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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頁     紀珞    


  「小姐也把心,給了紅眼壞蛋……因為紅眼壞蛋,是小姐的夫婿……」她的呢喃愈來愈細微。

  「這能不能表示你懂得愛我了?」他問她,又像是自問。

  「……」回應他的,是淺淺淡淡的鼾聲。

  穆鷹噙起一笑,凝視她總算脫離煎熬的睡顏:心中不再徬徨。

  若她依舊不僅情愛,那又如何?她的那一句「從恩想跟穆鷹在一起」已經讓他甚為感動,他未來還有好幾十個年頭要讓她對他「欲罷不能」,就像她已經不能沒有他的陪伴入眠一樣。

  「我先愛你,你再跟上。」然後,他們要一起白頭。

  七年後

  兩道狼狽的身影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入空無一馬的馬廄,直接乏力地躺在牧草堆上。

  「又輸了……」嗚嗚,穆鷹那傢伙根本不是人!

  「又慘敗……」嗚嗚,到底何時才輪到他們兄弟倆出頭天?

  痛苦呻吟的是鬼祟羅剎兩兄弟,不,他們早巳改頭換面重新做人,在漠鷹堡的牧場負責馴馬的差事,不再是江湖小盜,現名阿剎與阿羅。

  「哈--」牧草堆中,忽然探出一顆小頭顱。

  「啊--」兩兄弟頓時嚇得驚叫連連,尿差點都灑出來。「如來佛祖、觀世音菩薩、阿彌陀佛,我們兄弟倆從沒殺過人,求你們行行好也保佑我們,哪裡來的冤魂快快退散……」

  見好半晌沒有動靜,兩人回魂定睛一看,發現穆鷹與秦從恩的女兒從草堆裡鑽出來,才驚魂甫定地拍胸順順氣。

  「我的小姑奶奶,你沒事躲在牧草堆裡做啥呀!」嚇死人了……

  「阿剎伯伯、阿羅叔叔,給小恩當馬騎。」

  一名年甫五歲的嬌嫩小女娃,憨傻地歪著小腦袋請求,一身從頭到腳粉嫩嫩的裝扮,腰間還繫了個與衣裳同顏色的小錦囊,著實可愛。

  「我們兄弟倆方才與你爹比武較量,現下沒那個體力給你當馬騎啦,拜託小姑奶奶放過我們吧……」聽雍偃說,只要誰打得過穆鷹,就能接任那個懸缺已久的左使之位,他們兄弟倆決定好好幹一番大事,於是向穆鷹挑戰,但試了幾年仍徒勞無功。哼,他們要勤練武藝,再接再厲,總有一天非當上人人敬重的左使不可!

  「小恩聽不懂。」小女娃扁扁嘴,單純無辜的小模樣簡直就是她那癡傻娘親的翻版,任誰都不忍心回絕她的要求。

  「好啦好啦,你先挑一匹--不是啦,你先在我們之間挑一個人。」阿羅抹抹臉,無奈道。

  兩匹馬任小女娃騎,雖然馬身有局部掛綵,卻無損其興致,她坐在馬背上玩得咯咯直笑,不亦樂乎。

  「小恩!」馬廄外,傳來雍偃尋線找來的聲音。

  不好,先生來了!

  小女娃立刻溜下馬背,邁開短短的腿兒想溜,卻遭「馬兒」扯住腳丫。

  「嘿嘿,你功課沒做完,又溜出來玩是吧?不行,我得把你交給右使。」這樣一來,他們兄弟倆就能好好睡個大頭覺了。

  阿剎咧開黃板牙,卻突然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眼前小女娃無邪的傻笑也愈來愈模糊。

  「這是……」老天,她居然用他們現在拿來薰蚊蟲的「索魂香」薰他們?!

  這下子,他們可以睡得很徹底了,除非有人出手解救,否則必然得睡上個兩天才會清醒。

  「我還沒玩夠呢!」小女娃一反癡楞的模樣,露出精明的巧笑,摸摸腰間的小錦囊,裡面可是裝了許多有趣的玩意兒呢--包括索魂香,不過,就是沒有糖。

  來到馬廄的雍偃搗起口鼻,已然不見小女娃的蹤影。他瞭然地瞥了眼被擺了一道、正在昏睡的兩兄弟。

  唉,他們被那小鬼玩弄那麼多回,怎麼還沒學乖?至於那小鬼,真是「物極必反」的最佳見證!

  番外

  他在這個不知名的山谷下,已經整整躺了三天三夜。

  那個愛傻笑的小癡兒又來到他身邊,這次她不是空手來,而是多帶了瓶金創藥和五塊燒餅。

  「喂!你到底會不會上藥,至少把衣服解開……」看著小癡兒直接把藥粉倒在他胸膛被劃破的衣口上,身上刺骨的疼痛讓他很難不發火。

  該死,還有力氣對她橫眉豎眼,自己大概一時半刻死不了!

