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位置:首頁 > 作家列表 > 尉菁 > 癡情花嫁曲 > 上一頁 返回 下一頁 | |||||||||||||
字體大小 |
背景顏色 |
|
|||||||||||
| 第2頁 尉菁 「不教有三,無後為大;我身為長子繼承孫家香火,這是逃不開的責任。」他既身為孫家嫡長子,便很有自知之明。 「所以說,少爺不該對我們好,不該讓我們有所期待。」蘭丫頭幽幽地開口陳述,那幽淒的口吻猛然撞上玉庭的心窩。 他待她們好,讓她們有所期待了是嗎? 蘭兒迴避掉玉庭詢問的目光,逕是開口:「在孫家,在每個女眷的心中,少爺您是千金之身,嬌貴之軀,您待下人又從不擺譜、不擺架子,對每個婢女,您總是笑臉迎人;我們能不有所期待、有所盼望嗎?」 「我們盼望自個兒能飛上枝頭當鳳凰,不當正室無所謂,只要能當個侍妾、當個姨娘,讓我們有個正當的名份能待在少爺身邊,侍候著您,照顧著您,那便心滿意足;但是——」蘭兒那對水汪汪的眸子望上了玉庭的眼瞳深處。「然而,少爺您能嗎?您能給我們這樣的一個承諾嗎?讓我們當侍妾,讓我們當姨娘嗎?」 玉庭的身子踉蹌地退了一步。 他從來沒想過這些;他的愛已給了遠方那一個,他從沒想過納小星,娶妾。 他眼裡的難處,蘭兒懂。 在玉庭少爺身邊服侍了這麼多年,他心裡有事、心裡頭有人,她如何能不知!就是因為她知道了,所以才能比其他姐妹看得開、看得徹底。她知道像少爺這樣的男子,一旦交付了感情,便是全部;少爺他是不可能娶妾、納小星的。 蘭兒搖搖頭,苦笑著。「我是已經認清了這一輩子是沒飛上枝頭當鳳凰的命了,但是少爺,在這孫家裡,不是每個婢女都可以看得這般透徹;她們愛慕你,對你待她們的好,她們總以為那是有情的表示,她們不知道那是少爺待人的寬厚。」 「所以,這便是我的錯?」 蘭兒知道按個這樣的罪名給少爺,是她不該,但她還是點頭了。「您既沒那個心,就不該讓眾位姐姐有所期待。」 蘭兒回過身子,背對著玉庭,她說:「更何況,白姨媽前兒個來過府裡頭,在前堂裡,跟老爺、夫人提起過少爺的親事。」 「我的親事!」玉庭倏然回過身子,奔到蘭兒的面前,攫住她一雙玉臂,瞅著一雙生威眼目問:「我的什麼親事?」 他的親事,曾幾何時需要爹娘操心來著?!他心裡早已有人,他不要他們給他另做安排。 「是表小姐。」 「鈴兒!」 「對,鈴兒小姐,」蘭兒轉身面對玉庭,一雙眼大刺刺地對上玉庭的茫然與無措。「少爺不會是忘了與表小姐的親事了吧!」 少爺與表小姐的親事是從小就訂下的了,此刻,遠房的表親家白姨媽都已上門來催促提起女兒這門親事了,少爺他怎還能迴避得了。 「我不娶。」不娶白家表妹。 他的人兒還遠在天邊,他還未能訴盡情衷,怎甘心娶一名他不愛的女子,來當他的妻子! 不!他不要。 「少爺,這府裡頭知道這事的人雖不多,但是——你與表小姐之間的親事,老爺、夫人早已做了主,內定了。」 玉庭執起蘭兒的手問:「蘭兒,我問你,我若是要走,你是否支持我?給我個答案,我需要有人來支持我的決定;我要知道我這樣追求真愛,並非有罪。」 「少爺!」蘭兒的心絞痛著。她的眼迎向玉庭的堅決。 她一向知道少爺心中有人,卻始終不清楚那人的身份、地位;怎麼的女子可以讓少爺如此傾心,抱定了一輩子單身的打算,不論婚娶地等她? 是誰?是誰?那個人是誰?她的眼底寫滿了疑惑。 「為何愛她,卻不告訴她?你既然有出走的勇氣,為何沒有跟她表白的決心?」這是她一直不能理解的。 以玉庭少爺的家世與人品在金陵一處,誰人不曉得孫家,誰人不知他孫玉庭。那女子若是身在豪門,那少爺配予她,也不會辱沒家風,兩人算是門當戶對,但,何以少爺就是對那名神秘女子的身份三緘其口,不肯輕易透露她的身份與地位,莫非—— 蘭兒驚惶的眼迎視著玉庭的莫可奈何。 「她是個丫鬟。」 所以在這舊社會裡,她便配不上他。這是玉庭的難言之隱,這便是玉庭為何對青衣的身份三緘其口。 