,所以總不忘隨時保持房內的溫暖。 「我冷,抱我。」她拉著他的袖子,可憐兮兮地央求。 「可是……」望著逐漸變小的爐火,左弋不禁有些猶豫。 「冷,我好冷。」她顫顫地再探出另一隻手,用雙手拉著他的腕。 「好好好,我抱你,你先把手縮回被窩裡。」生怕她受寒的左弋急忙坐上床緣,緊張的把她的雙手重新放回暖被中。 「抱。」儘管對他沒有感覺,可她卻深深依戀著他的體溫。 「可憐的雪兒,今天你一定被嚇壞了。」左弋脫下鞋子,連人帶被的將雪兒緊緊抱在懷中。 平日的雪兒不會如此膩人,所以她定是被嚇壞了,才會變得特別膩人。左弋心疼的搖哄懷中的佳人。 將頭舒服的倚著左弋寬厚的肩,雪兒瞠大眼,想看清楚他的側臉,可不論她如何認真的看,卻總擺脫不了眼前遮蔽她視線的白霧……最後,雙眼疲累的她不再為難自己,閉起眼全心感受由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溫暖氣息。 「雪兒別怕,弋哥哥會永遠保護你的。」左弋不停地在雪兒耳邊輕喃蜜語,意圖讓她放鬆心情早些安眠。 「永遠?」雪兒疑惑的仰起頭。 他們有永遠嗎?如果她必須學會照顧自己,又哪來的永遠呢?想起護國師的警告,她不禁打了個寒顫。 「對,永遠,永遠。」她的輕顫讓左弋以為自己抱得不夠緊,連忙將她抱得更緊,緊到不留一絲縫隙。 「不要,不要離開,不要離開我。」她將雙手探出被外,怯怯地環住他的頸,整張臉更加埋入他厚實的肩。 「不離開,不離開,我永永遠遠都不會離開你。」聽著她的呢喃,左弋整顆心甜膩膩的,就差沒融了。 這樣就夠了! 不論她眼中有沒有他,這樣就夠了!左弋溫柔地環抱懷中佳人,心滿意足的笑了。 雖然看不清他的臉,可是雪兒由他身上散發出的柔和氣息知道他在笑,還笑得很開心。 「小心著涼了。」他溫柔的將她雙手再次放進被中,只是這一回,他的大掌沒離開,而是密密實實地包覆著她的柔荑。 「蓋被被。」她眨著朦朧的雙眼,滿是無辜的邀請著。 「好。」見她一臉的期盼,他順從的掀被入內。 輕柔的抱起她的身子,讓她整個人趴臥在他的身上,既可汲取他的體溫,也可讓暖被將她團團包裹住。 「呵呵呵呵……」忽然,一連串的輕笑聲逸出她的小嘴。 「笑什麼?」他一手環著她的腰,一手撫上她精緻的小臉,輕輕為她撥開不守規矩的髮絲。 「癢癢。」她伸手撥弄著他下巴上的胡碴。 「刮傷你了?」他瞇起眼,在黑暗中擔憂的望著她的臉。 「癢癢。」她用食指指指自己的右臉頰。 「對不起。」他自責的輕吻她所指的部位。「對不起……」 ※ ※ ※ 淒冷的夜,淒冷的月光。 月光下,左弋取出長年擺放在懷中的銀面半月星。 半月星在月光的照映下,發出冷冷的銀光,迷眩人的眼。 「爺,祝您壽辰快樂。」李嬤嬤手端壽桃朝左弋緩步而來。 「我不過是棲俍聖宮的總管,怎能稱是爺呢?」癡望著手中的半月星,左弋沒有回頭。 「不論稱呼如何改變,您依舊是爺呀。」 「李嬤嬤,雲左弋早在五年前就被皇上賜死,收回爵位了。」 「雪爧那丫頭何德何能,竟能讓爺為她犧牲至此……」 「雪爧死了,所以雲左弋也死了,留在世上的,唯有左弋與雪兒。所以,別再叫我爺了,以免……雲左弋的精神不死,雪爧的魂魄便永難凝聚。」 為了求回他的雪爧,他可以放棄自己的靈魂,只願上蒼憐他,讓他能在有生之年,再見他的雪爧一面。 「不論如何,這壽桃……」 「你端下去吧。」 「可……」 「我的壽辰何慶之有?對你我而言,那不過是個不祥之日。」他的壽辰便是雪爧死祭之日,所以他老早就不過壽辰了,但每年的今日,他總會拿出半月星,悼念雪爧,祈求她的魂魄早日回歸。 「都五年了,雪兒的情況也好多了,您何苦還這樣折磨自己呢?」李嬤嬤心疼的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