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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頁 溫芯 算她有本事,哄得Mr. Felix眉開眼笑,對她印象好得不得了,還熱情地邀請她到馬來西亞作客。 「好啊,一定去!」映苓一口答應,笑容如花。「到時我跟Jason去了,你一定要陪我們四處走走喔!」 「那有什麼問題?」Mr. Felix一口答應。「你們如果有空來,我就幫你們開Party,把那邊商界的朋友都介紹給你們認識。」 「那太好了。對吧,Jason?」映苓轉向他,嫣然一笑。 他也回她一笑,卻是心下沉吟。 「對了,Jason,你……」 Mr. Felix嘰哩咕嚕地說了一串話,嗓音糊成一團,剛好服務生又來倒水,鍾晏銘實在沒聽清。 他皺了下眉,在心裡迅速組織對方語意,還沒想清楚,映苓已經脆聲開口。 「Mr. Felix,這你怎麼會問Jason呢?應該問我啊!」 「問妳?」Mr. Felix驚訝。 鍾晏銘也奇怪地瞥向妻子。什麼事應該問她? 「你問晏銘喜歡吃些什麼,這個嘛,問我這個老婆當然最清楚了。」映苓嬌笑。 原來Mr. Felix是在問這件事啊。鍾晏銘恍然,想了想,腦海忽地掠過一個念頭,眉峰一蹙。 「妳這意思是說,Jason的三餐都是妳打理的?」 「那倒也不是啦,我只是偶爾煮煮而已,不過我曾經是一家義式餐廳的主廚唷!」 「真的?那妳一定很會做菜了。」 「改天有機會的話,來嘗嘗我的手藝啊!」 「選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晚上如何?」 「好,就是今天。」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敲定了晚餐約會,跟著同時往鍾晏銘望過來。 他一凜,忙定住紛亂的心神。 映苓彷彿看出他並未專心聽兩人說話,主動開口。「Jason,你晚上有空嗎?我們今天晚上請Mr. Felix到家裡吃飯好嗎?」巧妙地替他解圍。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這頓午餐,她不曉得用這種方式暗中幫了他幾次忙──難道她已經發現了? 鍾晏銘陰沉地想,表面上卻是拉開一個微笑,點頭。「當然好,歡迎之至!」 「那好,就這麼說定嘍!」映苓興高采烈地拍了拍手。 接著,三人又聊了幾句,Mr. Felix說下午還要去拜訪另一間公司,起身告辭。 鍾晏銘親自送他坐上出租車,才又回到餐廳,映苓正低著頭,捧著半涼的花茶啜飲。 他坐下來,默默地盯著妻子,眼神陰暗。 她察覺了他異樣的眼神,愕然揚起臉。「怎麼啦?幹麼這樣看我?」 「妳……都知道了嗎?」他澀澀地問。 她目光一閃,裝傻。「知道什麼?」 他不語,強自克制心海洶湧的駭浪,握起水杯,慢慢地喝了一口。 她擔憂地注視著他的動作。 他喝完了水,無神的眼回到她臉上。「妳現在知道了我的弱點,妳打算怎樣?拿它來打擊我嗎?」 「你……你說什麼啊?」她微微白了臉,尷尬地扯扯唇。「什麼弱點?我不曉得你在說什麼。」 玻璃杯用力放回桌上,敲出重重一響。 映苓驚顫地動了下身子。 「妳說實話,映苓,妳已經知道了,是不是?」他一字一句、咬牙切齒地迸出來。 她心跳狂亂,垂下眼,伸手悄悄握住桌角,然後輕輕點了點頭。 他倏地倒抽一口氣,臉色鐵青。 「那也……沒什麼啊!」知他情緒不佳,她連忙勸慰他。「在工地裡做久了,天天聽那些噪音,聽力會受損也是很正常的事啊!只要──」 「妳住嘴!」他猛然喝止她。 她咬了咬唇。 他怒視她,眼神複雜。 她猜得沒錯,他的確是因為當時在工地待太久了,才導致聽力受損,這幾年左耳漸漸變得不太靈光,一直是靠著還正常的右耳,以及臨機應變的能力,才能勉強掩飾住這毛病。 沒想到他藏得再好,還是讓她給發現了。 他好懊惱,氣自己的弱點讓人抓在手裡,而且,還偏偏是這個他最恨的女人。 「這沒什麼的,晏銘。」彷彿看出他的氣惱與挫折,她拍了拍他的手,試圖安慰他。