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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頁 紀珞 「要完全恢復正常的話,得安排她加入『戒毒』治療,時間要花上幾個月。」 「她碰毒品?」尉天浩臉色遽變。 「不是你所想的那種。某些鎮定劑服用過量也會上癮,造成慢性中毒。病況加劇絕大比例是加重用藥的情況,當然也有例外,最不願看到的就是用藥者有心讓服藥的人慢慢上癮,下場……不難想像。至於寧靜,詳細情況和治療方法,我還要等看過她的病症史和血清報告後才能判斷。」 項初衍根據尉天浩在直升機上提供的訊息,簡單說明。 慢性中毒? 尉天浩又陷入沉默,好半晌才開口:「先別讓她知道。」 他這個樣子,雖然嘴上不說,但大家都看得出他在乎那個女子。 即使好奇他的性子為何一百八十度大轉變,但看了那張冷臉,項初衍還是決定識時務一點,不要問太多。 「對了,你們剛才在聊什麼,我是不是打擾各位了,請繼續。」 「繼續個頭!他老大也不會領情。」韓翼臭著臉冷啐。 一身冷鷙的尉天浩只是起身離開,項初衍大概瞭解「剛才」的狀況了。 「浩,她是你帶來的,責任是你的,不是醫院的,你別又跑遠。」結果,回應項初衍的,是那道漸行漸遠的冷漠背影。 成員們對望一眼,有人氣憤也有人納悶── 但憂慮,是共同的心情。 ☆ ☆ ☆ ☆ ☆ ☆ ☆ ☆ ☆ ☆ ☆ ☆ ☆ ☆ 「徐總裁,您今年的慈善義賣會辦得真是成功,社會上若能多幾個像您這樣有善心的企業家,人間才是處處有溫情,明年的義賣會我絕對會再來捧場!」 「承蒙懷特議員看重了,取之於社會,我們當然得回饅於社會,您說是吧?呵呵……」 剛結束一個餐宴,徐達斌與友人在高級餐廳門口握手道別,然後進入座車中。 轎車行進時,他撥了通電話,枯黃凹陷的面容褪去圓滑可親的面具後,透露出隱藏於假象之下的陰狠詭譎── 「各國海關都沒有他們出入境的資料?」 「沒有。爸,我想多派一些人手出海搜尋。」仍待在新加坡的徐少宗,電話裡的聲音有明顯的煩躁、焦急。 「不用找了,你先回美國,小靜如果還活著,藥一旦吃完,自會乖乖回來。」 「小靜會嗎?她似乎認定尉天浩沒有監守自盜,而且,她好像……愛上尉天浩了。」徐少宗的嗓音充斥著苦澀。 「那又如何,要是她沒有藥,那比離開情人還痛苦千萬倍。」 「痛苦千萬倍?為什麼?」 「不為什麼,當她作惡夢或受到刺激時,若沒有藥,就無法幫助她迅速脫離心理上的痛苦。他們若存心躲藏,你白費時間和力氣也沒用。」 「萬一,小靜相信尉天浩的說辭,那她……」 「證據會說話,你說,到時她會相信扶養她長大的人,還是相信一個在她認知中根深蒂固的仇人?」徐達斌皺紋散佈的嘴角斜勾。 「可是──」 「別可是了,你不是總為小靜好嗎?那就照我的話做。」 ☆ ☆ ☆ ☆ ☆ ☆ ☆ ☆ ☆ ☆ ☆ ☆ ☆ ☆ 「唔……」 「那只是惡夢,寧靜,醒來!」 一道堅定低切的嗓音送入病床上夢囈連連、眉心緊蹙的女子耳中,然後她感覺自己的手被握入一雙溫熱的大掌裡,執意將她從冰冷的血腥桎梏中拉起。 但她的身體好沉好沉,體內彷彿有兩種力量在拉扯著她,想將她撕成兩半,那佔優勢的一方,幾乎要把她拖入黑暗之中,於是她又看見血泊中的父母…… 寧靜伸長了手臂哭喊。「爹地、媽咪,不要走……我好想你們……」 突然間,她又感覺自己被攬入一堵堅實的胸膛中,沉穩的心跳聲和擁抱,逐漸弭平黑暗中的恐懼,人也幽幽醒轉。 「那不是惡夢。」她低喃。不過,她沒再夢到當年的少年了,有的只剩對雙親的思念和不捨,醒來後更教她篤定欲查明真相的決心。 見她脫離夢魘,尉天浩放開手,掌心卻被她牢牢抓住。 「我醒了,你又要走?」 住院三天以來,有時候睡得迷迷糊糊間,她感覺他似乎就在身邊,一旦清醒卻又不見他的身影,但她十分確定他來過。 