  上完藥--應該說倒完藥,一臉傻笑的小癡兒撕開燒餅送入他口中,嘴裡嘟嚷著口齒不清的碎語。

  「吃……不餓……」

  不餓才怪!他餓了三天,顧不得連嚼食都會牽動傷口的痛楚,狼吞虎嚥地吃下小癡兒僅有的五塊燒餅。

  吃完她遞到口中的食物,他總算恢復精神瞧清眼前的小癡兒,除了她右腕有少見的殷紅胎印外-

  「你臉上的傷怎麼來的?」不只臉上,她過短衣褲下的手腳都有瘀傷。「有人打你?」

  「打……痛痛……」癡兒似乎想到什麼,怯怯地咬起手指。

  她是在說痛嗎?「喂,你靠過來一點。」

  她似懂非懂,歪頭盯著他看,他又教了半天,好不容易才讓她離他近了點。

  「把臉俯下來。」他又要求。

  見她還是聽不懂,他只好試著抬起沉重的手臂,咬牙忍住疼痛,將她髒灰的小臉壓到他面前,朝她臉頰上的新傷輕輕吹氣。

  「別一副好像很神奇的模樣,我這麼做只能暫時幫你止痛,你記得回去敷上方才倒在我身上的那種藥--」他一言未竟,小癡兒便學著他的方法朝他胸口的傷吹氣,唯一不同的是,她鼓起臉頰用力吹,還噴出幾滴口水,疼得他差點痛哭流涕。

  「喂……不是傷口大,就得大力吹……」

  小癡兒許是累了,窩在他身旁,面向他側躺,清澈如水的圓眸漫上倦困輕霧。

  「你怎麼不回家?你一個人?」他問。

  「一個人……」小癡兒低喃,不知是隨他而語,抑或真如她所言。

  「沒有人保護你?」

  「保護你……不痛痛……」她合上眼了,小嘴卻吹了兩口氣。

  「你想保護我?」他覺得自己好像踩空了什麼,登時陷入某種未知的心情,不過,這種感覺還不壞。

  「保護……我不痛痛,好不好……」她呢喃。

  「你救我,是希望我將來能保護你?」他盯住那只拉住他衣袖的髒手。

  小癡兒睡著了,發出細細的鼾聲。

  他凝視那張熟睡的小臉,黑眸專注得想將她牢牢鎖在腦海裡。

  「好,我答應你。」

  過了數日,在他傷勢漸有起色、能自由行動時,便再也沒等到小癡兒出現。

  他到鄰近的村子打聽過,才知道她被當地村民趕走了,往何方去,無人知曉。

  直到三年後,因緣際會下他們又再度相逢,得以再續前緣……

  -全書完

  欲知雷朔與秦喜韻的愛情故事,請看《花裙子系列》244--「夫唱婦不隨」。

  番外&不負責任後記

  紀珞

  番外篇

  話說穆鷹與秦從恩成親後的某個夜晚--

  臨睡前,穆鷹在床畔褪去上衣,刻意露出赤裸精壯的完美六塊肌,然後在妻子眼裡寫滿「穆鷹抱抱」的渴望下,爬上妻子小手在床上拍拍的位置。

  沒辦法,他畢生目標就是致力於讓親親娘子發現他的好處、然後對他欲罷不能、眷戀到來生來世。

  「從恩,假如我與秦嘯日同時掉入海裡,你會先救誰?」垂幔後方響起男子低醇好聽的溫嗓,嗓音中有一抹清晰可辨的求知慾。

  「「海」是什麼?」沒看過耶。另一道女嗓裡,有著誠實的困惑。

  呃,換個地點。

  「倘若我與秦嘯日同時跌入秦府的池塘,你會先救誰?」穆鷹凝視妻子,炯炯黑眸寫滿「我對你這麼好,你不會捨棄我吧」的霸道期待。

  「秦府池塘的水,只到從恩膝蓋,淹不死人,你們可以自己爬起來。而且,少主比穆鷹厲害,不會跌到池塘裡。」秦從恩則是回以理所當然的眼光。

  有人眉峰抽動。 

  「你說秦嘯日比我厲害?」憑、哪、一、點?

  「對呀,少主會寫好多字,比穆鷹厲害。」她說得眉開眼笑。

  「除了這-點,他嘴巴比我賤、思想比我狡猾、臉蛋比我娘娘腔,那種該踢到天涯海角納涼的傢伙有什麼厲害!」穆鷹啐道。

  哼,他發誓要奮發圖強,從明天開始學寫字!

  沒辦法,穆鷹畢生目標除了致力於讓親親娘子發現他的好處、然後對他欲罷不能、眷戀到來生來世外,還有一個目標,就是贏過秦嘯日,讓自己在親親娘子心目中,遠遠凌駕秦嘯日之上。

  同一時間,京城秦府書齋--

  「哈啾!」桌案前的秦嘯日打了個噴嚏,修長的指揉揉突然發癢的鼻尖。

  「大概是有人在暢談我的優點吧,莫言你也真是的,我會不好意思耶!」

  他微笑望向一旁的護衛,俊美笑容充滿自信。

  後者回以無言的沉默。

  如果對方是在說主子嘴巴賤、思想狡猾、臉蛋娘娘腔,相較於主子其他不為人知的惡質行徑,的確算是優點了。

  夜已深……

  開稿寫完女主角悲慘的童年後,我開始斟酌女主角的「語言能力」究竟長大後該進步多少,依稀記得好像有參考資料,對,就是本系列的上一本書,於是便去翻其中秦從恩有串場的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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