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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金吉    


  「我只是要你換頂帳篷睡,我沒一個人在荒郊野外睡過,很可怕,一直讓我想起跟那群浪人在一起的時候。」這回她可沒想裝可憐,原本是打算拿主子的身份壓他的,可是講著講著聲音都顫抖了。

  於是藍非就心軟了。走出帳篷時他瞪了一眼屬下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警告他當作沒看見。

  後來帳篷的分配就變成藍非和慕容霜華一頂,藍非的屬下和蒙根一頂。當然,她特地跟出一來也是有私心的。藍非很意外公主殿下把他的傷藥帶足了十幾天的份量,他自己完全沒準備。紮營完畢後她還替他上藥,這樣一想他開始覺得自己先前的反應太凶了一些。

  「謝謝。」慕容霜華用一張獸皮把自己裹緊,露出一對笑瞇的眼,看著那個拿她莫可奈何卻仍是妥協的男人後腦。

  她也不知她能任性多久呢,回到大辰後一切都會不同,就暫且原諒她吧。

  藍非早已睡意全消,在這狹小的空間裡,她的存在變得更加鮮明且無所不在,對於野地生活他並不陌生,卻從來不曾像這般在意同營帳的另一個人。

  「睡吧。」他幾乎忍不住歎氣。

  也許因為她不只是個女人,還是未來的女皇吧。他不想深思這幾日朝夕相處的記憶,和眼前這一切帶給他的躁動有沒有任何意義。

  在接近聖山的倒數第二日,清晨和深夜時地面已經會結霜,幸而他們遇到一戶前往朝聖的牧民,在他們溫暖的大帳篷裡寄住一宿,隔日天未亮時便起程趕路,以在日落前到達聖山下唯一的集會所,兀兒塔。

  集會所是牧民在特定地點或特定節日聚集而形成的市集。特定地點的集會所往往成為大草原上固定的市鎮,原本只有帳篷的聚落也可以看到三三兩兩的建築。兀兒塔是前往聖山最後也最近的一個集會所,聚集了要去朝聖的牧民。

  「那座就是羅賽族的聖山阿古拉。」蒙根指著看起來近在咫尺,但還得走上一天的阿古拉山。不知是否真的靈氣薈萃,山巔被一圈彩雲環繞著。「信徒們的朝聖是從太陽升起的方向繞著阿古拉山走一圈,他們不會進入山裡。」

  「山上住著僧侶嗎?」

  「不,神諭不是僧侶傳遞的。」蒙根對於解釋神諭的由來一臉為難。「但也可以說是,他們住在山谷中,從這個方向看不見。傳說中,羅賽族的先祖被

  大地的母親所孕育,就是從聖山東北口的一處山谷來到世間,但是我族世世代代都不被允許進入山谷之中,只有負責傳達神諭的人在『時機正確』的時候能進入山谷,此後便不再離開。」

  「那些人還活著吧?」慕容霜華問道。怎麼聽都覺得很詭異啊!

  「當然,他們會每年出谷一次傳達神諭,只是不能離開聖山罷了。」

  慕容霜華還有諸多疑問,但蒙根也只知道這麼多……或者只能說這麼多。讓她更不開心的是,到了兀兒塔,覓得還有空房的客棧之後,藍非要她和蒙根一起留下,他和副手去山谷完成任務,即使她拿主子的身份壓他也沒用。

  「回到大辰之後,殿下要治末將的罪,末將絕無怨言。」

  她能拿他怎麼辦?確實她跟著進山谷只會成為負累,儘管她認為巴圖爾有所保留,但不管她擔心佧麼,事實都是……如果藍非真的遇上危險,他一個人也絕對好過帶著她!

  可惡,如果藍非有事,她絕不讓巴圖爾好過!慕容霜華找不到人出氣,只好拚命使喚蒙根:「我要沐浴!要熱水!」

  兀兒塔有不少客棧和酒樓,拔地而起,卻毫無章法。一般而言,集會所自有鄰近的部落加以管轄,但兀兒塔是朝聖者最後的補給處和休憩處,對羅賽族來說,聖山只能由神管轄,任何部落的政治勢力都不得在聖山之下代替神行使管理與制裁的權力,因此在這裡,羅賽人可以說全然由內心對信仰的虔誠來自主地保持秩序。

  然而所謂的秩序,就是沒秩序。這裡不會發生鬥毆,也沒有偷竊,神不允許的不會發生,但街道並不存在,朝聖的人們席地便睡的都有,帳篷的搭建更是先搶先贏,慢來的只好搭在綠地外圍。

  這些是蒙根對他們解釋的,但藍非並不相信。或許是因為羅布桑與巴圖爾的競爭一觸即發,他注意到不少軍人及羅賽族勇士偽裝成朝聖者混跡其中。而且他們也太幸運了,投宿的客棧剛好就留了兩間相鄰的上房給他們。

