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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嚴沁    


  「等著。」地打開牆櫃,找出一套乾淨睡衣扔給她:「穿我的吧!反正只是睡衣。」

  「她只想了一秒鐘,接過睡衣轉身到治室,十五分鐘出采,發覺客廳燈已熄,思宇的房間門已關。

  她笑一笑,回到她那閻淺黃色的客房中。

  睡在床上,她覺得又快樂又恬適。她的賭注可以算是贏了,對不對?

  思宇的內心絕對不同於他的外表,這一點她已肯定,她開始有了信心。

  門在響,思宇在外面大叫:」好好睡,明天起床我們去飲茶。」講完就走了。

  他——也孩子氣得很。

  其實心妍也只是在思宇家中客房借住了一夜,感覺上卻是奇妙的,令他們心靈更接近、更緊密。

  接著一連拍了四天夜班戲,心妍在這部電影中的鏡頭全部拍完,只等著投身於電視片集了。

  片場要擺景,對心妍無影響,思宇就有額外的一天休假。他約心妍一起回基隆看她父母去。

  約好了思宇十點鐘來接她的,左等右等也不見他的影子,心妍忍不住打電話到他家,沒有人接。

  他已經出來了嗎?或者他萬車出了意外?

  她,又急又擔心,窗口望望,陽台站站,就上一點蹤跡也沒有,到底是怎麼回事呢?都快十二點鐘了。

  她再打電話試試,只是試試,居然有人接聽。

  「喂!思宇嗎?你怎麼回事?」她叫。

  電話裡一陣沉默,後來傳來女人略低沉的聲音。

  「對不起,思宇在泊車,就上來,你是哪一位?」

  心妍呆怔一陣,思宇的家中有女人,肯定不是他鄉音重的母親,也不像他年輕的妹妹,他又沒請工人——

  「你是哪一位?」心妍衝口而出,也顧不得禮貌。

  「費婷。」電話裡的女孩子大方得很。

  費婷?怎麼可能是她?怎麼可能?

  心妍傻傻的抓著電話,整個人都迷糊了。費婷?她在這個時候找思宇做什麼?而目還在他家裡?難怪連約好了心妍的事他都不記得。費婷——

  「喂!你是哪一位?喂——」費婷在電話裡叫。

  心妍的心冷冰,手冷冰,她無言的放下電話。

  費婷又回來找思宇,不能怪思宇扔開一切陪費婷,他們之間的感情深得多,濃得多,只有心妍才會信思宇所講的一切,是她一廂情願的傻!

  費婷終又回頭找思宇。

  心妍深深吸了一口氣,她是不會哭的,哭不是她表達傷心的方法,她的倔強也不允許。當然,她也不能留在家裡,她瞭解思宇,他會在送走了費婷之後再來找她解釋,他是那種人,既不能忘舊情又不能捨新愛,但她不能接受,她的唯一要求是專一。

  拿了皮包匆匆出門,去哪裡?基隆不能回,這道理和不能留在家中是一樣,思宇會找到。但是,台北她沒有朋友,沒有親戚,她能去哪裡?

  站在太陽底下發呆,她發覺台北那麼大,竟找不到一處現在可供她容身處。

  計程車經過身邊,地跳上去,隨口說:「西門叮。」

  西門町?她不喜歡獨坐咖啡室,那種被無聊男人眼光光瞪著的滋味不好受。肯定的,她不可能吃得下東西,那麼——啊!她看到一幅好大的電影廣告,好!就看電影,連著幾場之後今天就過去了。

  ˍ她選了一部西片,坐在樓上前排(坐後排怕人少時飛仔太保騷擾。好在人不少,她看得還算安心。

  電影不停的在放映,她腦中浮現的只是思宇和費婷的影子。電影放映什麼她看不見,她在藝員訓練班時費婷已大紅,她當然認得費婷的影子。但是費婷已找到了金龜婿,脫離了電影圈,她再找思宇做什麼?

  難道——費婷已不想做皇后了?難道她後悔了?

  心妍心中滿不是滋味,她算什麼呢?沒有費婷,思宇就陪著她,費婷一出現,她就被忘得一乾二淨了,她算什麼呢?她豈肯去做別人的代替品?

  冷冷的哼一聲,她的驕傲不容受損,十個何思宇再采,她決不再看他一眼。

  她發誓要這樣;

  看完西片,換了一家戲院再看。其實地能看什麼呢?她只是要謀殺無處可去的時間。

  走出戲院,天已黑了。

  她隨便找了一家小餐廳吃麵。雖然她不是紅星,但剛演完的一部電視片集是主角,餐廳裡所有人的視線都在她身上,看得她食不知昧,難以下嚥。

  終於是匆忙奪門而出,站在街上可以鬆一口氣。

  但是——她不能一直站在街上,台北的治安現在已不如幾年前好,她得找一處安全點的地方——

  「嗨——你不是莊心妍?」有人在招呼她。很親切的。

  老夫!不會是熱情過分的影迷吧?

