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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頁 文擬思 一下子,菜餚一道道上桌,冬筍收湯雞、蘇造肉、燕窩鴨羹、兩熟魚、肥蟹……等等,每道菜份量都不多,但擺設精緻,香味撲鼻,令人食指大動。 蕭子暮沒有多大胃口,只是意思性地動動筷,但鳳翎對食物的興趣本就濃厚,無論是吃或煮。因此,桌子上大半的東西都是她解決的。 「這道雞肉收得恰到好處,湯汁不會太干也不會太稠:而這道羹湯雖然材料多,主料鴨肉的滋味卻沒被蓋過去;現在是蟹的季節,這蒸肥蟹……」鳳翎邊吃邊評論,難怪相公要特地帶她到這裡,誰想得到南山塢這種小地方,竟有如此美味?不過……「相公,你不會告訴我,連這些菜都是你教他們的吧?」她媚眼斜瞄過去,有充份的理由懷疑。 蕭子暮莫測高深地搖頭——不是全部,只有一兩道。「翎兒,妳想不想認識這裡的廚子?」 「可以嗎?」她驚喜地望著他。 她的反應完全在預料之中。蕭子暮伸手叫了店小二吩咐兩句,此時正午已過,店裡的客人也散去得差不多了,因此廚子沒多久便和掌櫃一起出現在他們面前。 「蕭先生,好久不見了!」廚子是個胖敦敦的中年人,一臉忠厚地笑著。「上次你提到御膳裡有道用酒麴、青梨、豆醬來燉肘子的菜,我已經研究出來了……」 「大叔你好面熟啊?」不待蕭子暮開口,鳳翎打量著廚子,總覺得似曾相識。 「小姑娘……啊不,蕭夫人,妳忘了嗎?鳳鳴號剛開張時,我們廚房裡幾個小徒弟常跑去那裡偷看妳,是我去把他們揪回來的。」 「我就說我看過你!」這個廚子給她的感覺相當親切,很像鳳鳴號裡的那些兄弟,她更想認識他了。「相公,你不是要替我們介紹?」 「你們已經認識了不是?」蕭子暮想不到他們還有這種前緣,那正好,省了一番唇舌。「妳可以稱呼他通伯,通伯的廚藝,連許多大飯館的廚子都比不上,妳以後可以多跟他討教。」 「通伯!可以嗎?」她期盼地望著廚子。 「當然可以,妳是蕭先生的夫人,又是鳳鳴號老闆娘,咱們也稱得上同行,彼此切磋一下是好事啊!」好像平白多了個可愛的女兒,廚師當然十分樂意,只是怕屆時廚房裡那幾個小伙子會看傻了眼。 「還有,翎兒,以後妳新製成的餅,也可以拿來請通伯替妳試吃,他的經驗及火候都比我好多了。」蕭子暮貌似不經意地說出這一句。 心好像瞬間被扯緊了,鳳翎臉色劇變,難以相信地看著蕭子暮。「相公,你為什麼這麼說?你不再幫我試吃了嗎?」 這是遲早的事。蕭子暮只能把真話往心裡吞。「別想太多,多一個人幫妳試吃不是更好?」 「呼!」聽完他的解釋,鳳翎吐口大氣豁然笑開,懸得高高的心才得以放下。「相公,你差點嚇死我了!」 嘴角向外輕輕一扯,像是在安慰她。「就這麼決定了。通伯,以後翎兒可能會常來麻煩你,就請你多多照顧了。」 「這是當然,當然……」 凝視著鳳翎了無心機的表情,以及和通伯相談甚歡的樣子,蕭子暮神色複雜,心思百轉千回。她雖然粗枝大葉,但對於他的一言一語卻相當敏感,只是一句帶有簡單暗示的話,她便無法接受,看來,他對她的傷害是無法避免了…… ☆ ☆ ☆ ☆ ☆ ☆ ☆ ☆ ☆ ☆ ☆ ☆ ☆ ☆ 踏著輕快的腳步,迎著夕照,回家的路途上,鳳翎硬是挽著蕭子暮,心中滿溢著無限甜蜜。 今天和他走遍了南山塢的大街小巷,加上她刻意的「正名」,鳳鳴號那個多才多藝的老闆是蕭子暮的事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了。她感覺得到他有些無可奈何,卻也沒有推開她的手,她好像在心靈上又接近了他一些。 這世上有才一成親就分床睡的夫妻嗎?他們兩夫妻肯定是其中的典範。鳳翎很清楚這不合常理,但她不曾因此向他吵鬧哭訴,打從一開始她就知道他愛的是張玉雲,他娶她是一時之計,吵只是自尋煩惱。 