玉庭掄起拳頭,擊向松柏,他痛苦地擰著雙眼。「你說婢女們個個期盼著我的憐愛,盼著當我的侍妾、小星,但是,蘭兒,你可知道遠在天邊就有一個她,她不在乎我的身份,她不屑我的地位,她不在乎我可以給她的一切,她只要寧靜,只要過她現在平平和和的日子,她也不願意跟我。」玉庭痛苦地合上雙眼,將心中深切的愛意關閉於眼簾之外。 蘭兒沉默、過濾了小主子的話。 細細思索著玉庭少爺口中的那個「她」。蘭兒有十成十的把握,「她」就是蘇家的青衣姑娘。 在這孫家眾多的遠視中,僕從雖如雲,但是心思如此縝密,將自個的身份、地位與未來說得如此透徹的,蘭兒相信這世上就僅有一個沈青衣了。 青衣姐姐必定明白,她無論才情再怎麼高、人品再怎麼好,一個婢女的身份終究是比不上名門千金。 她要進孫家,可以;但是,必定是以侍妾、小星、姨娘的身份入主孫家;上頭,她得頂著少奶奶,下頭,她還得看下人的臉色。 傲氣的青衣姐姐,她寧可就此不要這段不被人接受的感情,也不要如此委屈自己,終日提心吊膽地過。 「說來,青衣姐姐她是比任何人都來得聰明,明是非。」蘭兒對玉庭說。「她非一般尋常的女子,她比每個人都看得透徹,想得比誰都來得深遠。」她自歎弗如。 「要是今天少爺愛的人是我,我必定沒她那份心思,想得這般深遠。」 「那是因為她不愛我。」所以她才有那個心思想得深、想得遠。 「敢問少爺,青衣姐姐若真是愛上你,你又能給她一個什麼樣的保證?」為人僕、為人婢,便該有那份自知之明,不該作飛上枝頭當鳳凰的夢。 「我娶她,此一生就愛她一個。」 「那,鈴兒小姐呢?她怎麼辦?」 「她——」玉庭迴避掉這個問題。「我不愛她。」 「所以,你要負了她!」蘭兒嗤聲冷笑。「你負了鈴兒小姐,娶了青衣姐姐,那你要青衣姐姐日後如何做人?如何持家?」蘭兒相信,這就是青衣之所以不接受玉庭少爺的原因了。 以一個婢女如此卑微的身份入主豪門,這之中所要遭受到的蜚短流長與異樣眼光,不是普通人可以承受的。 「我支持青衣姐姐。」蘭兒殘酷地說出她的想法。「只有一個婢女,才能體會身為一個丫頭的苦楚與難處。」 那我的心就沒人管,沒人理了嗎?」玉庭朝天一吼,噴張著他滿懷的忿怒。 「我愛她到底有何錯?」 錯,就錯在你身為一個大少爺,而青衣姐姐僅是一名婢女。如此懸殊的身份,這段感情如何被看好?教青衣姐姐如何能安心? 「我要去蘇家。」玉庭的眼神轉為堅決。「我要知道她的心意,她若真開口說她不要我,那我便是死了這條心。」 「而後?」 「而後,娶鈴兒。」從此心中不再有青衣的影子在。 第2章 青衣、紅袖、招雲三個蘇府的大丫頭一大早就被蘇老太君給叫到花廳來,等候差遣。 招雲等得好無聊哦,老太君都不趕快來,害得她的腳站得好酸了耶! 招雲撇撇眼、吹吹額前的秀髮,一下子踢踢紅袖鞋上的繡花球,一下子又摸摸身旁的青玉瓶。最後,索性蹲下了身子,好無聊地跟地上的螞蟻搶糧食。 「招雲,你在幹麼?」紅袖沒好氣地踢了招雲的屁股一下,要她有分寸一點,別以為服侍在老太君的身側,就可以胡亂來,沒了規矩。 招雲掀掀眼皮,嘟噥個嘴。「我跟螞蟻要些糧食有什麼不對!這個桂花糕還是我昨兒個吃剩,掉的,這會兒跟它們要回來玩玩,也不過份啊。」 「你還說,你還說;昨兒個掉的桂花糕也不曉得清掃處理掉,還有那個臉說是你掉的!」紅袖惡狠狠地又踢了招雲一屁股。 「唉喲,你怎麼老是踢人家的屁股嘛,好痛的耶。」招雲一雙小手伸到後頭去揉揉,滿臉不悅地瞪上紅袖。 紅袖一雙圓大的杏眼不怕輸地迎上,口角生嗔地開口:「站起來啦。」 「我偏不。」人家的腳很累了耶,讓人家蹲蹲,又有什麼關係? 「招雲。」青衣顰著兩娥眉。「快起來,別讓人說笑話了。」 「哦。」沒轍,一遇到她們府裡的「大姐大,」她陸招雲一向只有搖白旗認輸的份。 很奇怪,她不怕府裡頭的老太君,也不怕凶巴巴的紅袖,就怕一向溫和的青衣姐姐,這是什麼道理?連她自己也不明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