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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頁     惜之    


  七年前,拓拔淵為了信義承諾,決心放手盂純,和關虹走入禮堂,那是她碎心時刻,應該黯然離開的,但她不甘心,固執要當面問問他,愛不愛自己?

  七年了,愛情兜過一大圈,命運又將他們再度聯繫,沒有埋怨、沒有憤限,孟純只有感激,感謝天地,又讓他們在一起。

  「你當時對他說什麼,還記得嗎?」俐瑤好奇心起。

  「我說--對不起,我愛你、好愛好愛你,知道你要結婚了,還是不能停止愛你,怎麼辦呢?我希望自己多念一點書,也許有足夠的知識,就能想出辦法叫自己不愛你,可是現在……對不起,我仍然愛你。」這段話她倒背如流,七年來,她時時日日複習。

  「好浪漫哦!」依依抱住孟純,隨著她哭哭笑笑。

  「愛情常讓人變得偉大。」盈心撫撫自己微凸的小腹,小傢伙在裡面,也曉得父母的愛情成就不易吧!

  「愛情……對啊,是愛情……」俐瑤點頭又搖頭,她不敢界定自己的愛情在哪裡,和余邦?

  朋友就好、當朋友就很好了,搖頭,她搖去自己未成形的想法。

  「那麼特殊的愛情,我們應該給它一個特殊婚禮。」話說完,俐瑤咯咯笑起,惡作劇的心情開始醞釀。

  「你們不要太狠,他很可憐的。」還沒想到怎麼送給拓拔淵一個難忘、特殊婚禮,孟純已經心疼起夫婿了。

  「可憐?你是指那個南極凍原?」俐瑤見過拓拔淵一面,光那一面就讓她印象深刻、永世不忘。

  「凍原?俐瑤,你形容得真好,沒錯、沒錯那個人簡直就是大冰庫,媲美千年瓦上霜,可以拿來做藥,治治祝英台的心病。」依依附和。

  「不要這麼說,雖然我們都是別人家的養女,但比起我們,拓拔淵更辛苦,他的父母親是毒蟲,根本不顧他和妹妹的死活,童年時期他常帶著妹妹在餐廳垃圾桶裡翻殘羹吃,一個半大不小的孩子就要負擔起照顧妹妹的責任。」

  孟純的說辭吸引了俐瑤的全心注意。這個千年不化的寒冰,童年背景和她很像呢!基於同理心,她應該對他好一點。

  「有一次,他父母吸毒,妹妹喊肚子餓,這對不像話的父母居然餵他妹妹吃毒品,結果……」

  越聽越心驚,熟悉的場景讓俐瑤不由自主地把話接下去--

  「結果妹妹送進醫院,母親毒癮發作過世,父親被關進牢裡?」

  「俐瑤,你怎麼知道?這篇社會新聞在當時鬧得很大,是不是?」盈心忘記,就算新聞鬧得再大,那時候的俐瑤也不可能大到讀得懂報紙。

  「你是不是看過這幾年,拓拔淵陸續在台灣報紙刊登的尋親啟示?」孟純問。

  可是,啟示上有寫這麼清楚嗎?

  說到啟事,實在讓人沮喪,一群自稱是「妹妹」的女人上門認親,結果一個也不是,她們想的、貪的,全是拓拔淵的財富和權勢。

  「你說拓拔淵……」俐瑤話說一半,猛地住口,她怎沒想到過……

  拓拔淵?阿淵?說不定是同一個人?

  瞬地,俐瑤呼吸緊促,心律不整,原以為尋親之旅已經結束,她不可能再找到她的阿淵哥哥……難道奇跡會發生?