前天當她從昏迷中甦醒,自項初衍口中得知尉天浩不曉得又躲到哪裡去了,她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你們任他走掉?不行,我要去找他!」萬一他又做傻事怎麼辦?! 連忙下床的寧靜被項初衍微笑制止。 「浩不會出事的,你放心。」 「可是……」 「你是他帶來的,他不會丟下你不管,他沒有隨手撿隨手丟的習慣。」 是嗎?那他為什麼要逃避她呢? 尉天浩在小島上忽冷忽熱的態度,喚起寧靜的心酸。他不得不來看她的原因,大概礙於他是送她來醫院的人吧。 「你需要休息,我不想打擾你。」 「所以我醒著時,就必須『一個人』面對天花板或牆壁?」 然後總是在發呆中想著他,度過清醒的時刻。這句話,寧靜明白若說出來,會得到他何種眼光,所以她語帶保留。 「我不想待在這裡,讓我出去。」 「你正在接受治療。」 「喔,關於這點,寧小姐能出院了,只要定時回來拿藥、檢查就可以了。」從門外探頭進來的項初衍專業解釋道,語畢便微笑離去。 雖然訝異醫師是何時冒出來的,不過寧靜仍感謝項初衍的適時補充,一臉「你沒話說了吧」的表情。 見他斂眉思索,她黯然說道:「你不必擔心麻煩,我不會打擾你。」 這話尉天浩聽了,內心無名火直竄。 「你能去哪裡?」難道他的冷言冷語真能逼走她? 該死!他臉色一寒,不知怎麼的,開始痛恨起自己預設要疏遠她的立場。 「如果你只是預知了十五年前游輪上那場命案,我得回美國弄清楚原因,還有愛神箭的事件也是。」以還給他一個清白。 「單憑我的說辭,你也信?」他挑眉。 是,明知是他的片面說辭,但她就是不由自主的想相信他,可是,這個肯定的回答若說出口,又會換來他多少諷刺?寧靜默然了。 從她說要離開起,尉天浩的心情便開始脫軌失序,不過亂七八糟的腦海中至少還有一道清晰的聲音── 「回我的住處,其他的以後再說。」他拿起置於床尾的紙袋,遞給她。 「給我的?」 他點頭。 寧靜好奇地打開紙袋,發現裡面有幾套衣物,連貼身的內衣褲都有,看見內衣尺寸剛好與她的吻合,白皙的臉蛋不禁泛紅…… 天呀,才一次而已,他不會連她的尺寸都……摸熟了吧?而且,一個長相俊美的大男人去買這些貼身衣物,一定免不了尷尬。 光想像他站在內衣專櫃前,專櫃小姐滿臉狐疑曖昧的畫面,她的嘴角就控制不住地向上揚起,雖然覺得有趣,卻著實感到一股暖流滑過心田,此刻,他的無情、冷然都離她好遠好遠了…… 「謝謝你。」 乍見她甜美的笑靨,他有一瞬間的失神,然後又皺眉地微微撇開臉。 「我去辦出院手續。」 目送他暫離的身影,寧靜徹底認清一個事實── 就算她在尉天浩眼中看來,也許只是個可有可無的「調劑品」,可她無法不愛這個謎樣的男人了。 苦澀的味道,掩蓋過愛情的甜蜜。 嘗起來,竟莫名地想流淚…… 第九章 「小靜?!你人在哪裡?我找你找了好幾天。」電話彼端傳來焦急的聲音。 「我在台灣。」寧靜平靜說道。 「台灣?你就這樣不知去向,不曉得我和我爸有多擔心!」 「我很好,請你們不要為我操心,我會盡快回去。」她低語。 「你一個人,還是跟尉天浩在一起?」 面對徐少宗的詢問,手持電話聽筒的寧靜遲疑了。 縱使她和徐少宗沒有血緣關係,但從小徐少宗對她的關愛始終不容置疑,她也把他當親兄長看待;那天拿槍指著他,她清楚看見他眼底的不信任與挫折,她一直覺得愧疚,但為了救尉天浩,別無他法。 「少宗哥,我很抱歉那天那樣對你──」 喀!「嘟……嘟……」 通話被切斷,寧靜想都不用想,也知道站在桌旁切斷電話的人是誰,她抬頭看見一雙閃爍幽冷星芒的深沉黑眸。 「你……還沒睡。」 她等到半夜兩點多才到客廳打電話,沒想到還是被尉天浩撞見。 「既然放了我讓你對徐少宗有愧,當初就不該勉強你自己。」尉天浩寒道,愀然而變的臉色蒙上一層陰影。 要是寧靜半夜不睡起來打電話給徐少宗,是為了洩漏他們的行蹤或找人接她回美國,他都能淡然處之,但她竟是向徐少宗道歉? 不知為何,有一把無名火在他胸口燎燒,燒得他內心無法平靜。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