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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決明    


  「而且,我和小寶春該做的、不該做的也全都做過了。我想,小寶春這輩子除了我之外,也找不到其他夫家,不是嗎?」皇甫乾脆出言誤導柳帶貴的思考方向,曖瞇地朝寶春眨眨眼。

  「該做的?不該做的?你、你欺負我家寶春?!」柳帶貴吹鬍子瞪眼,又捉住寶春的手臂。「他說的是真的?!」不不不,他要相信自己的寶貝女兒。

  皇甫一臉看好戲的神情,懶懶地加油添醋。

  「咱們曾睡在一起。小寶春?」他指的是日前兩人睡在薰衣草園內那次。

  寶春誠實點頭,是有這段過去。

  「四唇相交?」他指的是那次搶薄荷的事,也是唯一一次他真正嘗到甜頭。

  寶春螓首再次點動,皇甫沒騙人。

  「還剝掉衣裳?」他指的是那次大發雷霆時的舉動。

  寶春三度點頭,她記憶深刻得很。

  柳帶貴開始老淚縱橫。清清白白的小寶春被大野狼吃掉了,而此時那頭大野狼笑得萬分欠扁。

  「所以,為了寶春的名節,我願意負起全責。抑或你們有更好的主意?」

  「嗚……秋月,他欺負寶春……」柳帶貴此時只能想到唯一救星——柳家的當家。

  秋月拍拍老父可憐兮兮的背,「乖、乖,不哭、不哭。寶春姊,你過來。」

  她一手勾住寶春的後頸,淡瞥皇甫一眼之後,三個人蹲在一角開始密談。

  「他對你好嗎?」秋月只不過是個十歲大的丫頭,理家方面是她的專長,但感情她可就一竅不通,只不過從急轉直下的情勢及皇甫的態度看來,對他們倒是挺有利的。

  「很好,非常好。」寶春也小聲回道,雙頰抹上淡淡紅暈。

  「你想不想嫁他?」秋月單刀直入問道。

  「想,可是又怕配不上他……」寶春嬌態盡現,輕輕點頭,但又相當有自知之明。

  不論是長相、家世,皇甫對她來說都太過奢求。

  「我看得出來那年輕人很想娶寶春呀。」柳帶貴插嘴。

  「要嫁要娶的問題先擱一旁,重點是咱們沒有錢可以還這個神醫——」

  「他叫皇甫。」寶春好心將皇甫的名字提供給秋月。

  秋月賞她一個白眼,不滿寶春打斷她的高談闊論,「別插嘴,皇甫就皇甫。重點是咱們沒辦法還債,他又擺明了一定要寶春來抵,反正橫豎都是死!寶春姊,我教你……」她向寶春咬耳朵。

  「這樣好嗎?」寶春邊聽著秋月的主意,十分掙扎。

  「放心,沒問題。」秋月鼓勵地拍拍她的手,「阿爹,你有別的問題嗎?」

  「沒有了,都聽你的。」

  「很好!」

  半晌,密談父女三人組總算站起身,一同露出相似的笑。

  「我們談好了,『姊夫』。」秋月最後一聲喚得可親暱呢。「我阿爹的意思是今年年底時再讓寶春姊風光嫁過來。不過這段時間,寶春姊當然是與姊夫同住羅!」她一臉「賣姊求榮」的賊笑。

  「那有什麼問題。」皇甫相當滿意,「我會盡心盡力地照顧她。」

  「若夏呢?」柳帶貴終於發覺現場少了另一個寶貝女兒。

  「我在這兒。」一直站在門外的若夏開口,人也隨聲而至。

  看著若夏紅潤的臉色,柳帶貴欣慰地笑了,「你看起來好健康!」果然不枉積欠神醫大筆醫藥費。

  「你可以一同將柳姑娘帶回家去。」皇甫無所謂地說道。他可沒興趣多餵飽另一個討人厭的傢伙,最好哪邊涼快哪邊滾,少礙了他的眼。

  若夏驕傲地抬起下巴,「阿爹,我跟你們回去。」皇甫這個不識貨的傢伙,美麗如她柳若夏不要,偏偏喜歡乾扁無貌的寶春。

  柳帶貴瞧著未來的女婿對二女兒滿臉不屑,二女兒對未來女婿也是一臉不滿,他拉拉秋月的衣袖,交頭接耳道:「怎麼未來女婿好像不太喜歡若夏?」

  通常來說,男人對美麗的女人總是投注比較多的注意力呀!

  「只要和寶春姊相處久的人,都會比較喜歡寶春姊。未來的姊夫有眼光。」

  秋月在心底為皇甫加分,連她這個小妹對若夏的脾氣也有所怨言呢!

  聽到秋月左一聲姊夫,右一聲姊夫的叫,聽得他這個做爹的心都酸了……

  柳帶貴吸吸鼻子,不得不接受事實,寶春要出嫁了!

