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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任如易    


  她的眼光落在牆角,不看他、不理他,就當他不存在一樣。

  「嗯,那個……你沒事吧?」還是他先訥訥地開口,打破了沉默。

  沒事?

  渾身的酸痛提醒她——她有事,並且都是他害的。

  「你餓不餓?要不要吃一點東西?我吩咐廚房每隔半個時辰就撤換一次熱粥小菜,專等你醒來食用。」他依舊好性子的柔聲說話。

  她緊閉雙唇,不理會他的示好。

  「你在生氣?」他湊上臉來。

  她還是不說話。

  「你可以氣我、恨我,但是不要不理我,好不好?」他無奈的歎氣。

  她沒聽錯吧!

  這近乎可憐兮兮的語氣,教外人聽到了,根本不會想到是他在說話。

  這個無常的傢伙,一會兒是怒獅,一會兒又扮起柔順的貓……嗟,她才不會輕易上當呢!

  「是,我做不了柳下惠,」他沉不住氣的解釋。「我是一個正常的男人,我有我的需求,你不能讓我面對自己喜歡的人時,卻無動於衷呀!」

  喜歡的人?

  耳中聽入這幾個字,她卻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他這算是喜歡她嗎?她的嘴角浮上了一絲苦笑。

  明明近在咫尺,可他卻忽然覺得——她離他好遠。

  「別忘了,我可以救人,也隨時可以殺人。」在所有的關懷都如石沉大海之後,他一時急躁,語中帶了威脅。

  看,這就是他的真面目,藏不了多久,就露出來了。

  「你想怎麼樣?」見她還是不言不語,他重重的問。

  半晌,她終於開口,緩緩道來。「王爺,蒙您厚愛,依笑感激不盡。只是……小女子不才,還請您不要白白浪費了您的一番情意,如今你我之間的交易已經完結,您……就當是可憐、可憐我,放過我吧!」

  他霍地站起來,卻又馬上俯身在她在床上,雙手撐在她的耳側,與她面對面、眼對眼。

  「有一點讓我現在明明白白地告訴你,你一定要記好——」他咬牙切齒地對她宣告。「對你,我絕不放手!」

  說完了,他就重重的甩門而去。

  聽了他的話,她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幸好他馬上走了,她也不必費神的再同他說什麼。

  她的心很亂,說不清、道不明、理還亂。

  他對她的威脅和粗暴,她忘不了。可……他對她的好,她不是不知道。

  現在,他是貪戀她的。不,也許應該說是貪戀她的身體;可紅顏總有一天不再;恩愛——如果他對她現在有恩愛的話——也總有一天會消失的。

  求他放過自己,只是不願意讓自己任性的沉淪下去。

  是的,是沉淪,在不知不覺中,她已經沉淪在他的溫柔中、他的嬉笑裡。不,她不要這種虛幻的片刻的歡娛;她更不要在賠上自己的身體以後,再失落自己的心。

  他說喜歡她、他說對她絕不放手。她相信這些是真話,可——這並不是說他有多需要她,只是……他容不得有人對他說「不」吧!畢竟對任何人或事,他都巧取豪奪慣了的。

  ☆ ☆ ☆ ☆ ☆ ☆ ☆ ☆ ☆ ☆ ☆ ☆ ☆ ☆

  在她之前,他還沒有為一個女人頭痛過。

  他不否認她是美女,可美人他見得多了。就外貌而言,她是其中的佼佼者。但她既不夠嫵媚,也不夠溫柔,還會擺冷臉給他看。

  但——該死的!她就是對了他的味。

  她的失蹤,就讓他省悟過來——他已經在乎她,超過太多自己的想像。

  他自己也很疑惑,怎麼偏偏就會喜歡上她?

  因為她的美麗、她的大膽、她的強悍、她的香甜、她的掙扎……甚至她對他的忤逆?

  他沒想明白,也不打算去想明白了,喜歡了就是喜歡了,不必去掩飾自己的心,也不必去尋找緣由。

  他要她,就是想要她。這輩子都要她。哪怕會自作自受地頭痛不已,他還是要她;就算是她怨他、惱他、恨他,他還是要她!

  即便她現在不接受他,他也會在不久的將來,讓她清楚她自己——同樣的非要他不可!

  ☆

  「喝藥了。」

  他拿著一碗又濃又黑的藥汁,出現在她的面前。

  這些事原本可以叫下人來做。可也不知怎麼的,他就是巴巴地端著碗,趕來看她的臉色;還在他自己的地盤上。

  果然,她神色不善。他一時也沉下臉相對。

  他一出現,她就心緒紊亂。

  「放著吧!」她掩飾著心中的波動,漫不經心的說。

  聽聽她的口氣,像是硬要把他當作使喚的下人,真是見鬼了!好,這算是他自找的,他不怪她,可……

  她說:放著。她不打算喝了它?

