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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頁 江靜 但看到表哥臉上的茫然,鳳兒臉上的笑容不由得僵住。 「她是段芷盈段姊姊呀,你真的不記得了?」 「段芷盈?段芷盈又是誰呀?」 好特別的名字,斷指? 他看她的手指明明都還在,為什麼會取這種名字? 在場的人全都愣住了,但反應最特別的是秦月珊,她很快的回過神,顯得樂不可支。 她的忘惡丹總算有點成效,不枉費她挨了這麼久的罵! 「想不到我的忘惡丹還真靈呢!」她那得意洋洋的模樣在一片愁雲慘霧之中顯得格外突兀。 「娘,什麼忘惡丹?難道你又拿了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給我吃?」李寧風驚喊。 白白地睡了這些天,腦袋都睡糊塗了,害他都忘了跟娘追究這回發生了什麼事,還有,他會不會又吃出什麼毛病來? 「是呀!姨媽,您怎麼能老拿人命開玩笑,再怎麼說表哥也是您的親生兒子,萬一有個三長兩短,那您的下半輩子靠誰呀?」鳳兒又順勢訓了秦月珊一頓。 沒辦法,姨媽這回真的是太過分了。 「風兒是我的親生兒子,這藥我當然是先試過了,才會讓他吃的嘛!」秦月珊癟起嘴,委屈極了。 都罵了大半個月,還嫌罵得少啊? 「你找誰試了?」吳士堯問道。 他倒很有興趣知道,到底是哪個倒楣鬼成了頭號犧牲者? 「小黃。」 聞言,眾人不禁絕倒。 芷盈不解他們為何有此反應,心急如焚地問:「那他有什麼症狀?」 「小黃睡了三個時辰後就醒了,至於風兒為什麼會昏睡那麼久,大概是他酒喝得太多,產生了副作用吧。」她得把這一點記下來才是。 就見秦月珊拿出隨身的小冊子,振筆疾書,口中還唸唸有詞。 「小黃醒過來之後忘了什麼事嗎?他後來有想起來嗎?」芷盈靠向秦月珊,看了看小冊子上密密麻麻的小字。 忘惡丹藥效:忘卻自己一生中最可怕的回憶。 這句話像一道閃電般在芷盈的腦中炸了開來。 「這……」秦月珊遲疑了。 其他人笑成一團,芷盈卻陷入恍惚。 她對他來說,是一生中最可怕的回憶? 「段姊姊……」鳳兒笑彎了腰,眼角還帶著淚水。「我想,姨媽是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你的問題。」 「為什麼?」 「因為小黃是一隻貓!」 ☆ ☆ ☆ ☆ ☆ ☆ ☆ ☆ ☆ ☆ ☆ ☆ ☆ ☆ 因為小黃是隻貓,所以不曉得它究竟記得些什麼,又忘了些什麼。 這到底是什麼跟什麼? 雖然仍弄不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但是芷盈發現自己已經不在乎那些事了。 這些天來,她一直思索著小冊子上的那句話,忘惡丹的藥效就是忘卻自己一生中最可怕的回憶。 她不相信! 她不相信自己只是李寧風一段最可怕的回憶,所以這幾天她依然不斷地和李寧風訴說過去兩人共有的點點滴滴。 她要他親口對她說,認識她絕對不是一段可怕的回憶。 但是,任憑她說得嘴都干了,他還是一點也想不起來,甚至還一臉不耐煩的樣子。 以前的他不是這樣的,現在的他讓她感到好生疏。 後來,漸漸的,她開始逃避著他,害怕見到他那雙冷淡的眸子。 坦白說,現在的他對她來說,又何嘗不是另一個陌生人呢? 芷盈低頭苦笑,一抬眼,就瞧見李寧風遠遠地朝她的方向走來。 她有種想逃的衝動,但腳卻像生了根似的動也動不了,只好定定地站在原地,看著兩人的距離逐漸縮短。 李寧風連正眼都沒有瞧她,神態自若地走過她身旁,宛如她只是一顆擋路的石頭。 芷盈瑟縮了一下,感覺心不斷地往下沉,像有什麼東西梗在胸中,很不舒服。 她下意識地拉住他的衣袖,阻止他前進的步伐。 「嗯?」李寧風回頭望著她,毫無表情的俊顏看不出喜怒哀樂。 「你可不可以……」把我的李寧風還給我? 及時意識到自己即將脫口而出的話,她立刻噤聲。 這是她的想望,她卻難以說出口。 「姑娘,你有什麼事嗎?」李寧風看著她,眉宇間儘是淡漠。 姑娘? 他竟然以如此有禮卻生疏的字眼稱呼她。 他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我想那得問問你自己了。」