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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頁 陳毓華 渡邊圭吾斯文地笑了笑:「你以為我要你來公司做什麼?我只要你待在我看得見的地方就行了。」 她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答案,手腳忽然發冷起來。 「我也有工作能力的,你不要小看我。」 渡邊圭吾雖寵溺又不許她反抗地低聲道:「你不需要做那些低下層的工作,我只要你在我身邊就好了。」 瀧宮戀勾起一抹自嘲的戲謔,喃喃自語:「或許芭比娃娃比我更適合你。」 「你說什麼?」渡邊圭吾自眼睫迸出一抹凌厲。 「嘎?」她被他嚇了跳。她分明只是自言自語。 「不要小看你在我心中的地位,我不准你看輕自己。」她究竟明不明白她是無人可替代的?他一生情全傾注於她,再也無人能替。 她瑟縮地垂下頭。她怕他的眼神:「我……明白了。」 渡邊圭吾暗恨自己的沉不住氣,明知她禁不起一絲絲的嚇唬,他卻……: 兩人相偕走出帝都航空,他並沒如往常地去拿車。 「公司後頭開了一家新的中國菜館,我帶你去嘗新。」 「晤。」她可有可無地點頭。 有許多事並不需要她決定,和他在一起,渡邊圭吾需要的只是一個應聲蟲,至於那裡頭有沒有她的意願,反倒是其次了。 乾淨的街道,流動著白領高階層的文明動物,似乎連步伐也是精緻的。 說什麼她都不可能聽到那縷越過馬路。兀自飄進她耳中的低喚。 「……戀?」 她循聲望去,機械的步子緩緩停住。 不是錯覺,那消失了一整天的影子就站在對街的紅綠燈處。 屬於他身上那清冷的孤寂像道絲線,由無形中牽繫了鵠立兩岸的人。 看見他,她的心竟有些悵然……和更多無以名狀的情緒。 渡邊圭吾在她一停住的當口,就發現了詩人的存在……還有,掛在他身上,像只無尾熊的是啥東西? 他們逐漸接近,他終於看清手腳交纏在詩人腰側的是個小娃兒。 她也睜著詭計多端的眸子盯著渡邊圭吾瞧,直到詩人站定。 今天,樓巧嫣換了套鵝黃柔的鳳仙衣,衣擺、袖口、褲邊滾著大紅邊,好看極了。 她撇開渡邊圭吾,抬頭望向她身貼著的「樹」:「爹,他就是你的情敵?看來長得不錯,堪稱一表人才哩!」 小妮子!居然也知道以貌取人。 詩人拍拍她的頭不置一詞。他的目光自始至終都膠著瀧宮戀。 「我們正要用餐去,失陪了。」他們那誰都忽視不了的情感火花,使渡邊圭吾熾熱的眼逸出黯然,繼而變成森森的冷寂。 愛是自私的,為了保護他守護至今的摯愛,說什麼他都不會再給詩人有可乘之機。 他和瀧宮戀不會有交集的。 「爹,嫣兒也要吃飯,我肚子裡的蛔蟲又喊餓了。」抱著肚子,她五官誇張地皺成一團,活像飄洋過海的難民餓伴。 詩人拿她沒轍:「你十分鐘前不才吃了兩份定食,三份壽司,現在又餓,不會吧!」 「我就是餓呀!」她耍賴得如魚得水。 瀧宮戀被動的腳步又停下來:「她……是你的孩子?」 她有些眩目。他居然有那麼大的孩子,而且這般精緻,隱約可看出父女間眉梢眼睫十分相似。 詩人還沒來得及答話呢,嫣兒已溜下他的懷抱,走向瀧宮戀,甜滋滋地喊道:「娘親。」 瀧宮戀有那麼一瞬間的啼笑皆非,她瞅向詩人,接收到相同的靈犀。 原來如此。可兩人也相似得過火了。 她蹲下,平視嫣兒水晶靈亮的眼:「是阿姨喔,不是媽媽。」 嫣兒可沒把她的話聽進耳去,扮著天真爛漫的靚笑和酒渦攀住瀧宮戀的皓頸:「娘,嫣兒要跟你一道去吃飯。」 任誰對這麼甜蜜的笑容也難說出不字,瀧宮戀只覺心頭有塊不知名的角落融化了,繼而氾濫出前所未有的柔情,雖然不太明白那情愫從何而來。 她喜歡這有雙軟軟小手的中國娃娃。 「我們帶她一起去可以嗎?」她眺向渡邊圭吾。 「好吧!」饒是有千萬個不願意,看在瀧宮戀希冀的秋水雙瞳裡,他也只有應允了。 樓巧嫣露出得逞的笑靨。 自一打照面開始,她就不看好老爹泡妞的方式,都什麼年代了,那套含情脈脈的示愛不只不人流,還根本落伍哩。 