  這是大夫開的補藥,說是她的氣血虛、身子弱,要好好調理。她怎麼可以不在意自己的身子呢?他忍不住緊鎖了雙眉。

  「馬上喝下去。」他命令。

  冰冷的命令引起了她的牴觸情緒,她不發一言地轉過身,背對著他。

  他能奈何得了她?

  他眉一挑,一手往她肩頭一握,就扳過了她的身子。

  「你!」仗著力大又對她用強的?

  在她有反抗舉動之前,握在她肩頭的手又捏上了她的鼻子,碗一斜,就把藥汁往她嘴裡直灌。

  「苦……」她忍不住出聲。

  「良藥苦口。」他毫不留情的繼續強灌。

  他存心和她過不去嘛!

  她皺起小臉,胡亂的捶打他。無奈他的身軀硬得像石頭,弄痛了自己的手不說,還引來他的大笑。

  真是的,白白娛樂了他!

  笑,還笑。有什麼好笑的?她想責問,可……

  「咳、咳……」卻先止不住的咳嗽起來——她被嗆著了。

  他愛憐的把她擁在懷裡,輕拍她的背,以便紓解她的不適。

  他的懷抱一如印象中的溫暖,可——想起他的可惡……咳嗽未停,她就大力的推開他。

  知道她對他的抗拒,他心一沉,卻還是順從她的意思放開她。

  「給你,」他遞給她一個小瓷瓶。「這是上好的蜂蜜。」

  那一瞬間,要說她沒有一絲感動,這是假的。可……她馬上提醒自己:他的舉動居心叵測,他只是要她離不開他,絕不可以中了他的圈套。

  看她戒備的挺直背,他無奈的搖搖頭。

  不想給她太多的壓力,也因為還有正事要辦,他舉步往外走。

  「記住,以後吃藥要乖一點,不然——我就用強的。」在臨去時,他還特意回身吩咐,只是……見鬼!本來他也沒要用這種威脅口吻的。

  第八章

  依笑百無聊賴的坐在窗前。

  初夏,樹高葉茂。

  按說是盛夏才有的蟬鳴,可在這王爺府裡,前些日子就稀稀落落的開始響起來,徒躁人心。

  除了在該吃藥的時候,他會端著那苦得要命的藥汁出現,其他的……她就看不到他的人影。

  也好,見得多,罪也受得多,她當然樂得清閒自在。只是……他平時在做什麼呢?現在她住在他的房間裡,他在晚間又不回來,那麼他留宿在哪裡呢?

  哎!她真的是太無聊的緣故,盡想這些幹什麼?又不關她的事。她搖搖頭,想拋去什麼。

  「為什麼搖頭?」他的聲音突地響起。

  又來了!

  看他又端著藥出現,她立刻苦著一張臉。她很懷疑,他這是故意的,尋了最苦的藥來,每天藉此懲罰她。

  「我……可不可以不喝?」她小聲的說。

  「不可以!」他無情的拒絕。

  「我都已經連續喝了十天了。」她更小聲的嘟囔。

  「你覺得你的身子已經很好了?」

  「當然。」她肯定的。

  「沒有酸痛、沒有頭暈,也沒有感到其他任何不妥的地方?」

  「是、是、是,」她有點不耐煩的。「我全部都好得很。」

  「喝下去!」最後,他居然還是把藥碗扣到她唇畔。

  「你……」她氣極。

  反正結果都一樣,他還問那麼多幹麼?

  「喝!」他拉長了聲音。

  她只得認命的大口吞嚥,只因為她很清楚:如果她有一絲一毫違背他的意思,那麼最終倒楣的還是她自己。

  他滿意的看著她喝得乾乾淨淨後,就隨手把碗往桌上一放,然後緊挨著她的身子並排坐下。

  今天難得有空,他要留在她身邊。

  「呃!你……是不是該走了?」她悄悄的移動身子,試圖拉遠與他的距離,可他貼得好近呀!

  「你想我離開?」他的聲音裡有著不滿。

  「我的意思是……那個……你也許還有些事情要辦……」她明智的決定不惹怒他。

  他看著她,忽然換上一張嬉皮笑臉。

  這是不懷好意的笑,她又直覺的察覺到。

  「我是想辦些事,」他慢條斯理的道。「既然你的身體現在好得很,我想——我就不必克制自己了。」

  因為不想嚇壞她,他已經硬是熬了十天。

  「這……那個……」她聽出了他話裡的意思,一時張口結舌。

  「來吧!」他打橫抱起她,直接把她丟到大床上。

  「等……等等……」她側身滾開。

  「不用等了,你身體已經全好了。」他趨上前。

  想起那天的不舒服,她胡亂的找藉口。「可,現在還是大白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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