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位置:首頁 > 作家列表 > 陳毓華 > 小鬍子哥哥的情事 > 上一頁 返回 下一頁 | |||||||||||||
字體大小 |
背景顏色 |
|
|||||||||||
| 第16頁 陳毓華 那散發鱗鱗綠光的蛇立刻昂首搖尾,擺出攻擊的姿勢。 夏小皂呆若木雞,她不能動,她只要那麼晃一晃,就算是一根指頭,眼前這條蛇就會撲過來,致她於死。 她拚命轉動眼睛,希望能找到足以轉移它注意力的東西,但除了枕頭,什麼都在一臂之遙。 她用盡全部的力氣抓起枕頭,但是毒蛇比她更快,一剎那豎直的身體疾如飛梭,毒牙齜咧,往夏小皂的手肘噬去。 電光石火,刻不容緩,有道寒星也似的迅光制住了蛇的去勢,它狡黠的首被釘在床板上,登時斃命。 夏小皂眨了很久的眼睛,一直到看見救了她的人這才撲了過去。 「沒事了。」歐陽越摟住她簌簌發抖的身體,鎮定從容的安慰著。 他緊繃的眼如電眼掃射,在窗外發現一道黯淡的黑影。「是你?」 「不是。」半隱著臉的銀翼聲音清楚的從枝椏間傳來。「我看到陌生的影子,所以尾隨而來,他很狡猾,逃了。」 「是誰?」蟄伏在他體內魔性蠢蠢欲動,不管誰動了他的人,只有死路一條。 銀翼的聲音突然模糊了,凝在枝梢的身影霎時不見。「小心羅塞葉塔。」語畢,人已去遠。 羅塞葉塔—— 萬馬奔騰的怒氣已被撩動,歐陽越湛深的眼飄來厚重的烏雲,眉宇擰上嚴苛狂野。 找死——羅、塞、葉、塔! ☆☆☆ 在這節骨眼,泛德烈和珍妮佛卻來訪了。 珍妮佛一襲剪裁合宜的火紅靚裝,紫梅色系化妝,華麗又出眾,而泛德烈,雙排銅扣葡萄色系薄絨衣褲,穿出翩翩的風度和絕佳質感,兩人簡直是金童玉女。 打過招呼,在泛德烈強烈的要求下,歐陽越不是很願意的將客廳留給夏小皂和珍妮佛。 珍妮佛難掩侷促。「我一直在飯店等你,你沒有來。」 「我們之間沒有交集——」 「我知道。」珍妮佛精雕細琢的臉頓時老了下來。「所以我不想讓情況再惡化,給我……」她有些難以吞嚥。「時間。」 她想做什麼?夏小皂不明白。 「我不是個盡職的媽媽,以前我只是自私的想到自己,現在——」她有些為難的絞手。「我和阿烈商量準備搬回台灣定居,你說好嗎?」 「你不必這麼委曲求全。」那一刻,多年積藏在心裡的怨憤突然消失了大半。 其實像她媽媽這樣勇於追求自己夢想的人有什麼錯?世上大部分的人都是為旁人而活,誰能只為自己過得理直氣壯而自豪? 「你……」她戰兢,因為夏小皂不明確地表示有些慌亂。 「我祝福你和泛德烈能白頭偕老。」為了她,珍妮佛一直延宕她和泛德烈的婚事,她不能永遠做個不懂事的無知小孩,將心比心,她也衷心希望媽媽有個幸福的歸宿。「至於你決定要在台灣住下,我很高興,我相信嬤嬤和關紂也一樣。」 是什麼力量改變她的女兒?一席成熟得體的話使珍妮佛美眸漾起盈盈珠淚。 「你不怪、不恨我了。」 夏小皂窒了一下。「媽咪,我們慢慢來,我一下沒辦法……」不管是誰都需要時間。 「好……好。」珍妮佛也明白操之過急的壞處,收起淚水,忙不迭點頭。 這樣的發展已出乎她意料太多,她應該知足的。 「你搬回來,國外的工作怎麼辦?」為了不讓輕快起來的氣氛再度死寂,夏小皂挑了最安全又不具殺傷力的話題。 「我手下有幾名足以獨撐大局的設計師,我可以把股份撥一些給他們,至於泛德烈和我則重起爐灶,昨天我和阿紂見過面,他希望我能回去幫忙經營旅館,我也同意了。」人生的風景偶爾轉個彎,未必不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她甚至已經迫不及待了。 「恭喜你,媽咪。」她出自最真心的祝福。 第八章 她看起來非常憂愁。 蛾眉輕顰,美眸浮淚,是誰惹她不開心? 現在星光旅館由他姊姊入主,關紂解除掉負擔,除了不定期的課,他無事一身輕。 急吼吼趕車,就為了早一秒見到心上人。 「天愛,怎麼只有你一個人?」白癡,他不正巴望見到鄧天愛,竟然一開頭就說反話,接下來情況看來是不樂觀了。 「下課了?」