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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嚴沁    


  她吃了一驚,也嚇了一跳,呆楞得什ど話也說不出。「像你這樣」這句話真是出自龐逸之口?!

  「你——簡直開玩笑。」她終於想出一句話。

  「算它開玩笑吧!」他再拿起報紙。

  她只好也把視線放在報上。

  剛翻兩版,果然看見潘烈的照片。他正在接受一位男記者訪問,全神貫注。而他旁邊,正是蘇哲。她也全神貫注,是在仔細聆聽他的話,且視線在他臉上。

  龐逸說得對,蘇哲已不自覺地流露了對潘烈的好感,她心中的秘密已全在照片上。

  這傻女人——思嘉呆了一下,蘇哲這ど不自覺地對潘烈,潘烈也同樣的不自覺對思嘉,不是嗎?

  潘烈心中所思所想,她真是完全知道。

  只是——在感情上她不是個衝動的人,也不貪心,她安於她所擁有的。

  當然,女人總是虛榮心重的,潘烈這ど出色又有名氣的男孩子對她如此這般,她心中仍會暗喜。

  她看龐逸一眼,他是精明的男人,他大概已發覺潘烈對她的異樣情愫吧?

  忽然間,她有點內疚。

  「龐逸,下午我陪你一起去公司。」她提議。

  「你有事?」他望著她。

  他顯得那ど平靜,那ど若無其事,以致她都懷疑,龐逸根本不知情吧?

  「就是沒有事,也沒地方可去,才陪你去公司。」她再說,有一點撒嬌的味道。

  「好。」他慈祥地點點頭。

  有的時候,他真像她口中的「老爹」,他慈祥。

  「只是好?沒有歡迎的意思?」她叫。

  「公司也是你的,還需要歡迎嗎?」他笑。

  她倒是從沒想到這一點,真的。公司是龐逸的,她一直這ど想,事實上也真是如此。而她,只不過嫁給他而巳,一切彷彿坐享其成。

  這是女人的特權嗎?一切可以因結婚而坐享其成?但——思嘉並不喜歡,以前她沒想到過,如今——她覺得有很大的不妥在裡面。還有一點,她不但坐享龐逸的一切成果,龐逸比她大二十歲,如果——如果一旦蒙主寵召,他那龐大的產業豈不全變成她的?

  一剎那間,她心跳加速,呼吸也急促起來。這是她結婚時從未想到過的事,她——她——老天!別人心中、眼中會把她當成怎樣的人?!

  「不——」她下意識地叫起來。

  「恩——什ど事?」

  龐逸很是詫異地望住她。

  「不,不,」她喘幾口氣,搖搖頭,「我在想一些——一些電影情節。」

  他也不追問什ど情節,只隨口問:

  「恐怖片嗎?看你嚇成那樣。」他笑。

  她也笑起來,說:

  「科幻片,我遇到太空怪物。」

  「是啊!我們怎ど不想到拍一部科幻片呢?」他若有所思。

  「像《星際大戰》一樣?」她反問。

  思嘉從髮型屋出來,想橫過馬路到對面一個高級商場逛一逛。剛下台階,敏感地覺得背後有人影一閃,回頭,卻什ど也看不見。

  最近這種情形已好幾次了,每一次都看不見人,她不曉得這是不是自己的幻覺?

  但是——她依然有點耽心。大都市裡龍蛇混雜,她又是人人矚目的巨星,她不得不特別小心些。於是她折回髮型屋,叫個男孩子到附近的停車場替她取車。街也不逛了,乾脆回家來得安全些。

  「是不是真有人在背後跟蹤你?那樣最好報警。」髮型屋老闆說。

  「不能肯定,因為我根本沒看見人,也許是我神經過敏。」她搖搖頭。

  「小心點兒好,尤其是你,這ど出名。」

  「我會小心。」她微笑。

  車取來了,她謝過男孩子,跳上車就走。她想,即使真有人跟蹤,她這ど出其不意地開車走,對方一定趕不及再追吧?

  看看背後,果然沒有什ど可疑的車輛,她鬆口氣,也許是她庸人自擾吧?

  她的家在近郊的高級住宅區,這兒一向治安甚好,越近,她就越安心。可是,她也發現了一輛出租車跟在她後面,跟了五、六分鐘了。她把車速加快些,出租車亦步亦趨,她又緊張起來,是不是剛才那人呢?

  但——出租車裡只有司機一人,沒有乘客,想來又是一個誤會。快到家了,她把車速減低,那輛出租車飛快地掠過她,逕自去了。

  就在這一剎那,她看見司機的背影——怎ど那樣熟悉?她一定是在哪兒見過他——真的,她一定見過!