  淚水被地心引力吸走兩顆,接下來的一串串全向地殼中心投降。

  「拓拔淵怎樣?」俐瑤異樣表情引起在場養女們的注意。「他找到妹妹了嗎?」

  「當然沒有,不過,我們不會放棄希望,台灣就這麼大,一片一片翻、一個一個找,就算找到七老八十,也要把妹妹找到。」

  「哪有那麼容易,妹妹沒有登記戶口,到育幼院裡,人家隨便給她填個姓名,害妹妹一直以為自己姓周,到處尋找一個叫周X淵或周淵X的親生哥哥。」

  「你的意思是說……你就是、是……」依依恍然大悟,指著俐瑤說不出話。

  「拓拔淵耳後有沒有一個疤?左耳還是右耳我忘記了,我只記得我們在垃圾桶翻東西吃的時候,一條大狗眺出來咬住哥,他流很多血,我嚇壞了……」

  「是左耳。」孟純不敢置信地望著俐瑤,下一秒鐘,她衝到她面前緊緊抱住她。

  「怎麼可能?竟然是你……不、不,我還要再確認清楚,別讓他再空歡喜一場。你還記得小時候的事情嗎?」

  「有,但不多。我記得,我常常餓得睡不著覺,哥常會把我抱在膝蓋上哄;有時候運氣不好,找不到吃的,他會帶我走過幾條街,到一戶人家的籬牆下。」

  「那家是善心人十,會分送食物給你們兄妹?」盈心問。

  接口的是孟純,不是俐瑤,這一段「曾經」她聽過。「不是,是那一家的夜來香開花,他們坐在牆外,閉起眼睛聞著花香,假裝自己在吃糖。」

  「真可憐……」摟住俐瑤肩膀,盈心總覺得自己不幸運,聽見他們的童年,她想,上帝習慣用自己的方式為人鋪排命運。

  「對了,哥找到-個人家不要的舊娃娃送給我,是布做的,眼睛掉了,哥幫娃娃洗得好乾淨,還向商店老闆借了原子筆畫眼睛,從此,娃娃變成我最要好的朋友,可惜娃娃弄掉了,住進育幼院前幾天,沒有娃娃、沒有哥,我根本睡不著。」

  「娃娃沒有掉,在拓拔淵的書房。是你!不會有錯了,你是他想了幾十年的妹妹,你跑到哪裡去了?他在台灣找了你十幾年。」為著他的心傷過往,暗地裡,孟純掉了不少眼淚。

  「我不在台灣,我跟養父母移民到美國。」

  「難怪,他真的很想你,他找你不遺餘力。」孟純拉住她的手說。

  「走,我們馬上去找哥好不好?」俐瑤迫不及待。

  「等等,我想到一個好主意。」依依止住眾人欲離身影。

  「什麼主意?」

  「我們在婚禮上送新郎一個妹妹作賀禮,好不好?」

  依依的提議得到大家的雙手贊成。

  「要怎麼做?」孟純問。

  「首先,我們先去做DNA比對,大家都知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何況他被騙了無數次,你隨口說俐瑤是他妹妹,他不見得會相信,所以最好有科學證據。孟純,你隨便編個藉門帶那個冰塊去抽血。」

  「什麼借口?」孟純想不出來。

  「就說婚前健康檢查好了。」盈心說。

  一個特殊的婚禮即將形成,想看好戲的人,準備好小板凳,廟口集合去了。

  ☆ ☆ ☆ ☆ ☆ ☆ ☆ ☆ ☆ ☆ ☆ ☆ ☆ ☆

  拓拔淵被俐瑤那雙含情脈脈的眼神,看得渾身不自在,若不是看在自己搶了孟余邦的妻子,而她又是孟余邦的秘書份上,他會不吝嗇讓拳頭出擊。

  雖說拳頭太久不用,不至於產生氧化現象,但蠢蠢欲動的麻癢感也讓人挺不舒服。

  終於,婚禮開始,期待多年的愛情落實,封吻妻子,從此一生一世。

  突然,一個小小的身影攔到新人面前,拓拔淵連人都沒看清楚,她就緊緊抱住拓拔淵脖子大聲說:「對不起,我愛你、好愛好愛你,知道你要結婚了,還是不能停止愛你,怎麼辦呢?我希望自己多念一點書,也許有足夠的知識,就能想出辦法,停止愛你,可是現在……對不起,我仍然愛你。」

  很熟悉的台詞,和七年前一模一樣。拓拔淵愕然,直覺想拉開俐瑤的手臂,卻在接觸到孟純飽含笑意的眼眸時,停止動作。

  這女人在搞什麼鬼?

  俐瑤居然去抱別的男人,還是用兩手緊緊摟住、上半身貼著上半身那一種,簡直過分!

  也不想想自己是已婚婦女,不,更正,是寡婦,也不想想自己是寡婦,要比任何女人都貞潔端雅才行,竟然在眾目睽睽下抱住陌生男人示愛。不像話、太不像話了!

  通常,人用一根手指指別人時,是用四根手指指向自己。

  他沒自我反省,她的貞潔是誰破壞的?有事沒就把秘書抓過來親一親,說什麼太久沒犯桃花,要試驗自己魅力在不在;要不就把人攔腰抱起,碰碰揉揉,揉出人家滿面嬌羞,活像高血壓患者。她若真的不夠貞潔端雅,都是他害的。

  余邦惡狠狠地瞪著拓拔淵,沒想過他和自己成了一家人之後,他還是得用賓拉登看布什的眼光看他。

  比有錢,拓拔淵比不上他;比帥氣、比桃花、比人緣、比個性……他樣樣略遜自己。了不起他拳頭硬了些,揍人不怕痛;了不起他皮肉硬了些,拿去擋子彈正好用,可是,有用嗎?現在他比拓拔淵更優勢了,至少他是有婦之夫,而自己是黃金單身漢,光這點就強過他千百倍。

  想到這裡,余邦衝上前,一把拉下女子的手,怒聲斥喝:「俐瑤,你在做什麼?」

  一向斯文的余邦做出反常的舉止,讓大家嚇一跳,只有孟家雙親咧開嘴角,很高興有個女人能奪走兒子的在乎。

  「我……我沒做什麼。」俐瑤訥訥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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