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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季薔(季可薔)    


  「海奇是玩世不恭,但其實他的個性不壞。」她婉轉地勸說,「而且他對琉璃是認真的。」

  「你似乎很瞭解他。」

  是她聽錯了嗎?為什麼他的語調中泛著諷刺?

  「我和他是朋友。」

  「我可以請教是哪一種嗎?」他語聲乾澀。

  桑逸琪倒抽一口氣。他這種語氣,難道是質疑她與海奇有不可告人的關係?他到現在還認為她是那種女人?

  她有嚴重受辱的感覺。她本以為他對她的印象已經改觀了,才會願意與她深入來往;但現在看來,他追求她的動機似乎挺為複雜。

  「他曾經有意追求我﹐但被我拒絕了。」她冷冷地回答。

  他驚異地瞥了她一眼,「他追過你?」

  「是。」

  一股莫名的妒意攫住他,「你竟捨得拒絕?」

  「你是什麼意思?」桑逸琪倏地凝聚滿腔怒氣。

  「你明白。」

  「你說清楚!你的腦子裡究竟在轉些什麼齷齪的念頭?」

  「哈!這可是你說的。」

  「你!」她咬緊牙,語音發顫,「你到現在還認為我是那種女人,是不是?」

  他不答話,同冷哼一聲。

  桑逸琪心一涼,「原來你從未改變對我的看法。」她喃喃自語,難抑突然襲來的悲涼感,「我真傻,還以為你……」

  她閉上眸,深吸一口氣,正待重新發話時,交警卻前來敲他們的車窗。

  「對不起,你們可以走了。」

  她回過神,這才發覺前面的車陣不知己於何時消失,幾名交警散立在他們周圍,山崖邊一輛白色跑車的車體凹凸不平,車頭半毀,有起火燃燒過的痕跡。

  原來是發生車禍了,所以才塞車。她怔怔地想著。

  她驀地凝神,那輛不成形的車體似乎有些眼熟。「警察先生,那輛車是……」

  「保時捷。一流的跑車呢,就這樣撞爛了。」

  桑逸琪心中的不祥感愈趨濃厚,「車主姓季?」

  「是啊。你怎麼知道?」

  是海奇!是他的車!

  「人呢?人在哪裡?」她極度驚慌,拉扯著交警衣袖。

  「受了重傷,已經送去醫院了。」

  桑逸琪一陣失神。

  向海玄不禁也慌亂起來,「怎麼回事?逸琪,你怎麼了?」

  「是海奇,他受傷了。」她忽地尖叫起來,「快去醫院,快點!」

  「是季海奇?」他怔了半秒,猛然踩下油門,「該死的!」

  正當此時,他的行動電話響了起來。

  「哪一位?」

  「哥哥,是我。」話筒另一端傳來熟悉的語音。

  「琉璃?」

  「哥哥,怎麼了?你語氣有些奇怪。」

  「做什麼?」

  「讓我跟她說話嘛。」

  「好。」向海玄一面不情願地將話機遞給桑逸琪,一面以眼神暗示她不許洩漏季海奇發生車禍的事。

  「什麼事?琉璃。」

  「你先答應我,別把我們之間的對話告訴哥哥。」

  「為什麼?」

  「拜託你隨便編個借口……對了,就當我向你問樂團總監的電話好了。」

  「電話?」

  「琪姊,能不能告訴我海奇家裡或辦公室的電話?」

  她一愣,不禁瞥了向海玄一眼,「你要他的電話?」

  「他跟我約了今天見面,可是我一直等不到人,打他行動電話也收不到訊號,我怕他出事了。」

  「琉璃……」桑逸琪半猶豫地輕喚一聲。

  「琪姊,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向琉璃長吁一口氣,語調滿是懇求,「告訴我,琪姊,我一定要找到他才能安心。」