「只是輕微的聽力障礙而已,醫生一定有辦法治的,我們去看醫生好嗎?」 他沒說話,狠狠白她一眼,甩開她的手,抓起帳單站起身。 她愕然地望著他如一陣旋風離去的身影,呆了片刻,才趕忙拿起手袋和餐盒,追上去。 她一路追出餐廳。「晏銘!你走慢一點,等等我!」 他不理會,自顧自走得飛快。 「晏銘!」她焦急地加快步伐,高跟鞋跟卻意外卡住了下水道的鐵柵蓋口,腳跟扭了一下,手上的餐盒也因此散落一地。 她痛得驚呼一聲。 聽到她的痛喊,鍾晏銘腳步遲疑了一下,兩秒後,才轉過身來。 她蹲下身,正狼狽地撫摸腳踝痛處,嘗試要站起來,扭傷的腳跟卻不聽話,抽搐了一下。 她喘氣,痛得幾乎掉下眼淚。 「妳這笨蛋,到底在搞什麼?」見狀,他忙趕過來,眼見她腳踝傷處一片淡淡的瘀血,又氣又急。「妳受傷了!」粗魯的口氣近乎指責。 「對啊。」她眨眨泛著淚光的眼,無奈地苦笑。「早知道不該穿這雙高跟鞋的,鞋跟實在太細了。」 「妳們女人就是愛漂亮!非要穿這種三吋高跟鞋累死自己嗎?」他沒好氣地瞪她,撫上她腳踝的手勁卻是輕柔的。「可能傷到韌帶了。」他皺眉。 「大概吧。」她又笑了笑,雙手搭上他肩膀。「借我使一下力。」說著,便要借勢站起來。 「妳做什麼?」他瞪她一眼。 「啊,不好意思。」她以為他不想她碰他,尷尬地收回手。 沒想到他卻是橫臂一把抱起她。 她輕呼,直覺想掙扎。 「受傷的人別亂動!」一聲低吼,將她乖乖定住。 他抱著她,來到路旁的行人座椅,讓她坐下。 「妳等一下。」他低聲命令,轉身回原地幫她拿手提包,眼角瞥見那打翻的餐盒時,不禁一愣。 她出門,幹麼要帶餐盒呢?難不成是專門送飯來給他的?可是她方才不是說,只是順道經過他公司附近而已? 她說謊嗎? 鍾晏銘掏出手帕,將散落一地的食物都收回餐盒裡,一面收拾,一面感覺不對勁。 這餐盒的樣式,好像跟秘書替他買的外賣便當差不多,該不會……根本是同一個吧? 他收拾完,皺著眉站起身,將手提包跟餐盒都放在映苓身旁的空位上。 「謝謝你。」她朝他嫣然一笑,粉頰微暈,更顯得笑容甜蜜。 他咬住牙,拒絕被她甜蜜的笑容收買,粗聲質問:「那些便當都是妳做的嗎?」 「什麼便當?」她又裝傻。 「我秘書幫我買的便當!其實都是妳做的,對吧?」 她見瞞不過,只好又點了點頭。「你不要生氣,我不是故意騙你的啦。」 他一窒,瞪著她那討好的、撒嬌的俏顏,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只好懊惱地從鼻子噴氣。 他在她身旁坐下,沉默良久,好不容易才從齒問逼出嗓音。「妳到底想怎樣?」 「什麼怎樣?」這回,她可真是聽不懂了。 他沒答腔,只是陰暗地看著她。 到底要怎樣撩撥他的心,她才甘願? 到底要給她看多嚴厲的臉色,她才會知難而退? 他真受不了她這樣一下哭、一下笑、一下裝可憐、一下又撒嬌……百變的神態就像萬花筒,轉得他眼撩亂,腦發暈。 他尤其怕聽見她說愛他,偏偏只要有機會,她總是將甜言蜜語掛在嘴邊,教他噁心到不寒而慄,卻又無計可施。 是的!他後悔了,他不該娶她的,不該讓這個女人又闖進自己的生活,是他太白目,太自以為是,才會做此錯誤決定。 鍾晏銘仰頭,看午後的藍天白雲。 他到底是為什麼,要做這樣的決定呢?真的,是為了盧家所擁有的冠洋股份嗎? 「……晏銘。」她遲疑的嗓音拂過他耳畔。「你還在生氣嗎?」 他一震,收回思緒,視線落向她。 她也正看著他,秀眉微微蹙著,迷濛的眼漾著濃濃的憂慮與歉意。 「對不起。」她幽幽地說。 「妳道什麼歉?」他冷冷地問。 她愣了愣,半晌,才苦澀地牽唇。「所有的一切。」 他看著她,聽著她顫抖的語音,剛硬的心,不由自主地軟化。 她的確改變了很多,從前,只有他道歉的分,她從不認錯的,兩人若是吵架,絕對是他先低頭。 可是從兩人重逢以來,她不曉得對他低過幾次頭,說過幾次對不起了。 一個嬌生慣養的大小姐,到底是為了什麼要做到這地步呢?她真那麼想求得他的原諒嗎?或者,真如她口中所說的,依然深愛著他?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