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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頁 淨而 她趕緊別過頭,閃避三娘的碰觸,「沒有。」 「還說沒有,看你臉紅成這樣,不是病了是什麼?」大娘道。 「我……」她轉過身,可憐兮兮的抬起小臉,喝嚅道:「你們也覺得我病了嗎?」 「對啊!」二娘點點頭,「要不要我叫親愛的兒子替你把把脈,順便開幾帖藥方?」 她傷心的搖搖頭,清靈的秋眸浮起一片無助水光,「我自己會想辦法,你們不必為我擔心。」 戰起蝶撫著胸口,傷心欲絕的掩面哭泣,直到在院落裡撞上一具結實的胸膛,才制止了她慌亂的腳步。 「怎麼了?」慕行雲按住她纖細的肩頭,抬起她淚眼汪汪的小臉問。 「嗚……」她淚眼模糊地搖搖頭,整個人埋進他的懷裡痛哭。 他的胸膛好溫暖,靠起來好舒服,可惜她「來日不長」,無福消受。 「小蝶兒?」他輕撫她的青絲,在她的耳畔輕喚。「你到底怎麼了?為什麼哭得如此傷心?」 他溫柔的呼喚在她的心底掀起了陣陣漣漪,也喚起了她沉寂已久的陌生情僥,她目光氤氳的緊緊瞅著他,久久不語。 終於,她開了口,「我……我有個朋友的朋友生了病,我心裡難過。」 第一次,他在她稚氣的瞳眸中看到了隱隱約約的情榛與依戀,當然也見到她因說謊而赧紅的雙頰。 「傻丫頭。」他萬分憐惜的拭著她臉頰上的淚痕,「你忘了我的身份嗎?我可是揚州神醫,放眼天下,還沒有任何疑難雜症可以難倒我,不如讓我替你的朋友醫病吧!」 對呀!她怎麼忘了她有個神醫相公呢?真是笨啊! 「呃……」她心虛的別過頭,不敢注視他犀利、彷彿洞察一切的目光,「她、她很……」 「她很怎麼樣?」他的唇邊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我是說她、她是個閨女,很害羞,不敢見陌生人。」對,這個理由不錯。 「你朋友的朋友也算是我的朋友,互相介紹認識,就不算是陌生人了。」 「不行!」她悍然的拒絕到底,「她很怕生的。」 「這樣啊!」他撫著下巴思考,「不然咱們來個隔簾診病,這樣總成了吧?」 「隔簾診病……」她侷促不安的扭絞著衣袖,深怕自己不小心露了餡,「這個方法可行嗎?」 「當然可以,你安排好時間與地點,到時候再通知我去診病,這樣好不好?」 「好啊!」她破涕為笑,「不過,我朋友的朋友家境不算寬裕,可能無法支付醫藥費,怎麼辦?」 「這個……」慕行雲故作為難狀。 「相公,我朋友的朋友也算是你的朋友,不如你就當成做一樁善事,別跟她計較,行不行?」她抱著他的手臂,賴在他的懷裡撒嬌。 「只要我的小蝶兒開心,怎麼樣都行。」他的眼底淨是籠溺的笑容。 「相公,你真是大好人。」她灌著迷湯,「我最喜歡相公了。」 「小蝶兒,你最喜歡的人是我?」慕行雲覺得全身飄飄然,他只是牛刀小試一番,竟輕而易舉的擄獲美人的芳心。 「對啊!」她笑咪咪的點點頭,「除了後娘們之外,我最喜歡的人就是你。」 慕行雲聽到這句話,一顆心當場涼了半截。原來人家的最愛還是他的後娘們。 「哎呀!我不能再陪你了,我要趕緊去通知我朋友的朋友,等約好時間再安排你為她診病。」 「等一下!」這女人翻臉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吧, 「還有什麼事嗎?」她停下腳步,語氣有些不耐煩,「我還有要事要忙耶!」 慕行雲指指自己的臉頰。她起碼該給他一點獎賞才對! 「相公,救人一命,勝進七級浮屠,在這種人命關天的時刻,我們應該慧劍斬情絲,不應該在這裡兒女情長。」 「你的意思是……」慕行雲一頭霧水,這關慧劍斬情絲什麼事? 「我是說,我們應該將個人情愛置於度外,專心的救人,要犧牲小我,完成大我。」 「所以,我就是那個該被犧牲的『小我』?」 戰起蝶俏皮的彈了彈手指,「賓果!生我者父母,知我者相公也。你實在好聰明喲!」 「小蝶兒……」慕行雲萬般無奈的看著她嬌俏的背影漸漸遠去。 「我得趕緊去辦要緊的事了。相公,後會有期!」她頭也不回的踩著愉悅的腳步離去。 而她的「要緊事」,居然是跑去和後娘們一起撲蝶、下棋。 ===== 京華客棧 慕行雲隔著帷幔把脈,墨黑的瞳眸閃爍著促狹的笑意,不斷地長吁短歎,教簾內的人兒聽得膽戰心驚。 「慕王爺,我、我的病到底要不要緊?」戰起蝶捏著鼻尖,偽裝成陌生人的聲音。 「唉!姑娘,你好自為之吧!」他鬆開她的手,轉身收拾藥箱。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戰起蝶急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但是礙於自己的身份,她不敢輕舉妄動。 「我的意思是,你最好要有心理準備。」 「準備什麼?」她聽得一頭霧水。 「身後事。」 身後事?!戰起蝶轉過頭望向自己的身後,「我身後沒什麼東西,只有一面牆壁。」 慕行雲強忍住想狂笑的衝動。這種蠢話也只有他的親親小娘子才說得出來。 「我說的不是你身後的那面牆,而是你來日不長,有什麼心願未完成,最好趁這幾天交代一下。」 來日不長?她勉強牽動僵硬的嘴角,小臉倏地一片慘白,「你的意思是,我離死亡不遠了?」 「嗯!」他背對著她,掩嘴悶笑。 「那我究竟是得了什麼病?」她痛不欲生的撫住胸口,深怕自己會崩潰。 「這種病症十分罕見……」 戰起蝶「咚!」的一聲跌跪在地上,「我聽我朋友的朋友起蝶說,你是神醫,沒有什麼病醫不了的,請你一定要救救我。」 「這病也不是沒藥醫,只是……」 她慘白的小臉突地綻放一線曙光,情急的打斷他的話,「只是什麼?你快點告訴我,我不想死啊!」 「這味藥引十分特別,可是你是閨女,我不能誤你清白,所以……」 「不!我不是……」她驚愕的閉上嘴,發覺自己差點洩了底。 「你不是什麼?」慕行雲緩緩地瞇起狹長的眼眸,打量她的反應。 「呃……我……」她欲言又止,「我的意思是我不怕,只要能活下去,要我散盡家產、賠盡名聲也在所不惜,懇請慕王爺開出藥方。」 「既然你如此堅持,那我就姑且一試。再把你的手伸出來。」慕行雲一派正經的端坐在椅子上。「好!」戰起蝶重新坐回原位,將小手伸出帷幔。 「姑娘身為女體,乃屬純陰之身,近來又接近『特定人士』,才會使病情加重。」 「我不懂。」她一臉疑惑,「什麼特定人士?」 「姑娘可有心上人?」 戰起蝶咬著下唇,硬著頭皮承認,「有。」 「在下斗膽猜測這個人並非男人,是不是?」 「是!」神醫就是神醫,連她的心事都料得到,讓她著實甘拜下風。 「自開天闢地以來,陰陽本是一體,若要強求,則違反天地運行之準則,必遭禍端。」慕行雲語重心長地道。 「慕王爺,那我該怎麼辦?」她心急如焚地問。 「惟今之計,只有……」 「快說!」 「與令你臉紅心跳的『特定人士』保持距離,盡量避不見面。」 「這個簡單。」她點點頭。 「還有……」 「慕王爺,你可不可以一口氣把話說完?免得我提心又吊膽的。」她忍不住發牢騷,這個男人何時變得如此溫吞? 「你需要一味藥?!」 「你剛才就已經說過了,快開出藥方。」她一手支著下巴,一手彈彈指尖,不耐煩地催促。 「這味藥引就是男人。」 「男人!」她失聲尖叫,眼珠差點迸出眼眶。 「是的,你必須和一個男人培養感情、互生好感、相親相愛、陰陽調合。」 戰起蝶再度從椅子上彈跳起來,「你要我跟又臭又凶的男人培養感情!」 慕行雲隱忍住怒氣,在心中無奈的歎息。這女人還真是死性不改。 她驚覺失態,趕緊端坐,「慕王爺,對不起,我一時過度激動,你也知道,我是個閨女……」 他哼笑,「沒關係,我能諒解。」 「那你還沒說要怎麼陰陽調合?」 「行周公之禮。」他墨黑的眼眸閃爍著笑意,這場戲愈玩愈有趣了。 她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原來這「周公之禮」這麼厲害,居然能治得了她的「曠世絕症」,她一定要好好學習才行。 「明白了嗎?」 「我明白,但是除此之外,沒有別的法子了嗎?」 「在下不才,只能想到這個方法。姑娘,保重了。」慕行雲背起藥箱,眼底含著笑意匆匆離去。 「慕王爺,後會有期。」 戰起蝶拉起帷幔,看著他離去之後,才偷偷吁一口氣。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