至少她要的男人,現在在她身邊不是嗎? 距離家門前一尺,蕭子暮驀然停步,挽著他的鳳翎因心不在焉,險些因他這個動作而跌倒。 「怎麼了?」她不解地抬頭看他。 蕭子暮先環顧庭院一圈,幾枝折斷的樹枝及落在地上翠綠的葉子引起他的蹙眉,低頭看了看地上,泥路上的沙塵不規則地掃向兩邊,他有些明白了。 「客人果然來過了。」他的表情隨著這句話冷下來。 「客人?」鳳翎不懂他的話,兩人繼續舉步往前,她一把推開家門,第一眼看到屋內——她懂蕭子暮的話了。「啊!家裡遇賊了!」 舉目過去滿室瘡痍,桌椅傾倒在地,屏風斷成兩截,窗扇也給弄破了,還有燭台、油燈、茶杯等等小東西全被砸在地上。鳳翎氣得眼中出火,破口大罵: 「咱們家根本沒什麼財物,偷不到就算了,何必把東西全砸壞呢!」 「這只是在示威。」蕭子暮不知為何相當篤定。「翎兒,到書房看一看。」 鳳翎聽了他的話,直往書房奔去,沒多久又快步趵回來,氣急敗壞。「相公,你的字畫全都不見了!」 「那就好。」出人意料的回答。 「好?哪裡好?那些畫我好喜歡的!」鳳翎匆忙抓住他,急得直跺腳。在她心目申,他畫的畫可是比什麼金銀財寶都重要啊!「相公!我去把畫追回來。」 「翎兒。」蕭子暮攔住她。「那些隨手打發時間的東西,就由他去吧。」 「可是那是你畫的啊!」又急又氣的美眸直直射向蕭子暮,直接而又清楚地說明她的不捨。 「妳……」他平靜的心湖因她的眼神及言語顫動了一下。「我再畫給妳就是了。」 「可是,可是……」她還是沒有放棄追回畫的決心。 「最重要的一幅沒丟就行了。」蕭子暮突發此言。 「哪一幅?」她再次被他無章無法的話弄得一頭霧水。 蕭子暮默然搬起桌子,而後走到庭院裡,好像在樹叢裡找了一陣,拿回了一隻畫軸,在桌子上放下。「這一幅。」 不必打開,光瞧著它捲起來的模樣,鳳翎也可以猜出是什麼畫。一時間,酸楚排山倒海而來,她居然怯懦地不敢打開它,不敢面對現實。 最重要的畫軸啊……她早就知道了不是?那為什麼他親口說出的這一刻,她仍是如萬箭穿心般的難過? 抖著手撫上畫,反覆猶豫,鳳翎眼眶裡瞬間變得潮濕,最後,仍是拿不出展開畫軸的勇氣。 「我……我知道這是玉雲姐的畫像。」忍住鼻酸,她低頭眨去幾乎泛流而出的淚水。 「妳知道?」這次換蕭子暮不懂了。 「嗯!」她拚命地壓抑想哭的衝動,經淚水洗滌過的雙眸異常晶亮,看起來楚楚可憐。「相公你帶著我們寨裡的人從山上撤退時,這幅畫一直收在你身上,所以我很好奇,就……就偷偷地看過……」 蕭子暮卻誤會了她的委屈,以為是她因偷看畫而怕他責罵,緩聲道:「讓妳看了也無所謂,我不會怪妳的。」 他安撫似的聲音更加深了鳳翎的脆弱,她忽然一把摟住蕭子暮,螓首埋在他胸膛前,再也說不出話。 「妳怎麼了?」蕭子暮感受到她的不對勁,一下子卻無法和畫軸聯想起來。 她在他懷裡搖頭,悶聲道:「相公,你讓我抱一下就好了。」 玉雲姐現在人都不知道在哪裡,讓他據圖懷念又何妨?她只要難過這一下就好了,真的,只難過一下…… 第三章 「匡啷匡啷——」 獨坐在屋子的蕭子暮默不吭聲,冷漠地繼續觀看手中的書,這一陣聲響分毫不影響他的專注。 那是鳳翎佈置在庭院裡陷阱被觸動的聲音。這是他們山寨的本領,對付敵人非常有效,卻被她用來抓賊。蕭子暮今天是特地留在家中等待,他確信那群闖空門的「客人」必定會再出現,而單純的鳳翎護送他去了學堂後,以為安全無虞,便如往常的上鳳鳴號賣餅,完全不曉得他又折回家。 門被推開了,蕭子暮昂首一望,來人卻大出他的預料。 「徐爺?」 「丫頭設的陷阱騙騙幾個人還可以,如果對方再多來些人,子暮你也只有授首的份。」想到方才自己還差點著了道,徐爺啼笑皆非的搖頭。 「徐爺有什麼事嗎?」放下書本,蕭子暮替他斟了杯茶。 「子暮,你是不是要離開了?」徐爺憂心仲忡地坐下。「聽丫頭說,齊王那裡的人找來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