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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頁 陳毓華 大個兒對已虛弱癱在一旁的心繭嘀咕,她死般靜寂的眼霍然打開。 「哈哈,那個男人對你真的很重要,打死你都沒反應,我一說他出現,你就活過來了喔。」 嘴角瘀青,全身是傷的心繭呸啐他-口。 「媽的!你找死!」巨掌一揚,沒能落到她憔悴的面頰,就被制止。 「這娘們就剩一口氣,你要打死她,我就斃了你,混蛋,給我專心監視,她沒你的份。」豬頭部長賞了大個兒的屁股一腳。 大個子灰頭土臉的閉嘴。 部長努嘴,散坐一旁的殺手接到暗示,互瞅一眼,知道該是他們上場的時候了。「殺了他,搜出光碟來。」煙蒂-丟,被發亮的皮鞋踩扁。 心繭瘋狂地搖頭,暗啞的嗓子說不出一句話,她的掙扎看在眾人眼裡不過是垂死的蠕動,誰都沒興趣多看她一眼。 她只是顆用來誘敵的棋子,現在,她僅剩下的用處就是眼睜睜看著她心愛的男人慘死…… 雜亂的腳步聲去遠了,這倉庫裡,明的、暗的殺手不知有多少,心繭緊緊地咬著唇,讓自己的神智清醒過來,滿是瘀紫的雙腕更奮力地掙扎著,她必須想辦法警告雪洛奎…… 粗糙的麻繩緩緩被血跡滲透,她帶霧的眼中閃著堅決的意志,她不能認輸,她要救她心愛的人! 部長透過電視牆盯著樓下的情況,一觸即發的敵對立刻迸出火花,槍聲不絕地傳進高處的監控室,他看得津津有味,高高翹起短腿。 片刻之後,眼前的螢幕失去了影像,部長暴躁地上前敲打,機器還是不甩他,冷不防,門砰然作響被踹開,雪洛奎出現了! 「你……怎麼可能……」部長大驚失色,明明他上一秒還忙得焦頭爛額,怎麼下一秒卻氣定神閒地找到他的所在。他奔回心繭身邊,粗魯要挾住她纖細的頸子。 她吃痛,卻不作聲。其實她的力氣早已用盡,只能隨人擺佈了。 真可恨,臨了,她還是變成雪洛奎的累贅。 雪洛奎看見她身上大片的瘀紫黑青,知道這群壞蛋沒有善持她一絲一毫,心中奔騰的怒火沸到頂點,深邃的眼殺意更重。 「她跟這件事一點關係都沒有,你……竟敢這麼待她?!」雪洛奎瞇眼,神情激狂踏前一大步。 「你別過來,這娘們的細皮嫩肉,可是禁不起又一次的折騰。」他不知死活的把心繭被鞭打的背暴露在雪洛奎面前。 他以為對方會投鼠忌器。 他很懂得人心,卻小覷了雪洛奎的本事。 殺人是雪洛奎最不願意做的事,但是,被逼上絕境,他絕不忍氣吞聲。菲薄的刀葉從他什麼都有的風衣取出來,凌厲的寒光令人心下一顫,部長全身起了一陣戰粟。 「哈哈,你想用那把比牙籤大不了多少的刀子對付我?倒不如送我鉛筆的好!」他虛張聲勢。 「小繭,把眼睛閉上,一下就過去了。」雪洛奎柔聲安撫著心繭。 盯著她凌亂的秀髮,狼狽的神情,他恨不得過去擁住她,吻掉心繭雙眼中的疲憊。 心繭搖頭。「你別過來,這個野獸一樣的男人……他……說得到……做得到。」儘管認識雪洛奎以來,他沒有一回教她失望過,不過架在 她脖子上的槍可不是玩具,她不要他受傷。 「相信我,事情一下就過去了。」 雪洛奎得風衣宛如一道簾幕騰空飛起,遮住了她不該看到的,槍聲破空,灼燙的東西擦過她的頸,心繭閉上筋疲力竭的眼睛,倒地前她隱約聽見槍桿摔落、還有不明的哼聲。 「小繭!」摟住她輕盈如羽毛的身子,雪洛奎心疼莫名。 心繭環住他的腰,安心地合上疲累的雙眼。 她撐得太久了,好累-- 心繭狂燒了兩天,直到第三天的凌晨才甦醒過來。 她的唇乾渴地蠕動,一管清涼的水遞來,幫她紓解了渴意。 「奎--」她想起身,背部的痛卻讓她一窒。 雪洛奎輕柔地把心繭安置在最舒服的位置。「別亂動,你的傷雖然經過包紮,但很容易又會再度撕裂開來。醫生吩咐要好好休息,千方要小心。」鞭答的傷痕怵目驚心,醫生護士根本不知從哪裡下手縫合。 「痛!」就算是呼吸還是會觸痛她慘不忍睹的背傷,她小心翼翼地吸氣。 