  「我都打點好了。」蒙根上樓來說道。

  藍非原本坐在靠門處擦拭劍刃,一抬眼,部下立刻走到門外,順手把門合上,蒙根才意會到些什麼,藍非已起身一劍橫在他身前,將他逼向前。

  「巴圖爾的人在哪裡?」

  蒙根臉色一變,但也沒有多作掙扎。「這是必須的,父親先派人來打點好一切,但和你們要做的事沒有關係;他們也會掩護你們進入山谷。」

  「我只有一求。」

  「請說。」

  藍非頓了頓,雙眼不自覺地看向慕容霜華房間的方向。「你們的人有法子保護她嗎?」

  神諭出現之後,恐怕這裡會陷入大亂,當他發現那些軍人的存在時,更加懊悔沒有在察覺她偷跑出來之際便把她拎回去!

  蒙根早就覺得這兩人不太單純,看樣子那位大辰公主是不可能成為父親的正妻了……呃,不過這種事也很難說。「我會帶她到安全的地方。」

  「你最好說到做到。」

  被那柄劍抵住脖子仍面不改色的蒙根,卻不由得因為藍非說這句話時的眼神,背脊濕了一片。

  是夜,兀兒塔意外的安靜。藍非沒有掉以輕心,當夜漸深,屋頂傳來不尋常的磚瓦碰撞聲時,他一手按在劍上,影子般無聲無息地閃身至窗邊。兀兒塔有著皎潔得不可思議的月光,把白日裡那一頂頂老舊的帳篷都照映成了金碧輝煌的宮殿,那是心靈純淨的朝聖者應該得到的安眠居所。但暗影之中,權謀之狼蠢蠢欲動。

  剛開始只是極細微的風吹草動,他注意到一頂帳篷裡的火光突然滅了,馬兒不安地嘶鳴,屋頂上又傳來細微的聲響,他的副手站在窗邊,挖破紙窗,盯著房間外走廊的動靜。

  不起眼的騷動,在一聲淒厲的慘叫之後,劃破表象的平靜,隨即客棧裡也出現撞擊和吵鬧聲。藍非和下屬交換個眼色,他推門而出,藉著陰影的庇護來到慕容霜華房門外,側耳傾聽四周的動靜,然後才伸手簡潔地敲了兩下門。

  本來就氣鼓了臉頰合衣躺上床的慕容霜華也沒睡,但她直到尖叫聲響起才注意到那些不尋常之處。藍非交代過他只會敲兩下門,除此之外任何人來敲門都不准開,她那時跟他嘔氣裝作沒聽見,這會兒倒是很快地把門打開。

  藍非側身閃進屋內,反手更快地把門鎖上,瞥見大開的窗子,他差點翻白眼,但最後只是走過去將窗子合上,留下一道小縫隙觀察外頭的狀況。

  在他行動間,外頭已是兵荒馬亂,他擰起眉,瞥見一群舉著火把專門放火燒帳篷的羅賽族士兵,全都背著巴圖爾部落的旗……這麼明擺著嫁禍真讓人嗤之以鼻,偏偏在兵荒馬亂之間卻很有用。他們所住的客棧也被牽連,一名騎兵將一枝枝火把擲向客棧的一一樓,目標顯然是那些窗戶,藍非以最快的速度撲向慕容霜華,當火把破窗砸進來時,她已經被他抱著滾到牆角,當下只覺頭暈眼花,燒焦的氣味更讓她一陣噁心。

  「怎麼了?」她呻-吟著坐了起來,身上其實沒什麼大礙,畢竟有個肉墊在,藍非還用他的背護住她整個人。

  「羅布桑先下手為強了。」

  幾乎每扇窗戶都被砸了,整個客棧裡能武裝的人都武裝起來,刀劍聲此起彼落,他聽見隔壁的部下吹響了短笛。

  也許是蒙根今日不夠小心,和他父親的士兵接觸時被羅布桑的部下發現,讓他們察覺巴圖爾的人馬也已來到兀兒塔,才會決定在今晚動手。此時客棧已經被羅布桑的手下包圍,藍非的下屬便是因此吹了短笛示警。

  「我們得離開。」藍非一刻也不耽擱地取了原本留給慕容霜華防身的短劍要她拿好,之所以選擇短劍而非更好使的匕首,是因為宮裡有專門教皇子皇女劍術的師父,希望她學劍術和學馬術一樣不曾馬虎;他吩咐過要她把劍放在床邊,起碼她有聽到。

  「等一下。」慕容霜華跑回去拿了放在床鋪內側的包裹,火把砸進來後落在床尾鏡台的水盆裡?鏡台倒了,火把被水熄滅,焦油味卻刺鼻得令人難以忍受,更何況還有從其他房裡鑽過木板縫隙竄出來的濃煙。

  砰砰砰……外頭有人粗魯地敲著門,然後用羅賽族的語言咒罵著,接著開始踹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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