依她老爹悶騷的個性,求妻堪虞。 他找不到老婆事大,因為沒了老婆哪來的她,為了自己的「人格」權及「生存」權,看來她不自力救濟也不成了。 $_$ 一頓飯吃得暗濤洶湧,狀況迭生。 就因為使出粘字訣的嫣兒使渡邊圭吾坐了一中午的冷板凳。他心裡不是沒有疑竇。 太像了!那一大一小的臉簡直像是同一張模子套出來的,要不是他太過瞭解瀧宮戀,他真會認為那小不點是她的私生子。 他挫敗地在心底承認他們看起來的確像一家人。 這種沉溺醋海的感覺是不合乎理性而且可笑的,但它就是該死地影響了他。 走出餐廳,瀧宮戀依依不捨地放下嫣兒:「禮拜天來找阿姨,我們到迪士尼樂園去玩。」 「不如現在就去。」她可不知道什麼叫不好意思或害羞,擇期不如撞日、撞日不如馬上是她做事的原則。 「唔,好哇!」瀧宮戀璨笑如花。 她的生活一如軌道,日復一日固定地行走,偶爾出軌應該不壞。 「戀!」渡邊圭吾不贊同地喊。 瀧宮戀瞅了瞅烏雲密佈的渡邊一眼,小心翼翼地說:「我好喜歡她,你知道我從來沒姐妹,就希望有個妹妹可以寵,就這一次……」 「娘,你也是小孩嗎?不然為何什麼事都要問他?」她不知天高地厚地問,完全不把渡邊圭吾放在眼裡。 「嫣兒!」詩人難得出聲。 「嫣兒說的是事實嘛!」她嘟嘴。 「別怪她。」瀧宮戀心裡有數,她的懦弱和沒主見連小孩都看不過去了。 她修長的睫毛半合在純淨的臉蛋上,微抿的紅唇像是在思索重要事件似的,好一會兒,她才揚起眼臉,聲音微微高亢:「我想去。」 「哇!萬歲!」兩個大男人尚未做出反應,嫣兒已在人行道上蹦來躍去,興奮得宛如上緊發條的機器人。 渡邊圭吾臉色鐵青,但風度仍在:「外面風大,記得不要玩太晚了。」 「謝謝。」瀧宮戀鬆了好大一口氣。 看著三個人走掉,渡邊圭吾的心竟有些說不上來的悵然,感覺自己是被拋棄的一方,那種陌生的澀意在胸口鼓噪,疼痛起來。 ☆ ☆ ☆ 兩大一小在華燈初上時回到詩人的落腳處。 花園的投射燈是開著的,一盞盞朝天放射的暈黃素光將滿園花色融人絲絨的夜裡,空氣中徐徐瓢來浮動暗香,有種屬於黑暗的魅惑。 「好漂亮的花。」瀧宮戀十分驚艷。 她就踩在鋪滿落花的石板路上,感覺花和她密不可分,就好像鳥和花粉、蜂與蜜汁的關係一樣。「既然喜歡就在這裡多待一下,我去去就來。」抱著已然熟睡的嫣兒,詩人怕她著了涼。 「嗯。」她已被花的精靈迷了去。 這花兒在白天又會是怎樣美麗的顏色? 在這裡,她有種回到家的感覺。多奇妙,初來乍到的地方居然令她心生滿腔惻隱之情。 「我一下就回來,你……別走。」前腳已進了門檻,詩人的聲音奇異地多了絲瀧宮戀察覺不出的不確定。 「我不會走的。」她回眸一笑,暗燈烘托下的眼明媚異常。 詩人心中一突,幾乎要捨不得走開。 「這裡的花那麼美,我真想倘佯在這裡。」她旋身,輕盈的裙擺飛出一朵雪白的裙花,她是真心喜歡這裡。 他的溫暖像條絲線,慢慢在瀧宮戀心裡密密匝繞,牽繫她猶豫不決的心。明明,自己也喜歡上他那神秘又魅惑的氣質,為何不肯跨越兩人那道無形的鴻溝?她不明白。 若有所思輕觸綻放的嬌嫩花瓣,微涼的風似有還無飄來少女的曼吟。 「你是戀?好標緻的姑娘。」 一個水靈清筠的中國仕女忽地位在瀧宮戀呆愕的面前。 銀衫、湖色裙,一頭烏黑秀髮挽成髻,以一柄銀簪固定,髮絲冉冉拂動,衣袂婷婷嫣嫣,縹緲得彷彿仙女。 官凝燕是被瀧宮戀身上的冷香吸引而來的。 她身上的味道和花園中的花兒相呼應,此地的花彷彿依附著她的存在而生,所以官凝燕很自然地感應到瀧宮戀特有的異香。 雪膚花貌參差是,她有些明瞭樓羿癡心非找到瀧宮戀不可的感覺了。 即使不是為了膚淺的皮相,她直覺地以為兩人原就是天生一體。 「對不起,我的中文很差,你會說英語或日文?」瀧宮戀迷惑地看著一身唐風打扮的她,她只差沒披上絲帛,否則便是活脫脫的宮裝仕女了。 官凝燕好像看穿她的想法,改說日語:「我穿慣了這種衣服,是不是有點奇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