雪洛奎小心翻過她什麼都沒穿的身子,讓她趴在自己懷抱裡。 他的身體曲線起碼比漿洗過的白被單舒服,他聽見心繭安心的輕噓聲。 「這樣舒服了嗎?」 「嗯。」她輕歎。「不過,是天黑了嗎?醫院為什麼不點燈?」雖然看不見,不過不同於家中的藥水味,心繭確定自己身在醫院裡。 「有啊,明明……」雪洛奎要指向天花板的手指僵住了。他無聲的,右手揮過心繭面前。 她全無反應,傷痕纍纍的臉一片單純。 「奎?」凝結的空氣,雪洛奎緊握住她的手……她心中有些明瞭了。 「我去找醫生!」雪洛奎注視她絕美的俏臉,心如刀割,才動了動,心繭舒緩的表情又皺起眉結。 「奎,算了。別這樣……」她不想離開他溫暖的懷抱。 「怎能算了!相信我,我會請最好的醫生,還你一雙明媚大跟。」 心繭不確定地摸上雪洛奎激動的臉,即使受了傷仍又不失嬌美的臉上有抹深思。「用我一雙眼睛換你回到我身邊,我其實很甘願的。因為,你回來了,一切都值得。」她以手指輕觸雪洛奎溫熱的眼睫、柔軟不失彈性的嘴唇、挺直的鼻樑,她戀戀不捨滑至喉結、寬闊的肩膀……夠了……她心滿意足。 「小繭。」她如夢似幻的神情,嘴角有抹悠忽的笑意,雪洛奎全心顫抖,她……認出他來了! 「在倉庫的時候,我就認出你來了。」她不想追究是什麼原因,讓她混沌的腦子清醒過來,算是那場毒打好了……她忽然不再恨那個把她打的死去活來的壞人。 「我不怕你笑,你知道我偷偷暗戀你很久很久了嗎?」她瞎了,就算臉紅自己也看不到。她一股腦把埋藏在心裡多年的話都說了出來。 「小繭,我對你的愛也有一把年紀了啊!」雪洛奎心動得想哭。 「不過--」她升起甜蜜的笑靨如彗星般一閃即逝。「那些都是過去的事了,現在的我配不上你,配不上任何一個人,我是一個看不見的瞎子。」 「我不許你自暴自棄,我發誓,會替你找到最好的醫生,讓你重見光明。」 「是嗎?」要重見光明談何容易?心繭不想澆熄雪洛奎的好意,她不回答,將仍然疲倦的身子更往他的懷裡鑽。 「相信我!」 「這三個字都快變成你的口頭禪了。」倦意征服了她的眼,她的身體,還有她的意志。 「可是我從來不曾讓你失望過,不是嗎?」 「對。」她在他懷裡點頭。」你是我的落難神仙,我的。」把淚嚥下,她眨著酸疼的眼。 「小繭。」他哽咽。 她噓出長長一口氣。「……老天,我做了個美夢,夢見我最愛的人回來了。」她模糊不輕的咕噥,分不清現實跟虛幻。 不要緊的,她的看不見只是一下下,等睡醒,又是一片光明燦爛了。 郁心繭成了真正的盲人。 眼角膜難求是不爭的事實,再來,因為她拖太久了,就算有了眼角膜,醫師也不能保證她能恢復十成的視力。 所以,她把雪洛奎辛苦找來的眼角膜,讓給比她更需要的人。 雪洛奎很難認同她不為自己著想的舉動,可是,他願意勉強自己尊重她的決定。接著春分季節來臨。 草還不是很綠,枝梢殘留未融的雪花,停車場十分濕滑,三兩成群的人慢慢踱向墓地的一方。 今天是野狼的葬禮。 白花儷遍冰涼的棺木,牧師悲憫的聲音,在眾人哀戚的眼光中,野狼隨著一鋤鋤的黃土,永遠埋入濕泥裡。 心繭一身幽黑地坐在輪椅上,兩旁站著雪洛奎和回來奔喪的端木楓。 黑色墨鏡掩去大家的表情,這樣的落幕,再論是非對錯都失去了意義。 葬禮結束時,哀傷的老院長坐上端木楓的事,她沉默不語。 而從老院長口中明白事情始末的端木楓,再見到雪洛奎和心繭,卻是這等景況,心中是百味雜陳,此刻再說什麼也是無益。 乍暖還寒的風仍有些刺骨,放下手中的小雛菊,心繭轉動輪椅,她也該走了。 對於這-切,她哭不出來。 「想回去了嗎?」雪洛奎握住輪椅的把手,代替心繭吃力的雙手。 「我跟其他人回去。」早晚,她都必須靠自己,多貪一時的方便,將來,她會更難。 「什麼意思?」多日日夜相處,雪洛奎明白她腦子裡轉的是啥主意。她那該死的自慚形穢,把自己捆成密密麻麻的繭,姓竟然想要離開他。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