他冷然地說。 「啊?」 原來她不知不覺地將心裡的疑問說了出來。 「我聽娘說,忘惡丹能讓人忘記最不想記得的事,如果我與姑娘確為舊識的話,那只能說,姑娘帶給我的回憶並不十分愉快。」他緩緩地吐露自己的看法。 芷盈愣住了。 他知道忘惡丹的藥效了? 她是他最不想記得的人,所以他選擇遺忘? 多麼理所當然的說法,卻深深地刺痛了她。 原來從頭到尾執迷不悟的人……只有她。 她究竟在幹什麼?她覺得自己狼狽得可笑。 芷盈笑了開來,不一會兒竟笑彎了腰,眼中迸出淚水。 「你沒事吧?」李寧風緊緊地抓住她的雙臂,孤傲的神情已不復見,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焦急。 有那麼一瞬間,她以為他還是從前的李寧風,那個老給她添麻煩,卻溫柔善良的大男孩。 甩甩頭,她告訴自己清醒一點,眼前的人雖然像他,卻已經不是他了。 不著痕跡地脫離他的掌握,她斂起笑容,絕美的容顏彷彿覆上一層寒霜。 她淡然地道:「如果我真的只是個你不想記得的人,那就這樣吧。」 這是最好的結果,他們不該再有任何牽繫了。 第十章 隔天,芷盈背著簡單的行李,準備離開龍焰山莊。 她心頭有點不捨,不捨這裡的一花一草,更不捨那些親切待她的人們。 她無法否認,這裡讓她有家的感覺。 但她終究不屬於這裡,她沒有理由留下。 「段姊姊,你要上哪去?怎麼還帶著包袱?」鳳兒不知從何處突然冒出來,不由分說地揪住芷盈的行李不肯放手。 鳳兒突如其來的現身打亂了芷盈原本的計畫。 她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打算靜靜地離開,但是鳳兒恐怕不能讓她如願了。 「鳳兒,我已經在此叨擾多時,如今你表哥既已無恙,也是我該離開的時候了。」 「誰說的?表哥不是還沒想起你是誰嗎?怎麼可以說他已經無恙了?照我看來,表哥離痊癒之日還遠得很呢,你怎能說走就走呢?」鳳兒見她去意甚堅,一雙小手立即緊拉著她的衣袖。 想起那個牽掛在心頭的男人,芷盈不禁深深地吁了一口氣。「如果我對他來說只是一段不堪的記憶,我又何苦強求他做他不願意做的事?」 當她打算從鳳兒的手中取過行囊時,發現鳳兒的美眸倏然一亮。 順著鳳兒的目光,芷盈看見了自己最不想看見的人。 「你不用抱太大的希望,他不會留我的,你還是快點把包袱還給我。」她落寞地垂下眼對鳳兒道。 李寧風聽見芷盈這麼說,很快的走到兩人身前。 「你不覺得你的結論有待商榷嗎?」他語帶戲謔地道。 「什麼?」她沒料到他還會對她說話。他不是很討厭她嗎? 「你憑什麼斷定我不會留你?」瞧出她眸裡的疑惑,他好心地將自己的問句說得更清楚明白些。 「你留我做什麼?」她不解地瞥了他一眼。 他縱使失憶,依然是個怪傢伙。 前些日子她整天黏著他不放時,他巴不得離她愈遠愈好,現下她打算打道回府了,他又要她留下,他到底想怎麼樣? 鳳兒見兩人開始談話,便趕緊揣著芷盈的包袱離開,把花園留給他們倆。 「我的病還沒好,你這樣棄我於不顧,還算得上是個好大夫嗎?」李寧風輕搖著手中的白扇,一派瀟灑自若。 「你沒有病,你只是忘了一些你不想記得的事情而已。」她不客氣地將他昨日的話一字不差地丟還給他。 李寧風收起白扇,耍賴地道:「想不想記起來是我的事,而你的職責是醫好我!」 芷盈聽到他這番無理取鬧的話,並不十分氣惱,倒覺得有幾分好笑,她實在不想提醒他,她一來沒收他的金,二來沒收他的銀,何來職責之說? 「如果我對你來說是一場痛苦的回憶,那我不明白記起了我對你來說有什麼意義。」她鎮定的秀顏讓人看不出她的胸口已不由自主地泛起陣陣酸楚,正隱隱作痛。 「所以你打算放棄?你不在乎我一輩子想不起有關於你的一切?」他陰鷙地問道。 芷盈無語。 他們之間的問題從來無關於在不在乎,他幸運地忘了過去的事情,但是她沒有。 師父的死,她依然介意,她沒辦法放開胸懷看淡他殺了師父的事實。 所以她告訴自己,他忘了她說不定是件好事。 「我該走了,不打擾你寶貴的時間。」多說已無益,她不想再作任何解釋。 當她準備前去找鳳兒拿回包袱時,李寧風忽然開口。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