  她轉頭看一眼,似曾相識的一張臉,但——她記不起這個人在哪兒見過,他叫什麼名字。

  「你是——」她猶豫著。看他清秀斯文,一派讀書人的模樣,大概不是壞人吧?

  何況——她正想有人能幫她忙。

  「我是林希文,你記得嗎?林芳文的哥哥,你中學同學林芳文。」男孩子熱誠的自我介紹。

  「啊——你,」記憶的齒輪轉動了」你不是一直住美國嗎?芳文好嗎?」

  「是,我拿了碩士學位後一直都是在美國做事,這次回來已有一年了;在政大當客座教授。」希文說:「芳文在東海念二年級了,她也很好。」

  「你們都很好。」她慢慢垂下頭。

  芳文是她班上功課最好的女孩子,考上東海外文系不足為奇。而她——既不愛唸書也沒有興趣,沒念大學竟做藝員。人的命運是奇妙的。

  「你不好嗎?」希文目不轉睛的望著她,自覺有一份驚艷的模樣。「前一陣子我剛回台灣,看到一部由你主演的電視劇,大明星了呢!」

  「哪裡是呢?」她臉紅。

  「你去哪裡?或者——我可否送你一程?」他對她表示明顯的好感。

  「我回家,剛看完兩場電影。」她說。

  「一個人看電影?不悶嗎?」他意外的。明星、藝員該有很多人包圍才是。

  「我喜歡一個人。」她笑一笑,頗有孤傲感。

  「時間還早,能不能我們一起喝杯咖啡?」他小心翼翼的。

  「好。」她答得爽快!這次是天賜救星。她根本不想這麼早回家,她不要看見思宇。

  希文樂得直搓手,帶她去一間酒店的餐廳,隆而重之的服侍地坐下。

  「你和幾年前我回來那次見到已大不相同了,」他盯著她望:「難怪芳文說你愈采愈漂亮。」

  「那次你回采我好像才念高一,還是小丫頭。」她淡淡的笑。

  眼前這對她表示好感的男人肯定有好條件,模樣斯文穩重,氣質不凡,能回台北當客座教授當然學問好,而目還是好朋友的哥哥。可是,掀不起她心中一絲漣漪,真是心如死水。

  「剛才我忍了半天才敢打招呼,」希文微笑,「真是女大十八變。據說一一你在拍一部電影?」

  「剛拍完,」她叫了咖啡。他好像很注意她的事呢!「今天休假,明後天又要拍電視劇了。」

  「真忙。」他搖頭:「你很久沒見芳文了吧?

  「畢了業後沒見過,」她始終淡淡的:」她還是學生,我已進入社會,還在娛樂界。」

  「這又有什麼分別呢?你們還是要好的朋友啊!他說。

  「不過她在台中。」她想一想:「如果她來台北,這是我的電話,讓她找我。」

  希文如獲至寶的把電話號碼著一遍,然後放進衣袋。

  「怎麼會想到當明星的?」他問,很感興趣的。

  「考不上大學,」她聳聳肩:「中學畢業生能做什麼?我家又不富有,那時正好訓練班招生,他們又錄取了我,就這麼糊里糊塗當了藝員。」

  「藝員,藝員與明星有分別嗎?」他天真的問。

  「藝員演電視,明星拍電影。」她微笑。

  「那你又是明星又是藝員咯。」他說。

  「你是念什麼系的?」她在苦思話題,她要拖延時間。他一定會送她回家的,她要讓思宇看看。

  「新聞。」他頗為自傲:」我在華盛頓做了兩年記者,採訪政治新聞。」

  「那很了不起。」她由衷的。

  她不會喜歡這個人,但她尊敬有學問的人。

  「也沒什麼,做熟了就一切習慣。」他笑道:「聽說台北現在治安不好,你怎麼敢一個人站在馬踏上?」

  「很少這樣。」她說。

  他不問她男朋友的事,這是他的聰明,反正都要試一試了;有或沒有都不要緊。

  「我當教授其實是很空閒的。」他說:「除了為一份報紙順便做點新聞外,所有時間都有空。」

  「是嗎?」她不置可否。

  「如果你也有空,我可否約你出去吃餐飯,或看場電影?」他謹慎的問。

  「可以,如果我有空的話。」她答,也為自己留了餘地。

  「謝謝。真的謝謝。」他喜不自勝。

  心妍不是那種人人都可以欣賞並接受的女孩,她的美,她的個性,她的氣質是有點眼光的人才能欣賞。譬如在情場打滾多年,見美女無數的思宇。譬如書念得好。又見過世面的希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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