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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頁 梵容 李布政反譏:"憑我李府家大業大,我兒何需覬覦區區的寶箱?" "李申根本是扶不起的阿斗!他不僅流連紅樓妓院,還荒廢了太學院裡的課業。他在知道杜微擁有價值連城的百寶箱之後,便死纏著她履行八百年前就不存在的婚約!其厚顏無恥之程度令人佩服!"蘇放不客氣的譏諷。 "你!"李布政指著蘇放,一口氣差點提不上來。堂堂李布政使宅第,豈容無名小卒撒野! 對他的怒氣毫不在意,蘇放涼涼的接下去:"李大人若不相信,只消派一名家僕探探便知。只怕屆時李大人一世英名將蕩然無存!" "夠了!"李布政大吼一聲,"你就不怕我定你的罪?"兒子是自己生的,蘇放的話他相信並非空穴來風。但是,他要是膽敢再大聲嚷嚷……為了獨生子,必要時也會殺人滅口! 對於李布政使眼中的殺機恍若未見,蘇放大剌剌的坐下,談笑似的問道:"李大人官居二品?" 藍夫人有恃無恐的說:"既然知道我家老爺官居要位,還敢在這胡言亂語!" 想來他們還不知道千日醉是微兒提供的,這個認知讓他暗暗鬆了口氣。蘇放仁笑不語,掏出懷中的幾面金牌攤在桌上。 赫然是當今皇上欽賜的金牌! "代天巡狩"太過平常?"欽差大人"不過爾爾?那麼"如朕親臨"夠份量了吧! 屋內一干人瞬間面色慘白,紛紛跪下,口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原來少年皇帝因為幼時就登基,一切玩樂都被硬生生地剝奪了,造成他日後好縱酒色的脾性。有一次嘗到酒莊上貢的上品五糧液之後,驚為瓊漿玉液,下了一道聖旨要釀酒的蘇放進宮。 豪放不羈的蘇放深得皇帝的寵信,甚至還設立司酒監,欲讓他專營天下的酒。 無論世人如何看待喜怒無常的皇帝,對蘇放而言,他的確是待自己不錯的。只是,天子的沉於酒而不自知、耽於樂而不自省,畢竟非萬民之福,屢勸無方之後,蘇放決定回到酒莊,眼不見為淨。 皇帝眼見留不了他,又實在是愛才兼愛灑,因此勉為其難地答應讓他出宮,還信手揀了御書房裡幾面金牌,一古腦兒全送給蘇放當作臨別禮物。 今日要不是為了杜微,他也不會亮出御賜金牌。 拿權勢壓人的事他不喜為之,但是如果這是能夠平和帶回杜微最有效的方法,他倒是不介意偶爾為之。當然,在帶回那個蠢女人之後,他會好好的處罰她的! 蘇放微笑的等著李布政使喚出杜微。底牌都亮出來了,接下來他們該好生有禮的請出微兒,他終於能見到他的親親娘子了吧! 斜睨著地上忘了收起下巴的二人,蘇放沒好氣地開口:"我能帶回我的妻子了嗎?" 李布政使夫妻倆打著哆嗦。別說布政使只是區區的二品官員,就連當今宰相都遜他一籌啊! 藍夫人正要回答,李布政瞪她一眼之後恭敬地說: "回蘇大人的話,尊夫人在小兒酒醉之後,跟老夫言明取消婚約之事,便離開李府,不知去向了。" 蘇放霍地站起,"你說的是真的?"一天了!杜微竟然還沒回到酒莊! 李布政垂著頭說:"句句實言,不敢稍有隱瞞。" 杜微沒有回酒莊,她會到哪裡去了? 蘇放神情緊張的往外走。他必須立刻找到杜微! 李布政在他臨出門前,猶抱最後希望的問:"小兒……何時會醒?"大夫們都說李申的氣息太弱,不似一般酒後混濁,到像是陷入沉睡狀態。可是對於何時會醒,卻都搖頭說不知。 一心擔憂杜微安危的蘇放,哪裡聽的進去他的話,他隨手一擺。 "看看吧!醒不過來就是他的命了。" 一句話震得李布政使心神俱裂!他的獨生子、命根子啊! 望著蘇放遠離的背影,藍夫人小心翼翼的問:"老爺為什麼不告訴他,杜微是讓梅九娘接走的?"那個蘇放看起來不太好惹,犯得著欺騙他嗎? 李布政衰老的聲音傳來-- "一年前,申兒為了杜家那個丫頭不惜與我決裂,一年後又為了她酒醉不醒、性命垂危……我要賭!賭這微乎其微的機會,讓他們遺憾終身!"他無理的認定兒子是因為太過高興,才會飲酒過度。