  「琉璃,海奇他……」

  「他怎麼了?」

  「他出車禍了,現在已被送往醫院。」她語聲方落,兩聲叫喊立即直衝耳膜,一個來自話筒另一端,一個來自身邊的向海玄。

  「為什麼?為什麼要告訴她這件事?」向海玄在她耳邊大吼,咬牙切齒,情緒激昂。

  她沒說什麼,只默默承受他的憤怒。

  她靜靜地坐在手術室門外,等著紅燈熄滅。這樣的場面在她記憶中曾有過一次,她原以為自己巳逐漸淡忘了,如今才發覺它依然清晰得宛若昨日。

  只是這一次,少了憂心忡忡的家人在外頭等候。季海奇的父母正在日本視察業務,兄嫂一家人亦正在歐洲度假。

  只有她在門外靜靜坐著,還有正在一旁踱步的向海玄。

  終於,向琉璃匆匆忙忙地趕到,惶然地直奔向她。

  「琪姊,海奇怎樣了?他沒事吧?」

  她穩住向琉璃顫抖的雙肩﹐「醫生正為他動手術。應該沒事的﹐你放心吧。」

  「為什麼會這樣?」向琉璃抬起一雙美目,眸中滿溢淚水,「他好端端為什麼會出事?」

  「琉璃——」向海玄牽起她的手,她立刻轉身投入他懷裡。

  「哥哥,怎麼辦?怎麼會這樣?」

  「他會沒事的。」向海玄溫柔地為她拭去眼淚,「我先帶你回家休息。」

  「不!」向琉璃退出他的懷抱,堅決地搖頭,「我要等他。」

  「琉璃——」

  「我要等他,我要確定他沒事才能安心!」

  「為什麼不聽話呢?琉璃。」向海玄語氣陰鬱,「我說過不要跟他來往的,對不對?想想看,今天要是你也坐在他車上,豈不也有生命危險?」

  「哥哥——」

  「跟這種浪蕩子來往,總有一天會出事的!」

  「哥哥,他都已經受傷了,你為什麼還要這樣說呢?」向琉璃激動莫名,「他現在躺在手術室裡,你一點同情心也沒有嗎?」

  「該死的!你真以為我如此冷血?」向海玄猛地握拳捶牆,「我只是……我只是……為什麼你誰都不要,偏偏要和一個季家人來往呢?」

  「季家人又怎樣?」向琉璃拚命拭淚,語音破碎。

  他呼吸一窒,瞪著她好半晌,「你愛上他了嗎?」

  她默然不語。

  他望著她逐漸嫣紅的臉頰,眉頭愈蹙愈緊,「你愛上他了?你想跟他在一起?」

  「哥哥!」向琉璃凝睇他,原先暈紅的臉頰已被一層蒼白掩蓋,「你擔心什麼?你以為……」她放低音量,語聲淒楚,「我這樣的身子還能……我還有資格去愛一個人嗎?」

  「琉璃——」

  「我知道自己沒有資格和他在一起,沒有資格去愛他,我只是……」她忍不住抽泣,「只是想陪陪他而已。他現在受了重傷,我一定要、要看他沒事……」

  「我不是這個意思。」望著瀕臨崩潰的妹妹,向海玄不知該說些什麼。

  「琉璃。」在一旁沉默許久的桑逸琪站起身子,將向琉璃整個人擁入懷裡,柔聲安慰著。「海奇會沒事的,你放心。我們先安心在這裡等吧。」

  向海玄瞪著這一幕,良久,他驀地用力甩頭,大踏步離去。

  桑逸琪望著他的背影,抑制不住心底莫名的恐慌感。

  他不許妹妹與一個季家人來往——原來,他不是厭惡海奇,而是因為海奇姓季。

  他恨季家人?

  為什麼?

  既然恨季家人,為何又追求她這個與季家淵源甚深的女人?

  他真是因為無可自拔地受她吸引,或者是另有目的?

  天啊!

  桑逸琪驀地以雙手掩住臉,不敢再想。

   ※  ※  ※

  長達數小時的手術終於結束了。

  然而滿面疲憊的醫生所帶來的,卻不全然是好消息。

  「他的生命沒有危險,但身上有多處嚴重灼傷,包括眼角膜。灼傷的部分我們可以考慮替他進行換膚手術,但眼睛的部分……」

  「沒辦法替他換眼角膜嗎?」

  「目前並沒有合適的捐贈者。」

  「你的意思是……」

  「他將暫時失明。」

  「天啊!」向琉璃驀地低喊一聲,軟倒在地。

  桑逸琪嘗試著扶起她,不知道該如何安撫她。

  「我可以進去看他嗎?可以嗎?」向琉璃焦急地問道。

  「傷患目前還在加護病房,要等他意識清醒後,才能與家屬見面。」

  可是季海奇不願見她。

  醒來後的向海奇拒絕見任何人,包括向琉璃,包括桑逸琪,包括他從日本匆匆趕回的母親,包括他一接到消息立刻從歐洲飛回的哥哥。

  然後,他終於肯見他母親,肯見他哥哥,肯見桑逸琪,但向琉璃卻依舊被排除在病房之外。

  「琪姊,他為什麼不肯見我?」

  桑逸琪凝視著眼前的女孩,她面色蒼白,雙眸無神,任誰都看得出她確實很關心病房內的人……她在乎季海奇,甚至,已經愛上他了。

  就是因為這樣,海奇才不肯見她吧?遽遭變故的海奇不僅全身上下多處灼傷,甚至失去光明,他怎會願意讓琉璃看見那樣的自己?

  「琉璃,海奇是一時無法接受事實,情緒還未恢復過來。他現在不想見你沒關係,等過一陣子他想通就好了。」桑逸琪蹲下身,為向琉璃拂去散落在面頰上的髮絲,「我先送你回去好不好?」

  「我不要,」向琉璃拚命搖頭,「我要在這裡等他。」

  「聽我的話。你已經在這裡等了一天一夜了,你哥哥一定很擔心你。」

  「可是……」

  「向小姐,請你先回去吧。」

  說話的是季海奇的哥哥——季海平。他一面輕輕關上病房的門,一面走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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