收回浮動遠揚的思緒,她強顏歡笑。 「嗯。」 「沒有跟女朋友出去玩?今天是小週末呢!」她喜歡關紂的善解人意和成熟體貼,對他這種年輕男孩算是十分難得的優點,他完全沒有時下少年的浮躁,是個令人舒服的大男孩。 「我沒有女朋友。」幸好他在路上練習過好幾遍,不再看到她就結巴。 「眼光太高了?」瞧他一臉困窘,煞是可愛。 「不,有一個暗戀的對象。」他鼓起勇氣,他可不想讓這份傾慕無疾而終。 「哦。」她淡淡應了一聲。 「你不問我她是誰?」他捏緊手上那幾本可憐的書。 「是誰?」 「你。」他破釜沉舟。 她不願太過驚訝的表情傷了他的心,鄧天愛微笑,把一瞬間的心慌意亂降到最低。 出自女性敏感又纖細的直覺,她在關紂誠懇和真摯的眼眸中看見了認真。 「我們不合適。」一舉打破他的幻想或許過於無情,但與其給他不切實際的希望,長痛還不如短痛。 「如果是因為年齡——」 「不,」她拒絕得很徹底。「我已經有準備一生守候的人。」 「你一點機會都不給我,太不公平了。」他顯現激動之色。 「你還年輕,將來會遇上陪你一生的真正伴侶,別太早為自己下了定論。」風霜淡染她雙瞳。 那命定的人,是前世今生緣,該你的逃不了,不該你的強求不得——而今,她是強求嗎?強求遙不可及的夢境。 多矛盾啊! 「我只要你!」他握住拳狂吼。 他喪氣極了,在她面前他只是個幼稚不成熟的毛頭小子,她恐怕連動過愛他的念頭都不曾。 「不過,我還是很開心,」她故作輕快地眨眼。「你喜歡我代表我不算太老,謝謝你的恭維。」 「你怎能——」他又氣又急。「那些全是我由衷的話,我是掏心挖肺的。」 「孩子,」鄧天愛笑容盡斂,無比凝重。「今生我只愛一人,不管他能不能回應,我的愛情都不會改變了。」 「如果他不愛你——」他又萌生一絲希冀。 「這一生我也不再愛人了。」她的聲音清澈,不疾不徐,決心卻無與倫比。 「你怎麼可以!」關紂大受震駭。 她蕭索寥落地低語。「我的愛很少,剛好足夠愛一個人——對不起。」 一池心水已被撩動,感情哪能說收就收?關紂的心跌至谷底,碎成片片。 「我跟你一樣。」頹喪在他心底無法停住,他昂起頭,瞬息熄滅的黑眸升起星光燦爛。「我也很固執,這一輩子,我也只想談一次戀愛,終生愛一個女人,對你,我不會放棄,永遠!」 「你何必?」他的堅毅令鄧天愛動容。 「你記住,我跟你耗上了,不管十年、二十年,甚至一生,我等你!」甩掉書本,顧不得什麼,關紂緊緊包住她涼冷的手,宣誓。 「我不值得。」她眼底有淚在輕轉。 「天秤在我心裡,你是值得的。」他狂傲的話令人無法打一絲折扣。 鄧天愛急急縮回自己的手,心緒大亂,她幽幽請求。「我想靜一靜。」 關紂勉力嚥下心底刺痛的感覺,斯文地起身說:「好,不過,別待太久,要起風了。」 她無言的頷首。 明明知道是絕望的感情,為何仍要將自己投進烈火裡燒得遍體鱗傷?她不懂。 「哼!那個毛頭小伙子令你失魂落魄了?」雨道千仞寒冰的目光和著聲音冷冷刺進鄧天愛百味雜陳的心。 「雨樵!」她心慌意亂,早分不清喜和悲。 他毫不憐惜的固定鄧天愛下巴。「還掉眼淚了,你對他動情了是不是?」 「我沒有。」她亮如點漆的眼迸發不受污滅的亮光。 「哼!」他的哼聲不若方纔的尖酸苛刻,好像放下心鬆了口氣的感覺。「我不是要你能走多遠就走多遠,別在這裡鬼混?」 不聽話的女人。 「我——不走。」 「笨女人,你到底傻呼呼的等什麼?不會用腦袋想清楚嗎?我是個人見人怕的職業殺手,我們不會有未來的。」直到這一刻他才坦承自己的另一個身份。 「我在等你,你信不信,我會一直等下去的。」她語音淒切。 「蠢貨,你沒聽清楚嗎?梁雨樵已經死了,早在他斷腿,終生不能再打籃球的時候就死了,現在的我叫羅塞葉塔,一個亡命殺手,你知道我身上背負了多少血債?那是你這種溫室花朵想像不到的,別傻了,趁還沒到人老珠黃的年紀去找個好戶頭吧!」 「你是因為自暴自棄才加入黑社會的?」 「不錯,殺人是件刺激的事,只有這樣才能證明我是活著的。」由被萬人擁簇的雲端摔下,那滋味生不如死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