如果早察覺李申會酒醉不醒,他說什麼也不會放她走! 他也只是個父親哪!在兒子正在受苦的同時,沒有那般大的肚量祝他們恩愛團圓! 要怪就怪杜微吧! 如果一年前不是她,申兒也不會流連花叢,荒廢了學業。 都是她斷送了申兒的大好前程! 杜微……如果我兒沒事便罷,萬-…… 我會要你付出代價! ※ ※ ※ 蘇放匆匆趕回酒莊,愕然的證實杜微從昨天離開之後就沒再回來。 關心則亂!現下的蘇放彷徨失措的沒了半點主意。 看李布政的模樣,微兒應該真的不在李府,然而一日一夜了,她一個纖纖女流,能到哪裡去呢? 為什麼不回來酒莊? 所有的問題都解決了,她應該歡歡喜喜的回酒莊等著當新娘子呀! 蘇放百思不得其解。 微兒……回來我身邊吧!我保證不再計較你的不告而別。 蘇放沉痛的低吟…… ※ ※ ※ 一名蒙面人潛進李府,恭敬的交給李布政使一封信箴。 "這是屬下假扮成酒莊的人攔截下來的。" "嗯!可曾露出馬腳?"蘇放是得罪不起的,必要時他會殺人滅口! 李布政眼裡突現的殺機,讓蒙面人迅速警覺,"大人請放心,酒莊裡空無一人,屬下應門接信,並未引起相國府家僕的懷疑。" "很好。"李布政滿意的笑了,"你退下吧!記著,時時刻刻觀察著杜微,但是不得冒犯,有任何消息務必回報。蘇放來頭太大,千萬別露餡兒了。" "是,屬下遵命!" ※ ※ ※ 杜微突然一陣心痛。 是蘇放在呼喚她嗎? 從李府回來那天,因為與梅九娘許久未敘,姐妹倆秉燭夜語了一整晚,第二天要告辭時,張相國竟然突然暴斃身亡。 驟失疼她如女的義父,梅九娘幾乎傷痛欲絕! 杜微走不開,只得托家丁送一封平安信到酒在讓蘇放安心,她也好暫時留下來安慰梅九娘。 可是已經三天過去了,蘇放居然毫無動靜,甚至連封回信都沒有! 她忐忑難安,卻實在無法在梅九娘萬分哀慟的時刻離去。 於是,幾次想告辭的話到了嘴邊,卻又在看到滿臉哀戚的梅九娘時,硬生生地嚥下。 蘇放……你在怨我嗎? 前廳傳來不尋常的吵雜聲,讓杜微蹙眉望著床上。相國逝世至今,梅姐姐始終不肯休息,堅持跪在靈堂,好不容易才讓她哄著睡下呢! "不好了、不好了!" 迎春驚慌失措的聲音從外面傳來,緊接著的是她跌跌撞撞的人影。 "小姐,剛剛宮裡來了道聖旨,說相國貪污、清文土地收歸己有,要查封相國府呢!" "胡鬧!"被驚醒的梅九娘蒼白著臉,生氣的斥責:"義父為宮清廉,清丈土地也都收歸國有,何來貪污之名!" 杜微連忙過去攙扶虛弱的梅九娘,"姐姐別氣!"她轉頭問正忙著喘氣的迎春:"怎麼會這樣?皇上昨日不是才追諡'文忠公',怎麼今日又下詔定罪?" "聽說是馮保揭發的!"迎春不服氣的說:"哼!虧他當初還是相國一手提拔的,沒想到因為相國生前立下的節約講義制肘住他,就恩將仇報,陷相國於罪!" "我去找他理論!"梅九娘忿忿難平的說。 "沒有用的。聖旨都下來了,相國府所有一切全部充公、張家上下數十口都須人罪,就連相國八十歲的母親都難逃一死……"迎春哽咽,"幸好馮保不知道相國曾經收了個義女。" 吵雜聲越來越近,迎春急著說:"一定是馮保帶領他的錦衣衛來了!小姐,我們快走吧,再不逃就來不及了!" 梅九娘踉蹌一步,忽然仰天大笑。"好個英明的朱翊鈞!他登基時不過是十歲小兒,義父鞠躬盡瘁輔弼了十餘年,他卻在他老人家屍骨未寒之際,做出這種背師忘義的事!"兩行清淚由毫無血色的臉龐滑下,大眼裡已然失了光澤。 "我不走!我要陪著義父。"從來沒有人這樣呵護過她,就連親生的爹娘都不曾。如果留下來注定是一條死路,那麼,就讓她陪著義父下地獄吧! 梅九娘撫上杜微的臉,幽幽的說:"妹子,姐姐恭喜你找到如意郎君。你快吧!回去找你的蘇放。" 杜微蹲在梅九娘面前,"姐姐,無端入罪、家破人亡的感受我懂,但是人死不能復生,再說相國為官清廉,整間宅第也抄不出什麼東西來。我們一起走吧!活著,總比沒有意義的殉死來得有意義。"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