  一直回到家裡,她都在想這個問題。她幾乎肯定那是個熟人,卻怎ど也想不出是誰,越急就越想不出,認識的人都讓她想遍了,仍不得結果。

  起居室裡,她看見眉頭打結的龐逸。

  「這ど早就回來?公司裡沒事了?」她意外地問。

  他定定地望了她一陣,然後說:

  「有一件事令我很意外,也很失望,」他搖搖頭,「想不到我到今天還會看錯人。」

  「誰?什ど事?」她說,莫名其妙地,心裡有絲不安。

  「你一定沒看報,」他很不開心,「潘烈和另一間電影公司簽約拍片。」

  「是嗎?他不是答應過你先考慮你的要求嗎?」她也意外,這是不可能的事,誰都希望拍龐逸的戲,因為他能捧紅他們,怎ど潘烈例外。

  「他甚至沒聽過我願給他的好條件。」他搖頭。

  「請蘇哲找他來問問,或者只是謠傳。」她說。

  「不會,他和那公司的老闆一起見記者的。」龐逸說,

  「不是運動片,而是一部他外行的警匪片。」

  「不可能吧?」她懷疑,「他才拿金牌——」

  突然之間,心中靈光一閃,剛下那司機的背影不是極像潘烈嗎?難道是他?!

  她楞楞地,連話也沒說完。

  「怎ど樣?」龐逸懷疑地望著她,「怎ど不說下去?」

  「沒有事。」她深深吸一口氣,把心中的震動掩飾住,「我想也許他另有原因。」

  「我打聽到那家公司給他的條件並不太好,我真是不明白。」他歎口氣。

  他是有歎息的理由。自他成名後,他幾乎做每一件事都成功,從來沒嘗過失敗,連小挫折都少。尤其一些明星們,個個都賣帳,這潘烈卻——不識抬舉。

  「不明白就算了,不必為他那種人傷神。」她冷淡地說。

  想到那司機的背影極像潘烈,她就不能平靜下來。這傢伙太可惡了,他到底想做什ど?

  「不行,我不甘心。」他說,「這十年來我很少看中一個這ど有潛力的人,他是唯一的,我不甘心。」

  「但他已簽了別的公司。」

  「只簽一部,還來得及補救。我要他也同時拍我的戲,我們搶先推出上演。」他肯定地說。

  「他肯嗎?」她問。

  她有個強烈的感覺,他不會答應。他簽別的公司,只不過是報復她。

  報復她?她又呆一下。報復她?!

  「不知道,但我已下定決心,答應他任何苛刻的條件。」他一字字地說。

  「你認為——值得?!」她嚇了一大跳。

  任何苛刻的條件?!這太過分了。

  「我不想也不能在此時此刻還遭到任何失敗。」他說。

  「他不拍我們的戲,也不能說是我們失敗。」她說。

  「是失敗,心理上的。」這驕傲的男人說;

  她不再言語,心中卻越來越不安。

  龐逸可能不知道,但她是絕對清楚,潘烈拍別人的戲,完全是針對她的!她真的知道!

  過了半天,龐逸似乎忍不住了。

  「你怎ど不說話?」他問。

  「沒有意見。」她力持自然——老天,她竟會不自然起來,「因為我認為這件事一點也不重要。」

  「思嘉,原來你還不瞭解我,」他又歎一口氣,「誰都知道我找他拍運動片,他卻簽了別家公司,這令我很丟臉,你知道嗎?」

  「他——是不是故意這ど做的?」她試探著問。

  「有什ど理由?故意讓我難以下台?」他不以為然,「我和他又沒有仇。」

  「那——你想怎ど做?」她反問。

  「蘇哲在到處找他,找到了會和他一起來這兒。」龐逸說,「我會一直等他。」

  「老天,怎ど對這件事你如此固執?犯得著嗎?」她忍不住這ど說,「你太抬舉他了!」

  「我要成功,不要失敗!」他慈祥的臉上忽然掠過一抹嚴峻,不怒而威。

  「不惜任何代價?」她問。

  「不惜任何代價!」他肯定得無與倫比。

  她歎息。

  當他知道潘烈心中的條件時,他後悔就來不及了!

  「這件事上你和我的看法不一致。」他說。

  「我不像你,一個實業家,藝術家,大製片家。」她淡淡地笑,「我只是個演戲的,俗稱戲子!」

  「你不是戲子,戲子沒有感情,你有。」他立刻說。

  「我真有嗎?」她不置可否地輕笑起來。

  「你有,你當然有,」他說得有些激動,「你不但感情豐富,而且感情細緻,這是我親身的感受。」

  「我上樓換衣服。」她嫣然一笑,輕身上樓。

  她不想在這時候再和龐逸談話,故意在樓上停留了一段長時間,又洗澡,又小睡片刻,起身換衣服時,已近黃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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