  「我一想到……寶春要出嫁就、就好捨不得……」做父親的巴不得一輩子將女兒養在身邊,如今寶春要被另一個男人霸佔,嗚……誰憐天下父母心呀!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呀!這有啥好難過的?以後有空多叫那個二十的帶你來見寶春,不就得了?」秋月老氣橫秋地安慰他。

  「二十?」柳帶貴疑惑喃道。

  「就是那個冰塊臉嘛。」秋月的小下巴努向十九站立的方向,正巧對上十九投射而至的目光。

  「他不是叫十八嗎?」柳帶貴側著頭回想,方才好像聽未來女婿這樣叫他呀!

  「二十啦!我的記憶力超好的,我說二十就二十。」

  「十八比較好聽,念起來又像賭骰子的專業術語。」

  原先兩人的竊竊私語演變到後來成爭辯,寶春見可憐的十九被改了名,便自告奮勇地更正爹妹的錯誤。「他叫十九。雖然名字很怪,但行不改姓,坐不改名,你們不要再吵了啦!」

  「誰教他取了個怪名?」秋月咕噥道。

  她細微的抱怨當然沒逃出十九的耳朵,但反常地,十九竟然露出淡笑,淺得不著痕跡。

  ※※※

  「你當真要娶我?」寶春不確定的嗓音小小聲地在皇甫耳邊揚起。送走家人之後,她總算能將心底的疑問提出來。

  「你說呢?」

  「可我不明白……」

  「不明白什麼?不明白為什麼我想娶你?」

  「我長得又不好看,個性也是你討厭的類型……總而言之,我覺得自己配不上你。」寶春低頭絞弄自己的衣袖。

  皇甫包覆住她忙碌的十指,隨口問道:「小寶春,你會煮飯嗎?」

  寶春不懂皇甫為何突然問這無關的話題,但還是乖乖順著他的話點頭。

  「縫製衣物也沒問題?」皇甫又問。

  「嗯。」

  「煎藥、洗衣服、種菜?」

  寶春一一點頭。皇甫所詢問的是一般人都做得到的小事呀。

  「可我不會。」皇甫露出笑容,「我煮飯會煮焦,縫製衣物會連同自己的手指一併刺傷,煎藥還好,洗衣服會不知輕重將衣服全數洗成破布,種菜會忘了澆水施肥。這樣看來,你比我還聰明,有什麼配不上我?」他可是為了寶春,才將自己的糗事脫口而出。

  「可是你會治病,你是個神醫。」

  「你為何不說,我只會治病,其他的卻一無可取呢?若照你的論調,反倒是我配不上你呢。這樣一來,小寶春,你要我嗎?」皇甫裝出可憐兮兮的模樣,十足要博取寶春的同情。

  「要。」寶春完全不加思考,堅定地日答。

  她看到皇甫眼中得逞的賊笑,忙不迭地低下頭,小臉沸騰得足以蒸蛋。

  「你一直知道的。」寶春臉蛋越來越熱,對於方才自己不知羞的反應有一絲絲自責,因為好姑娘是不會這麼光明正大的表達自己的意願。

  皇甫毫不避諱地勾著她的細肩,在她臉龐印下大大的響吻。「你臉紅得好可愛。」

  寶春突然睜大雙眼看著他的舉動,繼而急忙跳離他身邊,慌亂道:「等等!我馬上回來!」她一溜煙地往房間跑,留下愕然的皇甫。

  半晌後,寶春終於再度回到他身旁,朝他露齒一笑。

  黑色墨汁印在她右頰,可惜寶春毫無所覺。皇甫也不加點破,俐落地再度將寶春勾回懷裡,繼續卿卿我我地吃起嫩豆腐。

  「再等等……」寶春二度跳離他,「我很快就回來。」

  同樣的步驟、相似的對白,空留偷不到腥的色貓咬牙切齒。

  重複一次、兩次、三次,老是無法滿足的皇甫終於爆發了!

  就在寶春四度拋下他回到房裡時,皇甫後腳也跟了進去。只見寶春奮力執筆在書桌前塗塗寫寫及滿地的廢紙,皇甫自她身後俯身,雙手安置桌前,牢牢將她鎖在胸膛及書桌前。

  「你到底在忙些什麼?」皇甫開口審問的同時,目光也順便瀏覽不斷破壞他興致的罪魁禍首——桌上的書冊。

  他一把抽掉寶春的「帳冊」,咬牙問:「這是什麼?!親到臉,十兩?吻咬右手小指兩寸,五兩?右手食指三寸,六兩?雙手圈抱身體,二十兩加成?」他越念越火大,嗓音不自覺揚高八度。

  她竟然將他吃的豆腐稱斤稱兩計算?

  「我想,你最好解釋一下,嗯?」皇甫輕聲誘騙,眼若貓兒似地細瞇起來。

  「秋月說……不能讓你佔便宜,所以要算清楚。」寶春傻氣嬌笑,試圖讓自己的行為合理化,因為眼前的男人看起來……呃,開始變臉了。

  皇甫劍眉緊攏。喝!!碰碰臉頰、親親小嘴加加減減就要一百多兩,那洞房花燭夜不就是他破產之日呀?柳秋月這個奸商!他黑,她比他更黑!她乾脆去搶錢莊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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